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75)
小灰倒在地上作咸魚狀,難得有機會不做作業(yè),你怎么還自己給自己布置題目? 阿圓愣了愣,話雖如此,可太久不做我怕忘了嘛,主人說有一句老話,業(yè)精于勤荒于嬉 小灰用翅膀捂住耳朵,不聽不聽,人參念經(jīng)。 阿圓還欲再說話,小灰擺著頭,我只是一個精怪,又不是人,我為什么要學(xué)習(xí)?不學(xué)不學(xué)! 阿圓眨了下眼。 他這才意識到,和主人在一起的時候,他常常會忘記自己是精怪的這件事,做了很多精怪不必做只有人才做的事。 甚至常常用一個人類的道德、行事準(zhǔn)則來衡量自己,想要賺很多很多錢,想要讓自己的學(xué)習(xí)更加優(yōu)秀。 為了,能更好地和主人并肩。 他無所事事地撿了根樹枝,在地上劃著土玩。 主人今天該到美國了吧,開始治療了么。 主人今天過得好不好呢,會不會有醫(yī)生強迫主人進食。 自己不在主人的身邊,主人還習(xí)慣么哎,也有可能會更省心吧。 阿圓想著想著,犯起了困,靠著大樹睡了過去。 就打了下瞌睡的功夫,竟還做了個短暫的夢 牧奇穿著條紋的病號服,躺在床上,身邊有五個金發(fā)碧眼的白大褂護工小哥哥,一個幫他拉窗簾,一個幫他把床搖起來,一個喂他吃飯,一個給他捏腿,還有一個在旁邊待命。 阿圓開心地和他說著話,他卻像根本沒發(fā)現(xiàn)阿圓存在似的,眼珠子一直跟著那五個小哥哥轉(zhuǎn)。 他不理阿圓,阿圓就焦急地和那些小哥哥交涉,說他自己一個人照顧主人就好了,請他們離開。 小哥哥們皆是對他輕蔑一笑,說他的英文說的不好,牧奇這時候終于看向阿圓了,讓你平日里好好學(xué)習(xí)英語,你不聽,現(xiàn)在后悔晚了。 原地待命的那個小哥哥突然上前,扒著牧奇的病號服,要給他換衣服。而牧奇的病號服里可什么都沒穿,領(lǐng)口被拉大,阿圓竟然不由自主的上前了一步,勾著腦袋想要往里看。 那小哥哥卻先他一步,做了他想要做的動作。 阿圓忙制止,no! 他瞬間從夢里驚醒,呆愣了一瞬,立馬跳了起來。 連帶著在他身邊睡覺的小灰也被弄醒,睜開一對綠豆眼,朦朧地看著世界。 阿圓抽出手機想要給牧奇打電話,卻發(fā)現(xiàn)手機屏幕怎么都摁不開了。 這才回家第一天。 手機就已經(jīng)沒電關(guān)機了。 阿圓這才想起來,就算有電,他也沒法給牧奇打電話。 習(xí)慣性地摸紅繩,卻發(fā)現(xiàn)左手腕光禿禿的,阿圓瞬間渾身不自在。 紅繩沒了,他感受不到主人的位置,心里也跟著空落落的。 忽地,一個鵝腦朝他懟了過來,小眼睛里透著狐疑之色,人參精,你不對勁。 阿圓莫名其妙道:我怎么了 小灰呵笑一聲,你不知道你怎么了么?如果說,你提一次那牧奇的名字,他就打一次噴嚏的話,牧奇今天應(yīng)該打了一整天的噴嚏。 阿圓摸摸腦袋,我有提這么多次啊,我自己也不知道誒。 小灰鼻孔猛地出氣:你可太有了好么,我耳朵都要生繭子了! 阿圓一時竟無言。 小灰無語,真是搞不懂,到底是牧奇需要你多一些,還是你依賴牧奇多一些。 阿圓揚著下巴,脫口而出,當(dāng)然是主人需要我多一些啊。 他在的時候,主人能睡得香甜??粗燥?,主人能適當(dāng)進食一些。沒有他,那個家里都孤零零很冷清只有主人一人,有了他瞬間就熱鬧起來了。 小灰瞥了他一眼。 阿圓點點頭,覺得自己說得沒錯。 他視線無意掃過腳邊,猛地定住,瞳孔微張。 自己剛才用樹枝劃土玩的時候,竟然無意識地,用泥土練起了字。 滿滿一地上,寫的全部都是一個字 奇。 阿圓頓時心跳如鼓。 作者有話要說: (前面還更了一章啊,別忘了,下一章更新在明天零點。) 第62章 晉江文學(xué)城獨家發(fā)表。 阿圓一直認為自己之所以黏著主人,只是因為主人是他在城市里唯一可以依托的人。 可他現(xiàn)在明明都回白云山了,回到這個他從小生長,一草一木都極為熟悉的地方,為什么他還時刻都想著主人。 