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103)
吳回搖了搖頭,二人對視一眼,視線轉向屏風后面。 這次雷甲先一步,繞過屏風來到床前,只見半遮半掩的窗幔內,鼓起的被子一直抖個不停。 雷甲嗤笑一聲:哈!原來躲在這兒呢!相康,死到零頭你躲在被子里,你覺得有用嗎? 吳回也走了過來,與雷甲并肩而立,一同看著床上瑟瑟發(fā)抖的一團。 被子里的相康卻并沒有應聲,似乎是被嚇的數(shù)不出話來了。 雷甲咬牙道:好!既然你不肯出來,那就讓我看看,這被子到底能不能救你一條命! 說完,雷甲兩三步走到床邊,提起手中寶刀,就要去刺床上的人,吳回立馬出聲喊道:等一下! 雷甲刀舉在半空,回頭朝吳回道:放心,我不殺他,我就是想讓他也嘗嘗,在人身上捅個窟窿的滋味! 雷甲是從后院殺過來的,正好見到了今夜被送來給相康侍寢的孩子,那孩子因為抓傷了相康,被相康折磨的不輕,抬回去之后下面還在流血,雷甲立馬找人把醫(yī)師拖了過來,褲子一脫,雷甲看著到現(xiàn)在還無法閉合的后庭,氣得一路綠著臉殺過來的。 如今見到罪魁禍首,雖然無雙說了要留他一條命,可雷甲咽不下這怒氣,就算人不能殺,他今日也非要在相康身上同樣捅一個窟窿出來不可! 吳回蹙眉道:你不覺得有點奇怪嗎? 怪?哪里怪?雷甲是真氣得不輕,吳回這么說,他也沒察覺什么。 吳回干脆走上前,想了想,一把將床上的被子掀開。 雷甲看到被子下躺著的尤,瞬間瞪大了眼:怎么是你?!相康呢? 尤一張臉白的發(fā)青,他一個翻身,直接從床上滾落了下來,尤跪在雷甲和吳回面前,一個勁兒朝他們磕頭:將軍,二位將軍饒了奴才吧,將軍,求您饒了奴才,饒了奴才。 雷甲怒斥:居然敢騙我們!相康呢?相康去哪兒了? 尤砰砰往地上磕頭:奴才不是故意欺騙將軍,是是大人逼奴才這么做的啊,大人他他讓奴才躺在被子下面,不準奴才出聲,說要是奴才敢掀開被子,他就他就要將奴才千刀萬剮啊,將軍。 雷甲咬牙:可惡!這個黑心肝的混賬東西! 吳回問道:你知道相康從哪兒逃走的嗎?不告訴我們,我們不殺你。 他們一路過來,并沒有看到人,而且房間的門窗都是鎖的,相康能逃走,肯定是有什么密道。 尤看了吳回一眼,低聲道:奴,奴才不確定,大人他他好像是自己消失的,就、就在那后面。 尤其實有偷偷拉開被子縫隙看了一眼,他看到相康關門門窗,然后人繞到了床后面,之后就被床幔擋住了視線,尤一直以為相康還躲在那后面,所以即使差點被殺,他也沒敢掀開被子,直到現(xiàn)在,被子被吳回掀了,他從床上滾下來,才發(fā)現(xiàn)床后面根本沒人。 尤指著相康消失的地方給吳回他們看,吳回立馬過去查看,雷甲也跟了過去,兩人一翻摸索之后,便找到了相康離開時的那道暗門。 居然在自己的房中給自己留了條后路!雷甲氣得磨牙,沒想到這廝居然如此狡猾! 他二十年前差點兒死了,如今以防萬一給自己留條退路也正常,只怪他藏得太深,我們一時大意居然讓他給跑了。吳回面色不善道,我?guī)搜刂@條路去追,這邊就先交給你了。 雷甲想了想:不,這里交給你,我去找相康,比較白城我比你熟悉。 吳回點頭:也好,那就交給你了。 放心,雷甲厲聲道,就算翻遍整個白城,掘地三尺,我也會把人給找出來! * 作坊里一夜都在熱火朝天的忙碌著,炊煙裊裊,一派祥和,就連原本心里的那幾分恐懼,也無端好似全沒了。 就是到了后半夜,無雙有點挺不住,已經習慣早睡早起的他,只著腦袋坐在廚房里開始昏昏欲睡起來。 乙攪拌著鍋里熬煮的豆?jié){,用木勺將上面的白沫撇干凈,回頭一看,無雙雙眼已經合上了,乙一臉無奈,上前想把人叫醒,讓無雙去屋里睡,卻被丙攔了下來。 你攔我做什么? 丙道:他們還沒回來,殿下不肯睡,好容易瞇會兒,別吵醒殿下了,反正廚房里暖和,也凍不著。 乙覺得丙說的有道理,估計這會兒把無雙叫醒了,他就又不肯睡了,就這樣瞇一會兒也好。 乙抬頭看向丙,丙摸了摸自己的臉:怎、怎么了? 乙笑了下:沒什么,就是覺得你如今真是長大了呢。 丙有點不好意思,紅著臉低下頭。 