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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這舞姬叫翠穎,是春江坊的頭牌,在江州都是小有名氣的?!彼问刂疁惿锨敖榻B。 謝斐端起酒杯,卻遲遲不喝,只保持著一個姿勢靜靜坐著。 這飛天舞好看是好看,就是高潮處需要舞姬連續(xù)快速旋轉多下,還要不停變換手勢,琴音也要跟著急轉,不能有絲毫停頓,極為考驗舞姬的柔韌性,好在今天這個舞姬沒叫人失望,順順當當完成了這支舞。 “好!”宋守之高聲賀了一聲,四周的人也跟著賀起彩來。 翠穎停在院中,胸脯還因為剛剛的旋轉起伏不定,她面色潮紅,雙目晶亮,灼灼盯著場中的那人,心里全是興奮,看來連老天爺都照顧她,今夜是她發(fā)揮最好的一次。 “殿下,您瞧這舞姬跳的如何?”宋守之問謝斐。 謝斐終于將一直握在手中的酒緩緩飲下一口,“這琴音不錯?!?/br> 正在說舞姬呢,關琴音什么事? 躲在屏風后的徐晗玉心都要跳到嗓子眼了,她眼神私下亂瞟,腦子里想著一會兒該從哪里跑比較好。 好在,謝斐下一句話總算回到了舞姬身上,“……當然,舞姬跳的更好,甚得我心,不知宋大人是否愿意割愛,將她送給我?!?/br> 宋守之大喜,連忙說道,“殿下說的哪里話,您能看上她是她的福氣,還不快來謝恩?!?/br> 翠穎按捺住激動,快步走到謝斐身旁,盈盈一拜,“謝過殿下賞識?!?/br> “嗯,”謝斐隨意應下,眼睛卻緊緊盯著屏風,似乎要看穿背后躲著的那人。 徐晗玉隨著眾人離開宋府之后,腳步還有些虛浮,沒想到自己居然能逃過這一劫。 馬車上,大家熱切地討論著燕王殿下,還有翠穎的運氣——她今夜自然不會再隨他們回去了。 “我聽說燕王殿下挑剔的很,輕易不近女色,心里只有小燕王妃一人。” “要不說翠穎命好呢,能被燕王給看上,日后若是能抬舉進府,那可真是修了八輩子的福氣?!?/br> 說著說著,不妨還說到她頭上,“要我說這飛天舞要不是有玉娘的琴音配合,能有這么出彩么,這翠穎也是個小氣的,得了這么多賞銀,也沒分玉娘一點?!?/br> 徐晗玉可真是謝謝她的“打抱不平,”敷衍地笑笑,到了半路,便下車往她和慧娘住的小院里走去。 夜色極深,這條路徐晗玉走了好幾次,江州的治安一向不錯,她也從來沒遇到麻煩,可是不知為何,今夜總覺得身后有人。 她回頭了幾次,也沒看見半個人影,倒是抓到一只流浪的小貓,可能是今日心神不寧有些疑神疑鬼了。 待她回到屋中,總算松了口氣,慧娘同鴻哥正在熟睡,她呆呆坐在床沿,腦海里走馬觀花閃過許多念頭。 今夜有驚無險,謝斐應該是沒有認出她來,不然以謝斐的脾氣絕不會就放她離開。 那江州就還算安全,只要這幾日她小心行事,等謝斐走后,日子就能恢復如常。 她的確不想離開這里,漂泊了這么久,好不容易有了個安身的地方,實在不想鴻哥再隨她四處輾轉,還有慧娘的身子也禁不起折騰了。 轉而又想到從那些歌伎那里聽來的閑話,翠穎今年才十六歲,長得又嬌又媚,應該沒有男子不會喜歡吧,原來他心里也是喜歡的。 心里像是被針輕輕戳了一下,她這才后知后覺似乎是有那么一點點疼,不過也只有那么一點點。他娶妻也好,納妾也罷,左右和她有什么關系。 她輕輕呼出一口氣,倒在床榻上,將被子蒙住頭,緩緩睡去。 翌日,鴻哥光著腳丫子,一手抓著一塊糕點,跑進徐晗玉的房間,巴巴眨著眼睛看著她。 徐晗玉打了個呵欠,睜開眼來,鴻哥瞧她醒了,將手舉到她臉旁,開心地說,“玉娘親,快吃?!?/br> 徐晗玉摸摸他的頭,接過他捏著的栗子糕咬了一口,“鴻哥從哪里得來的呀?!?/br> “是先生送的,鴻哥能背五言詩了,先生獎勵鴻哥的?!毙〖一矧湴恋卣f。 徐晗玉故作驚訝,“鴻哥都能背五言詩啦?玉娘親可不信。” “是真的,”鴻哥鼓起腮幫子,馬上又背了一遍。 徐晗玉捧場地拍拍手,“鴻哥真棒,還有什么想要的,玉娘親也要給你獎賞?!?/br> “娘子,”慧娘神色慌張地走到屋里,“門外來人了?!?/br> 徐晗玉心里一咯噔,披上外衣走出去。 還好,來的是春江坊的人,“玉娘子,”一個身材矮小的男子朝她一笑,“木蘭夫人說了翠穎姑娘那邊缺個琴師,讓您跟著去她身邊伺候?!?/br> 徐晗玉定下心神,“勞煩這位大哥跑一趟了,還得請您給木蘭夫人說一聲,真是不巧,我昨夜里回家的時候摔了一跤,把手給傷著了,到現(xiàn)在還使不上力呢,只能重新給翠穎姑娘找一個琴師了?!?/br> 這可是個好差事,怎么偏偏把手給摔了,那遞話的男子狐疑地看了一眼徐晗玉垂在身側的手,倒是也看不出個所以然來,只好悻悻回話去了。 “你什么時候摔著了?”慧娘擔心地詢問。 徐晗玉搖搖頭,“我沒事,我只是不想去,若再有人來,你說我在養(yǎng)病就是了?!?/br> 慧娘趕緊應下。 如此又過了兩日,春江坊那邊也沒再來人,徐晗玉只躲在屋子里教鴻哥寫字背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