是那種無意識的,但如影隨形的想念。 好像不僅僅是因為習(xí)慣。 小灰不識字,不知道他在地上圈圈畫畫的是什么。 翅膀煽動風(fēng)的聲音響起,缺缺落到了阿圓的肩頭,蹭了蹭他,阿圓,白云山的環(huán)境真好,我覺得我新長的毛發(fā)都柔順不少呢。 阿圓心事重重的樣子,缺缺,你為什么喜歡黏著我。 缺缺靠得更近了,因為喜歡阿圓你啊。 阿圓忙道:那你看到我今天帶小灰出來,沒帶你出來,會生氣嗎? 缺缺拿嘴輕啄了下他,氣的,好生氣啊。 阿圓松了口氣,果然,朋友之間也會有占有欲的,他想起那個主人被五個金發(fā)小哥哥護工看護的夢,他在夢里那么生氣,似乎也想得通了。 他對主人,和缺缺對他,應(yīng)該是一樣的。 缺缺很氣憤的樣子,這個灰毛怪不好的,主人不要和它多來往,它超級小氣吧啦。 小灰聽了,嘴里發(fā)出不屑的怪笑。 阿圓怔了下,又道:那我不帶小灰,帶別的小伙伴出來,還是沒帶你,你會生氣嗎? 缺缺想了想,還好呢,只要不是那灰毛怪,就不生氣,可以的。 阿圓愣住,不對,他不可以,那個夢里,如果不是那些金發(fā)的護工,換成任何別人,他都會生氣。 好像,不一樣,完全不一樣。 1月27日,00:00。 阿圓看著夜空里點點的星光,自語道:今天可真是個好日子呀。小灰本來在打呼嚕,聽了這話,隨口應(yīng)道:什么好日子。 缺缺也抬起腦袋,目光呆滯地思索今天到底是什么日子。 阿圓輕聲道:二十八年前的今天,我的主人出生啦。 缺缺的腦袋又耷拉回去。 小灰無趣地翻了個白眼,轉(zhuǎn)個身不想看他,動作幅度太大,沒注意不小心把個東西撈到自己的懷里,抱起來軟綿綿的。 缺缺就像掉到了一個松軟地棉花里,舒服地哼唧一聲。 它們兩只同時睜眼,毫無表情地看著近在眼前的彼此。 異口同聲道:晦氣。 然后兩只飛快地彈開。 阿圓猶自感傷,眸色暗淡,明明約好了,要陪主人過生日的,今年卻錯過了。 他掏出那早就沒電成了板磚的手機,心情低落,還連個視頻都打不成。 圓媽打了個哈欠,來到他的身邊,阿圓,還不睡啊。 阿圓在睡床上蕩了蕩,今天不怎么困呢,母親您先睡吧,好夢。 圓媽面帶困意,轉(zhuǎn)身準(zhǔn)備離開,余光掃到他的身上,有些欲言又止。 阿圓回來這幾天,膚色也曬黑了,頭發(fā)亂糟糟的,只有衣服還算干凈。而衣服為什么是干凈的,是因為阿圓嘴里嚷著什么沒有洗衣機也太不方便了啊啊啊,然后把山里的猴子找來了,排隊給他搓衣服。 圓媽無奈,終是看不下去,阿圓,去洗個澡吧,頭也好好撓撓,自己也舒服些。 阿圓苦著一張臉,溪水太冰了,洗著好冷。 圓媽嘆了口氣,那你這么多年在山里過得不也挺好的。 阿圓心說是啊,他也沒有離開多長時間,卻徹底被外界同化般,一點也不適應(yīng)山里的生活。 剛開始兩天還是懷舊心里在作祟,這兩天,他哪哪都不自在,連身后的睡床都硌得慌,好懷念家里那軟綿綿的床墊啊。 他心煩意亂地起身,拾了一路柴火,來到溪邊,決定燒水洗個澡。 缺缺和小灰循著火堆的熱源,也跟來了。 等著水燒開前,阿圓閑著沒事,把行李箱拖了過來,拉開拉鏈,伸手往里掏,結(jié)果掏了個空。 他愣了下,不信邪地把行李箱給打開,里面除了些生活用品,一點吃的也沒有了。 不可能啊,我明明帶了那么多好吃的回來 小灰嗤笑一聲,你那肚子就跟無底洞似的,帶多少吃的都不抵用。 缺缺沖它啾啾直叫,敢情那些海苔不是你吃的啊。 小灰嘖了下,我又沒吃你的東西,你跳腳個什么勁兒? 缺缺:看不慣你唄。 阿圓沒心思勸架,他自己都感覺世界仿佛崩塌,沒有小零食,他還怎么熬。 這才幾天啊,離兩個月還有好久呢。 他不死心地地在行李箱里翻找,最后竟還真叫他找到了顆牛奶糖。 阿圓的快樂就是這么簡單,表情瞬間明朗,就跟中了大獎一樣,含著糖一臉笑瞇瞇的樣子。 他視線忽然晃到箱子里鞋盒,恍然想起,這是他早就給主人買好的生日禮物。 忙把鞋盒拿了過來,看到自己在盒子角落的畫。 這行李箱是主人幫他理的,那盒子肯定也是主人幫他放進來的。 