乙伸手拍了拍他的肩:就算長大了,也照樣還只是個孩子,行了,你守了大半夜了,休息會兒吧,放心,有九魈在,你的族人們一定不會有事的。 丙一愣,點點頭眼神堅定道:我知道,九魈大人一定能救出他們,吳將軍也一定可以成功! 乙:知道就坐下休息會兒吧,再過會兒天都快亮了,殿下剛才也說了,相康怕是泥菩薩過江,沒工夫來找咱們麻煩了。 丙想了想:我還是再等等吧。 你這孩子怎么 乙還要絮叨,丙連忙轉身往外走:我再去前門看看風伯他們。 等等,乙叫人叫不住,上前拉人,跑什么,不愛聽我不說就是了,我是讓你給風伯他們端一鍋豆?jié){過去,凌晨有點涼,喝點熱豆?jié){,別回頭染了風寒就麻煩了。 丙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哦,知道了。 * 風伯,伍叔,大家喝點熱豆?jié){吧,剛煮好的。 丙將豆?jié){端給大家,眾人都高興的不行,伍叔端起一碗,也不嫌燙,吹了吹連忙喝了一口,感嘆道:這可真是瓊漿玉露?。?/br> 風伯笑了笑:是啊,這都多虧了大人,若不是大人聰慧,發(fā)明了石磨,咱們到現(xiàn)在還在喝煮豆子水呢。 丙道:伍叔,風伯,等喝了豆?jié){你們都休息一會兒吧,這天馬上就要亮了,想必咱們這是不會有什么危險了,你們守了一夜,辛苦了,接下來交給我吧。 風伯與伍叔同時道:那怎么行。 兩人看了對方一樣,都笑了起來,伍叔喝了口豆?jié){,感嘆道:等熬過今晚,咱們的好日子就要到了!你這會兒讓我去睡覺,我也是睡不著的。 風伯點頭:不錯,我在白城待了二十多年,終于等來這日,我怎么能錯過呢? 丙低頭想了想,風伯和伍叔的感受他又如何不懂呢?當即也沒再勸:那好,那我陪你們一起等。 幾人話音剛落,門口突然傳來敲門聲。 這聲音來的突然,眾人瞬間打起了精神,風伯和伍叔眾人立刻放下手中的豆?jié){,拿起弩對準了大門。 伍叔緊張道:怎么回事?是敵人來了嗎? 風伯道:應該不是,若是敵人,怎么可能還會敲門? 大家覺得風伯說的有道理,丙就道:不如我去看看。 風伯:也好,你小心些。 我知道。 外面的人一直在不停地敲門,丙走上前,緩緩將木門拉開一條縫隙,借著月光看清外面人的臉,丙眉頭輕蹙:是你? 作坊外站著的不是別人,正是從府邸中逃出來的錫。 錫看到丙,連連道:丙,無雙大人呢?我要見無雙大人! 丙不喜歡錫,但他知道,無雙讓吳回他們留錫一條命,因為錫還有用,只是這會兒看到錫出現(xiàn)在這,丙有些意外,想了想,便把門打開:進來吧。 錫連忙松了口氣,迫不及待從門外鉆進來。 風伯他們看到錫,都愣了一下,這算不算是自投羅網? * 殿下,殿下。 無雙揉了揉眼,看向身邊的乙:嗯?我睡著了嗎? 是啊,乙道,本來不想叫醒您的,但是錫來了。 無雙一愣:你說誰? 乙撅了撅嘴:錫,相康的尾巴。 無雙知道乙不喜歡錫,就道:他留著還有用,咱們的糧食還得靠他呢。 乙:我知道,殿下,我不會把他怎么樣的,頂多在他的飯菜里吐口水! 無雙無奈,口水就口水吧,不是毒藥就行。 無雙:錫人在哪兒? 乙:在外面呢,沒讓他來廚房這邊,殿下放心,丙看著他呢。 無雙:那行,那我先洗把臉再去見他。 乙給無雙打了盆熱水,無雙洗了把臉,清醒清醒之后,跟著乙去見了錫。 錫此刻正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站在前院里頭呢,伍叔他們都知道他是相康的人,這種緊要關頭,可不能讓無雙大人出什么事,哪怕對方只是個仆人,也得看牢了才行! 無雙感到的時候,就正好看見這樣一幕,伍叔他們一個個手握兵器,將錫團團圍在中間,錫瑟縮著肩膀站在那兒,向來狐假虎威、趾高氣昂的他,此刻卻是那么的弱小、無助又可憐。 而錫在看到無雙的那一刻,雙眼順便迸發(fā)出希望的光芒,差點兒沒閃瞎無雙的眼。 第171章 大人! 錫大喊一聲,噗通就朝無雙跪了下來,接著開始一把鼻涕一把淚:大人!大人?。∨趴偹闶腔钪姷侥?,嗚嗚嗚! 無雙被錫這突如其來的招數(shù)整懵了,他看了看乙,又看了看丙,走到錫面前道:錫,你這么晚來這兒是相康讓你來的? 