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斐沒回答，但是他的神情已經(jīng)表明。

    這女人就是謝斐的心魔，竹靈原以為這幾年都沒找到王爺也該漸漸死心了，沒想到還真讓他找到了，這以后恐怕還不知道惹來多少麻煩。

    “王爺，天氣轉(zhuǎn)涼了，這次竹某過來之前，王妃特意叮囑給王爺帶上她親手縫制的冬衣?！?/br>
    竹靈口中的王妃自然是指顧濛，“江州風(fēng)大，王妃怕王爺受了寒?！彼^口不提勸諫謝斐不要寵妾滅妻的話，只說顧濛的賢淑和對他的拳拳愛意，話中之意謝斐自然聽的出來。

    謝斐沉默了一瞬，“她的心意我領(lǐng)了，江州的事先生不必同她說，等水師訓(xùn)練出來我自會回去。”

    這水師訓(xùn)練幾個月可以，三年五載亦可以，結(jié)果如何還不是全看謝斐的心意？竹靈此次過來便是探探謝斐在江州的情況，現(xiàn)下知道了他留在此地的原因，此行目的已達(dá)成。他知道自己勸不住謝斐，也不多言，好在大乾已定，元章帝又尚在壯年，謝斐避走江州做個閑散王爺也未必是件壞事。

    “王爺，竹某只多說一句，元都形式瞬息萬變，還望王爺不要錯失良機(jī)，將大好河山拱手他人……溫柔鄉(xiāng)再好也總歸不是英雄的歸處?！焙螞r那女人恐怕也不是什么溫柔鄉(xiā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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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晗玉許久沒有這樣沉沉的睡一覺了，雖然右手被貫穿的疼痛還在叫囂，可她實(shí)在是太累了。

    一覺醒來，天光已經(jīng)大亮，徐晗玉聽到簾子外面?zhèn)鱽淼偷偷恼f話聲，她身子剛動，說話聲便停下，謝斐撩開簾子坐在床邊。

    “你醒了？”他將她小心扶坐起來，接過侍女遞來的清粥，“先吃點(diǎn)東西。”

    徐晗玉就著謝斐手里的勺子勉強(qiáng)吃了兩口，粥是熱的，想來一直放在火上溫著。她知道自己應(yīng)該給夠謝斐面子，多吃一點(diǎn)，可她實(shí)在沒胃口。

    “不好吃嗎，等過幾日你傷口好了我再帶你去吃好吃的，對了，玄蒙我已經(jīng)喊回來了，以后他就跟在你身邊照看你，有什么事你吩咐他就是，還有這幾個侍女是我讓成嬤嬤給你挑的，以后她們服侍你，不會讓你動到手?！?/br>
    這般周到細(xì)致，徐晗玉也挑不出什么錯來。

    “謝謝?！毙礻嫌耖_口，剛醒來聲音有些喑啞。

    謝斐從一旁的銅盆里拿起棉帕，仔細(xì)將她額上的薄汗擦去，“你同我永遠(yuǎn)不必說這個字?！?/br>
    徐晗玉垂下眼，晨光透過菱花琉璃窗，照在她的臉上，可以看見她蒼白的臉還有顫動的睫毛。

    這幾年她清瘦了許多，神色也再沒有在金都時的張揚(yáng)和肆意，謝斐忽然感覺就像是心頭遭了一記悶錘，鈍鈍的痛意讓他一窒。

    他撫上她的側(cè)臉，從眼角眉梢到唇畔，昨日聽見她人帶走的消息他心急如焚，看到那院中的景象他簡直要發(fā)瘋，還好那個畜牲已經(jīng)死了，不然他一定將他凌遲。

    也是經(jīng)過這一遭，他才知道自己之前是多么可笑，竟然以為自己已經(jīng)不在意了，怎么可能不在意，她早就已經(jīng)在他的骨血里了。

    他燒了她的畫像，不再打探她的消息，他甚至娶了別人，夙興夜寐，日日忙于政務(wù)，他竟以為這樣就能忘記她，就能讓心里炙熱的愛和恨漸漸消散，真是太可笑了。

    “那天你的琴音一出來，我就認(rèn)出你了，”謝斐輕聲說道，她的所有東西都烙印在他的腦海里，他怎么可能會認(rèn)不出來，“那一瞬間我心里很歡喜，即便是我攻最難啃的城池都從未這樣高興過，可是你卻不認(rèn)我，你躲著我，我很難過很生氣，我綁了……那孩子，也只是想要等你求我，當(dāng)我知道你寧愿去求顧晏也不來找我時，我真的恨死你了，徐晗玉，你到底有沒有心，還是說你只是對我沒有？”

    他將額頭貼上她的，想要感受她身上的溫度，這溫度里有沒有一絲對他的愛意？

    “謝斐，我這幾年過的是什么日子你也能想象，我已經(jīng)不是養(yǎng)尊處優(yōu)的公主了，我挨過餓受過傷，吃了許多從未吃過的苦。我看著身邊的人一個個死去卻無能為力，經(jīng)歷了這么多，我早就不奢求旁的，我只想要活著，哪怕是茍延殘喘。而你呢，你現(xiàn)在是高高在上的燕王殿下，我怎么敢來找你，我一點(diǎn)也不想你看見我這樣落魄，我害怕你恨我，我更害怕你可憐我?！毙礻嫌襁@話真真假假，但是她的心緒波動是真的，她沒有哭出聲，淚水卻順著臉頰淌下。

    謝斐溫柔地將她的淚水吻去，小心翼翼，就像是對待稀世的珍寶，最后覆上她的唇，這吻里沒有絲毫的欲望，有的只是失而復(fù)得的欣喜和無盡的憐愛。

    徐晗玉蜷縮著手指，盡力去迎合他。

    “阿玉，”謝斐注視著她的臉，試探著問，“那你心里還有我嗎？”

    徐晗玉埋下頭去，過了許久，久到謝斐的心一寸寸變冷，她方才恨恨說道，“我希望已經(jīng)沒有了?！?/br>
    謝斐大喜，心像是從寒潭里撈了出來，一寸寸變暖，他緊緊將徐晗玉抱在懷里，“阿玉，我們重頭來過，我再也不會讓你受傷了，這世間再無能傷你之人?！?/br>
    從前種種皆如云煙散去，以后他們不再是細(xì)作和紈绔，不再是公主和質(zhì)子，沒有欺騙沒有阻攔，他們會好好在一起，他再不會搞丟她了。

    徐晗玉靠在他懷里，瞧著自己的右手，眸子里全是冷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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