他知道以主人的性格,看到這個畫的話,一定不會偷看的。 阿圓撓撓腦袋,早知道就提前送了等等,是不是可以寄國際快遞?應(yīng)該可以寄到美國吧 小灰給他潑了盆冷水,你又不知道你主人在國外的地址。 阿圓喪氣,那還是以后當(dāng)面送給主人吧。 就是沒能在今天給主人,真的好遺憾。 小灰:我還沒被賣之前住的那個人家,他們家的女兒早戀,和好朋友聊天想說情人節(jié)送什么禮物給男朋友好,那好朋友說不能送鞋,說是寓意不好,會把那個人送遠。 阿圓拿著鞋盒的動作猛然一頓。 小灰擺擺翅膀,就是個沒有根據(jù)的迷信說法,也不用當(dāng)真。 第二天,天蒙蒙亮。 一夜沒睡著的阿圓悄悄起身,輕手輕腳地走沒驚動那兩小只,拿起鞋盒,往山道上走。 途徑一個小土堆,土堆頂部是株枯黃的仙人掌。 阿圓很是納悶,連身體那么虛的缺缺,回到白云山都把身體養(yǎng)好了,這仙人掌怎么就一點復(fù)蘇的意思都沒有。 甚至比剛來的時候更枯萎的樣子。 究竟是怎么回事,難道是土壤不對,要種到沙漠里去? 阿圓百思不得其解,繼續(xù)往山道上走,走了一會兒嫌麻煩,便在心頭默念口訣,瞬移。 數(shù)次瞬移,出現(xiàn)在一處荒僻的山頭,他把鞋盒里的鞋子掏出來,用力往山谷里一扔。 只要他扔得夠遠,霉運就追不上他。 他是有些迷信的,畢竟他自身的存在就是科學(xué)無法解釋的。 他覺得自己應(yīng)該重新給主人買個皮帶當(dāng)作生日禮物,把主人牢牢地拴在自己的身邊。 不過,這個寓意是他自己編的。 回程沒有選擇瞬移,阿圓是自己走回白云山的,倒不是他想運動鍛煉身體,而是他沿路都在尋找,哪里有給手機充電的地方。 但是這片山脈都還未開發(fā),人煙罕至,他的希望落了空。 傍晚時分。 阿圓本來和缺缺小灰在泥巴地上玩五子棋,一個鵝腦加一個鳥腦,都玩不過他,常常開局還沒有幾分鐘就獲勝了,一點挑戰(zhàn)都沒有。 阿圓覺得實在忒沒趣了,扔下手里的樹枝,往山下去。 兩小只跟在他后面。 缺缺緊張地道:阿圓,山下很危險的啊 小灰也差不多在山上悶壞了,這時正想下山,怕你就別來。 缺缺:你才怕呢。 阿圓說:主人說過了,只要不出這村莊就沒事。 兩小只緊緊地跟著他。 他憑著記憶,朝村子的西面走去,沒過一會兒,來到了一處農(nóng)戶門口。 阿圓面露疑惑,怎么和記憶里不一樣了,他小時候就是到這家里換的奶瓶,還記得那時候,這戶人家是這片村莊里最富庶的村民了,而今落敗,門前的雜草都有人一般高了,好像許久沒有人居住過。 阿圓只好往村子別的方向走。 現(xiàn)在大部分農(nóng)戶家里都通了電線,此時窗戶都透著燈光。 阿圓一眼望去,找了個樓層最高的人家,朝那走去。 這戶村房門口,放了一木板,木板上歪歪斜斜地寫了四個潦草大字三星賓館。 阿圓撇撇嘴,這一定是自封的,無非就是把自家空著的民房租出去給外來客用。 門口有個小男孩正在地上玩陀螺,看上去就六歲的樣子。 村里的孩子都是放養(yǎng),對外人并不陌生,瞧見阿圓朝他走來,他轉(zhuǎn)身就朝屋內(nèi)喊:媽,有客 阿圓連忙制止,我不是來住宿的。 小男孩:哦,那你要和我一起玩陀螺? 他看著阿圓的雙手,你帶陀螺了嗎? 阿圓搖頭。 小男孩便不理他,繼續(xù)自己玩自己的。 阿圓從小黃鴨包里掏出一個東西,往小男孩眼前一遞,后者的注意力瞬間被他手里的樂高吸引過去,伸手想要拿。 阿圓卻眼疾手快地把樂高收回來,想玩?沒問題,但是你要幫我個忙。 五分鐘后 阿圓如愿進入這房子的客廳,把充電線弄進插座里,手機順利開機。 他看著閃著亮光的開機動畫,激動得手都在顫抖。 缺缺乖巧地站在他的肩膀上,小灰則一小眼睛四處亂看。 小男孩在沙發(fā)上聚精會神地拆著樂高。 老板,有沒有泡面??? 身后突然從樓上走下來了兩個年輕男人,問道。 這家女主人本來在廚房做菜,聞言喊了句,在沙發(fā)后面的紙箱子里,你們自己去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