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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樓門口擠了一堆人,從十五六歲的少年郎到六七十歲的花甲老人,可謂是所有的男子類型都不缺。 他們昂著頭,不知在等些什么。 “你說玉娘今日真的會拋繡球嗎?” “那還有假,如夢樓的鴇娘可是一早就放出消息了,他們家玉娘今夜的繡球拋到誰手上,誰就是入幕之賓!” “可我怎么聽說玉娘不樂意呢,唉,我雖心悅玉娘,可若是她不愿意,我陳某也絕不強人所難?!?/br> “這說起來也奇怪,自從上次玉娘落水之后,性子就像換了個人,以往對恩客和氣的很,現(xiàn)在卻一副冷冰冰的模樣,打那日起,連客都不接了,真是奇哉怪哉?!?/br> “可不是嗎,嘿嘿不怕蘇兄笑話,以前玉娘對我笑臉相迎的時候,我也沒覺得有什么稀奇。她現(xiàn)在端出這烈女的姿態(tài),倒是讓我心癢癢的很,我日日掛在心上,恨不能一親芳澤,今日啊這繡球我是勢在必得了!” “王兄莫說大話,我對玉娘才是真心實意,這繡球愚兄可是當仁不讓?!?/br> “別亂放屁了,大家都各憑本事吧?!?/br> 這些男子吵吵嚷嚷一番,倒是默契地都仰著頭看往一個方向。 顧煜去人群里找韓巧了,韓沫站在人群外倒是有些興趣觀看事態(tài)的發(fā)展。 不一會兒,二樓欄桿旁蓮步款款走來一個蒙著面紗的女郎。 這女郎雖然蒙著面紗,但是那身段苗條,一雙露在外面的杏眼也仿佛含著點點淚光,這猶抱琵琶半遮面的樣子,比起露出整張臉來更引人遐想,可真是稱得上我見猶憐了。 那群男子sao動了一番,好幾個人仿佛已經看癡了。 那位花魁玉娘猶猶豫豫拿出一個精美的繡球,似乎正打算拋下。 眾人皆伸出胳膊,唯恐被旁人搶了去。 繡球從玉娘手中脫落,剛剛落到半空,正在眾人翹首以待的時候,一身著月白箭袖的俊俏少年踩著好幾個的肩膀躍到空中搶先奪下繡球。 “你是何人!怎么不守規(guī)矩!” “就是,懂不懂規(guī)矩!” 群情激奮間,幾個身著甲胄的兵士面無表情抽出長劍開了道,領頭的男子厲聲喝道,“大膽,這是攝政王府世子!” 這群士兵的出現(xiàn)讓沸騰的人群安靜下來,如夢樓的老鴇拿著團扇笑得合不攏嘴,趕緊將謝褚招呼進去。 謝褚左手拿著繡球,背對著韓沫,不知他神情如何。 他抬起頭放佛在看著那個猶抱琵琶半遮面的嬌俏花魁,那玉娘見到搶到自己繡球的是這樣一位俊俏郎君,還是王爺世子,方才的愁容早已不翼而飛,一雙含情目羞澀地朝他送去秋波。 “哎喲喲,竟是世子爺搶到了繡球,這可是我們玉娘幾世修來的福分吶,快快快,世子爺里面請,別讓我們玉娘等的心急!” 這鴇娘說話實在夸張,放佛謝褚不是去做嫖客,而是去做小倌。 想到這里,韓沫促狹一笑。 笑意還未收攏,猝不及防謝褚回過頭來,雙眼竟對上她的。 謝褚的曈眸漆黑如夜,帶著他這年紀不該有的沉郁和那么一絲……悲戚。 那眼神雖然對上了韓沫,但也只是一瞬,不待韓沫轉過頭去,他已率先移開了眼。 “六meimei,”顧煜擠到了她身邊來,一旁跟著他好不容易找回來的韓巧。 “咱們去看花燈吧?!彼嶙h道。 韓沫點了點頭,方才聚在花樓門前的那群男子眼巴巴見著謝褚走進去之后,已經作鳥獸散去了。 三人順著人流往河邊走去。 謝褚站在如夢樓門口看著三人的背影,神色晦暗不明。 “世子爺,怎么了?”他身旁的府兵首領詢問道。 他低下眼,對自己的草木皆兵感到嘲諷。 “沒什么?!?/br> 元都的花燈果然精美絕倫,成千上百盞各式各樣的花燈順著河面緩緩流淌,就像是盛滿了繁星的銀河。 “六meimei可有許了什么愿?”顧煜抱著個鴛鴦燈,小心翼翼地試探。 他那鴛鴦燈里可寫了“只羨鴛鴦不羨仙”。 “國泰民安,祖母康健?!?/br> “只寫了這些嗎?”少年心性,顧煜的失望寫在了臉上。 韓沫點點頭,正好想借這個機會把話說清楚。 “表哥,其實我……” “你們快看這是什么吶!”韓巧歡快的聲音響起,她手上拿著好幾個樣式各異的百鬼面具。 “一會兒街上還有百鬼夜行的習俗吶,我們快一人戴一個,和那些妖魔鬼怪一起游街去!” 韓巧不由分說便往韓沫懷里塞了一個狐妖王的面具。 韓沫笑笑,摘下面紗將面具戴上。 三人夾雜在人流中繞著街市游行,顧煜一開始還能湊在韓沫身旁說些話,隨著人越來越多,還有跳大神的巫師在人群中裝模作樣的施法,一會兒功夫三人便被擠散了。 左右元都治安良好,也不必擔心那二人出了什么事,或叫花子拐了去。 韓沫戴著面具,有種奇異的安全感,混雜在這些同樣不知真面目的鬼怪中,和他們一起歡呼,一起大笑,手舞足蹈著隨意超前路行去。 明明是戴著面具,她卻覺得自己卸下了偽裝。 韓沫將手屈居成爪舉過頭頂,學著領頭的動作,作出兇神惡煞的模樣。她大概是太投入了,沒留神走到了人群邊上,旁邊一個莽撞的小孩蹦蹦跳跳從她身旁撞過,韓沫站立不穩(wěn)向身后仰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