強寵為婢 第55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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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娘,我瞧你面色有些發(fā)白?!绷址脐P(guān)切道。 如今春梅已經(jīng)被送出了宮,她身邊值得信任的丫鬟就只月娘一個了。 月娘揉了揉臉頰,把略顯蒼白的面色揉的紅潤了些,又彎下腰來替林菲揉頸子,她看見擱在一旁條案上的竹繃,笑問道:“這才三日的功夫,貴人已經(jīng)繡好了常字,再過上幾日,等貴人把德字也繡好,把親手繡上表字的帕子送給太子,殿下定然萬分歡喜!” 林菲垂下眼眸,沒有應(yīng)聲。 月娘仔細的瞧著,又瞥一眼旁邊扇風(fēng)的宮婢,壓低了嗓音在林菲耳邊道:“貴人,可是還為肚子里的孩子憂心?” 林菲沉默片刻,終于還是嘆息一聲。 “月娘?!彼p聲道:“我沒得選擇?!?/br> 月娘聽罷,按揉著林菲脖頸的手指一頓,眼中似有光影浮動。 自從有了身孕后,林菲便愈發(fā)嗜酸,前幾日太子領(lǐng)來的新御廚,倒是做酸食的好手,總能變著法子做成花樣翻新的酸食來,讓林菲因懷孕而消弭下去的胃口,好了不少。 因此,太子高興之余,還特意重賞了這新御廚。 今日中午膳后,月娘陪著林菲在宮殿四周消食散步,爾后又回了殿內(nèi)小憩。 夏日暑氣重,太子特意命人在殿里放了一床清涼的八寶琉璃榻,為防蚊蟲,又在榻上垂掛月白色棉細紗帳子,榻上墊著一層薄薄的團花軟墊。 月娘扶著林菲歇到八寶琉璃榻上,又喚打扇子的宮婢去殿外候著,自己拿了把鳥銜瑞花的團扇,又放下被金鉤挽起的紗帳子,坐到林菲身畔,拿團扇替她打涼風(fēng)。 林菲雖有睡意,但是暑熱炎炎,也無法立刻入睡。 月娘有節(jié)奏的扇著風(fēng),她瞥一眼已經(jīng)退到殿門外的宮婢。 此刻偌大的殿內(nèi)只有林菲和她兩個人,窗外的蟬鳴鳥叫在空曠安靜的大殿里,愈發(fā)清晰入耳。 月娘收回朝殿外觀察的視線,目光落到歪在八寶琉璃榻上的林菲面上。 “貴人,你睡了嗎?”她輕聲問道。 林菲支著額頭睜開眼來:“還未?!?/br> 月娘靠近一些,壓低了聲音問道:“上回,貴人遣我和春梅去尋墮胎藥,如今,貴人對胎兒到底是作何感想呢?” 這本是不可以拿出來議論的話,卻沒想到月娘今日大著膽子同她提起。 林菲一手撫上小腹,視線也隨著往下,看向蓋在小腹上雪白的手背,她嘆息道:“月娘,人為刀俎我為魚rou,我沒得選擇?!?/br> 月娘聽罷,瞳孔大了些。 “難道說,貴人還是不愿替太子誕下龍嗣?”她的嗓音里竟透出一絲期盼來。 林菲有心事,倒也沒有察覺到月娘話里流露出的那絲似有若無的期盼。 “月娘?!绷址扑坪跸胝f什么,可她最終卻也什么都沒說,只無奈的嘆息了一聲,然后闔上了目。 而這一聲無奈的嘆息,仿佛千言無語般涌入月娘的心頭,撞的她整個心尖都在顫動。 月娘的手下意識的撫上懷里揣著的那包藥,然后指尖戰(zhàn)栗的按住。 她感覺全身的血液都涌上了腦子。 若是……若是貴人有的選擇,貴人還是會墮了這個胎兒。 胎兒沒了,貴人就解脫了,她的meimei也有救了。 這不能算背叛!她不過是助貴人一臂之力,把上回未完的事做完了而已。 第66章 066 反目成仇(下) 又過了兩日。 竹繃上的常德二字終于繡完了最后一筆。 林菲把竹繃打開, 取下絹帕來看,她被戳了幾個小針眼的指腹雖然還疼著,可到底把這楊則善千央萬求的表字給繡完了。 心下也說不上是完成了一樁任務(wù), 還是有了些旁的情緒。 她雪白的天鵝頸微垂著,指腹慢慢撫過絹帕上的常德二字,清澈的雙眼里流露出一抹難得的柔和來。 “常德?!绷址朴么秸Z喚道。 正午到了, 宮婢們手捧描金紅漆盒,低頭排隊進到膳房來。 月娘跟在她們身后,待進到房內(nèi),便親自指揮著宮婢們把菜肴羹湯全部擺放整齊, 然后又去正殿尋林菲過來用膳。 也不知是暑熱太盛,還是別的原因,林菲今日覺得胸口悶悶的,也無甚胃口, 便小手托著雪白的下顎, 另一手端著象牙筷, 看著眼前的滿桌珍饈,到底有些無從下筷子。 月娘笑盈盈地走上前來, 把那道林菲近來愛吃的糖醋里脊擺到林菲最前面,哄著她道:“貴人口味不好, 少吃些便是了,但是一點都不吃可不行的!