錫搖頭:當然不是,大人,奴才是來投靠您的! 投靠我?無雙不解道,這是什么意思? 還能是什么?乙撇嘴道,肯定是吳將軍他們贏了,他為了活命,便拋棄自己的主子跑來投靠殿下您了唄。 錫被乙說的臉色一紅,眼珠子轉了轉抬頭對無雙道:大人,并非是錫背叛相康大人,而是相康大人他他先拋棄的奴才,也不知大人從何得知,奴才要為您買糧的事,一怒之下竟絲毫不念舊情,就要將奴才給給殺了!奴才是好不容易趁亂逃了出來,大人!求您看在奴才對您還有用的份兒上,饒了奴才吧!奴才發(fā)誓,從今往后一定為您鞠躬盡瘁死而后已! 無雙抿唇:這么說,還是我拖累了你? 不,不不不!錫連連擺手道,是相康他、他自己作惡多端,實不相瞞,大人,奴才早就早就看不慣相康私下做的那些齷齪事兒了,只是奴才一個下人,為了茍活實在是被逼無奈??!大人,只要您愿意收留奴才,奴才愿意為您做任何事! 無雙:是嗎? 錫見無雙有意松口,連忙道:是,是大人,為了表達奴才的誠意,奴才愿意將相康這些年做的所有事情都告訴大人!還有他收斂財富的地方,相康他有一處私人金庫,里面全都是都是他這些年搜刮來的金銀珠寶,除了奴才,沒人知道那地方在哪兒! 無雙驚訝道:相康還藏了私人金庫?可白城窮成這樣,他哪兒搜刮來的錢財?錫,你該不會是騙我呢吧? 奴才不敢!錫道,大人您有所不知,這些金銀財寶當然不是從白城百姓那兒搜刮來的,而是從外面打劫來的。 打劫?無雙道,他一個城主還能打劫?錫,你這越說我怎么聽著越煳涂了? 錫:大人,大人您別著急,您聽奴才慢慢跟您說,這件事得從二十年前說起了,不過 無雙了然:你放心,只要你能棄暗投明,我保證,非但不會殺你,還會繼續(xù)重用你,你在相康那兒什么待遇,在我這還是一樣。 錫歡喜道:大人一言九鼎,奴才自然相信大人!想必大人也知道,二十年前,白城曾經發(fā)生過一場暴亂。 乙搬來一張椅子,無雙坐了下來,示意錫:這我聽說過,說是那些異族暴亂,不僅逃出了囚欄,竟還一路殺去了城主府,相康還差點死在那些人手里。 錫道:殺去城主府沒錯,相康差點兒被殺也沒錯,但其實真正叛亂的不是異族,而是那些犯了重罪的囚犯! 無雙蹙眉:囚犯?你是說人族? 對,就是那些人族,錫道,他們利用異族,讓異族與白城士兵互相殘殺,他們則坐收漁翁之利,帶到雙方都死得差不多的時候,他們再將兩方的人都殺了,殺進白城之后,這些囚犯的老大便殺了白城原本的城主,自己當了這白城的主人! 你說什么?無雙激動的一下子從椅子上站了起來,這次可不是裝的,他是真的不知道這事兒。 錫低聲道:大人沒聽錯,相康其實根本不是真正的相康大人,他原是一個十惡不赦的重犯!他帶著人殺進城主府之后,意外發(fā)現(xiàn)自己與這白城城主長得竟有幾分相似之處,于是便心生一計,他將原來的白城城主殺害之后,便頂替對方成了如今的相康,還與那些與他一同殺出囚欄的囚犯們做了一筆交易,他讓這些囚犯組成一只雇傭兵,去各處為他殺人越貨、收斂錢財。 乙驚唿:雇傭兵?! 所以他們之前在黑山遇刺,不會剛好這么巧吧? 乙看向無雙:殿下 咳咳!無雙朝乙搖了搖頭,示意他不要開口。 錫也察覺不對,問道:大人怎么了?是奴才說錯什么了嗎? 沒有,無雙對錫道:你繼續(xù)說。 錫便繼續(xù)道:他們原本是囚犯,私自叛逃,若是王城那邊追究下來,他們家鄉(xiāng)的親人恐怕也會受到波及,相康便為他們出了個主意,就說這次的暴亂都是異族所為,與他們無關,相康成為城主之后,白城大換血,囚犯一夜之間都成了白城的士兵,還有一些人不愿被束縛,比起留在白城,他們更希望獲得自由,他們本就是一群窮兇極惡之人,所以對他們而言,成為雇傭兵既讓他們得到了自由,也方便他們宣泄心中的惡性,他們殺人如麻,每次做成一筆交易之后,就躲回白城,相康會安排好酒好菜招待他們,等風波過去了,他們也休息夠了,就再出去繼續(xù)殺人斂財,而相康的那些財寶就是這般得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