正所謂人是鐵飯是鋼, 一頓不吃餓著慌, 就算貴人不為自己想,也該為腹中胎兒想想不是?” 提及胎兒,林菲握著象牙筷的手指動了動。 是啊,她既然已經(jīng)決心留下這個胎兒, 就該好吃好睡,這樣胎兒在腹中方能健康成長。 林菲這般想著,便動了筷子,朝那道月娘端到跟前的糖醋里脊夾去。 象牙筷的筷頭是裹銀的,銀遇毒則會變色,皇家用銀頭筷子也有防毒的意思。 銀筷頭碰到里脊rou,并沒有變色。 林菲夾起一塊切的細薄的里脊rou,然后放入口中。 “貴人!”月娘突然喊住她。 林菲筷子一頓,朝月娘看去。 “怎么了月娘?”她疑惑道。 月娘手指緊張的攥著帕子,沉默著終于還是搖了搖頭:“沒什么?畢竟是剛上的菜,我怕燙著貴人的嘴?!?/br> 林菲含笑應(yīng)她:“不燙了,你放心罷?!?/br> 說罷,林菲已經(jīng)把那塊里脊rou放入口中,酸酸甜甜的口感很快蔓延整個口腔,她滿足地瞇了瞇眼眸,又夾了一筷子吃。 一番午膳下來,那盤被月娘挪到林菲跟前的里脊rou竟吃了小半,算是整桌菜吃的最多的一盤了。 按照往日,午膳后林菲便要在大殿周圍轉(zhuǎn)著圈兒的散會兒步,消食。 可是不知為何,她今日用完膳后,小腹墜墜的,有些不適,便沒有去散步,而是讓月娘攙扶著回了寢殿休憩。 八寶琉璃榻上,林菲靠著個湘妃色冰裂紋錦鍛大迎枕閉目養(yǎng)神。 不消半盞茶的功夫,她額頭和鼻翼兩側(cè)都沁出細細密密的汗珠子來,只覺得整個人都不太對勁,尤其是小腹,愈發(fā)垂墜的厲害。 “月……月娘……”林菲喚道。 月娘本就寸步不離地守在紗帳外,這會兒聽到林菲喚她,立刻挑開紗帳走近。 她蹲到琉璃榻邊,握住林菲的手同她問道:“貴人你這是怎么了?如何面色這般慘白?可是哪里不舒服?” “我……”林菲雙手本能地護住小腹:“我好疼……肚子好疼……” 她說著,目光下落的同時看到從裙底流出來的鮮紅血液,驚得猛然睜大了眼。 “孩子……我的孩子!”林菲喊道,雙手也同時緊緊護住了小腹。 月娘也嚇了一跳,立刻跑出去喊:“御醫(yī)!快傳御醫(yī)過來!” …… 東宮一片蕭瑟冷肅。 殿外禁軍把手,殿內(nèi)噤若寒蟬。 聞訊趕來的楊則善穿著上朝的四爪蟒袍,頭上的金冠也因為回來路上跑的太快而有了歪斜,他倒也無暇顧及,正雙手負在身后,在殿內(nèi)來回踱步。 “殿下?!庇t(yī)從明黃色垂幔里走出。 楊則善立刻轉(zhuǎn)過身來,問道:“如何了?” 御醫(yī)無奈的搖頭:“怕是保不住了。” 楊則善面色一沉,立刻問道:“大人沒事罷?” “大人倒是沒事。”御醫(yī)說:“孩子本就月份小,經(jīng)不得一點動蕩,更何況還是那般烈性的墮胎藥?!?/br> 楊則善先是一怔,待反應(yīng)過來后,黑眸里卷起風(fēng)暴。 他壓著情緒啞聲問道:“你方才說什么?” 御醫(yī)見楊則善面露厲色,便有些遲疑,于是斟酌著用詞說道:“經(jīng)微臣剛才號脈和觀察,貴人該是服用了烈性的墮胎藥,才會致使胎兒滑落。” “墮胎藥?”楊則善陰鷙地瞇起眸子:“可否查到墮胎藥的源頭?” “這就要逐一查驗貴人今日的飲食了。”御醫(yī)回道。 楊則善點頭,命梁生領(lǐng)著御醫(yī)去查驗今日林菲所有吃過的食物喝過的茶水。 梁生立刻應(yīng)下,這便領(lǐng)著御醫(yī)離開。 楊則善的目光從御醫(yī)離去的背影上收回,他抬手準備掀開垂簾進去,可又生生止住了。 他此刻滿腔驚怒,既有失去孩子的悲痛,又有對林菲的猜測和質(zhì)疑。 但在事情尚未查明之前,楊則善還是控制住了自己。 他此刻不該進去,更不該見她。 他怕自己想錯了,誤會了她。 更何況,林菲才小產(chǎn),這會兒身子還難受著,他們之間的關(guān)系好不容易緩和了許多,他不能因為一時的猜疑,而再次傷害了她。 楊則善這般想著,便收回了欲掀開垂簾的手,轉(zhuǎn)身出了大殿。 …… 一柱香之后。 承乾殿的書齋內(nèi)。 黃案前擺著一盤尚未用完的糖醋里脊,楊則善睨了一眼,方才問身前的御醫(yī):“這盤菜有問題?” “是?!庇t(yī)道:“里面摻了蛇蝎草磨成的藥粉,這藥粉無色無味,銀筷頭也未必試的出來,但卻是最烈性的墮胎藥,一旦食用,便會滑胎!” 楊則善聽完,先是沉住一腔怒意,閉上眸子。 他緩了緩,才睜開眼,看向一旁候著的梁生問道:“可有審過御廚和傳膳的宮婢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