談薇頭也未回：“想清楚了?！?/br>
    裙擺搖曳，談薇從二十米高處直接走樓梯下樓，提著箱子，快馬加鞭。

    雨霧漂泊，冰冷如刀，她走得決絕，再也沒回頭。

    *

    沈煉舟丟下酒杯。

    倉促一笑，女人就跟這貓一樣，養(yǎng)不熟。

    他喝光酒，重重擱在桌臺上。他快步往外走，楊姨跟上來：“先生，雨傘?！?/br>
    沈煉舟沒聽到，他迅速下樓只抵車庫，邁巴赫開出去，在寬闊的馬路上，與一輛白色奧迪擦肩而過、背道而馳。

    轉(zhuǎn)頭的剎那，他看到談薇筆直地坐在副駕上，白色的蹁躚身影，如同水光，一閃而逝。

    沈煉舟蹲下身，打開唱片。

    陳粒的《清透》從車載音響里汩汩流淌。

    這景色從北到南永不重復(fù)流轉(zhuǎn)/全都沒你好看/在最開始也是最盡頭/最朦朧也是最清透/走過真假相的路口/才看清你的眼眸/最開始也是最盡頭……

    眼前閃過那雙水霧清透的眸子，沈煉舟煩躁地關(guān)掉唱片。

    那一晚，沈煉舟親自走訪了許多寵物店，再也沒能尋找到跟索芳一模一樣花色的貓。

    “貓沒了，我可以再買，”

    “可是你要的索芳呢？”

    “索芳，索芳，原來就是尋找芳菲的意思?。　?/br>
    “可是我的芳菲，我的薔薇，我終究遺落了?！?/br>
    店員緊張不安地看著這個男人，男人冷峻倨傲，帥得人神共憤，卻也陰暗燥郁，讓她們只敢遠(yuǎn)觀不敢靠近。

    “罷了，它們都不是索芳，也不是你?！鄙驘捴垆J利如寒風(fēng)似的，掃了一圈，大長腿一邁，又走出了寵物店。

    沈煉舟開車，在城里橫沖直撞，他不知道他要去哪里，談薇曾說過她是一艘漂泊的船，如今，他也成了一艘漂泊的船，而搖櫓的那個人卻不知在哪里？

    車子一直滿無目的地往前開，最終在玫瑰苑停下。稍后，他站在談薇暫住的那棟單元樓下，一排排野薔薇旁，站著。

    司佳磕著瓜子晃到陽臺。她所在的樓層不高，五樓，所以一眼便看到了樓下的那個人，略顯廖索的身影。

    猶豫片刻，她對正從浴室里走出來的談薇說：“那個，沈煉舟在樓下?！彼蛑勣?，其實心里也吃不準(zhǔn)，怕談薇會舍不得而回頭。

    沒想到，談薇只是坐在沙發(fā)上，擦著頭發(fā)，事不關(guān)己地說：“他愛當(dāng)白楊，就讓他當(dāng)?！?/br>
    *

    沈煉舟一直站在雨里。

    冰冷的雨水澆著他。

    他橡根樹樁，任憑風(fēng)吹雨打，依然巋立。

    很快王裕河這個小靈通，不知道在哪里搞來了消息，跟程輕白兩人開著跑車，浩浩蕩蕩地來了。

    王裕河隔著老遠(yuǎn)就看到淋成落湯雞的沈煉舟，梔子黃的燈光下，孤寂寥落的影子彎成了一根燈柱，癡癡地凝望著某個亮著燈的窗口。

    他揉了揉眼睛，懷疑自己是眼花了，有些好奇又有些心疼?！皨尩模议L了快三十年了，還沒看過舟爺這樣子?！?/br>
    “這可歸為世界第九大奇跡了吧！”

    跟著感嘆：“似此星辰非昨夜，為誰風(fēng)露立中宵。舟爺，你也有今天！”

    程輕白倚在座椅上，老神在在地說：“這世上大抵每個人都會遭受一種劫，這叫做情劫?！?/br>
    王裕河嗤之以鼻。他一向在浪花叢中過，片葉不沾身，所以很費解，也很不屑一顧。

    作為沈煉舟身邊最善解人意的解語花。王裕河立即體貼地拿來毛毯子蓋在沈煉舟身上：“這都站了多久了，淋壞了，你還怎么追人家?！?/br>
    沈煉舟握拳捂在唇邊，咳嗽了聲，卻輕輕推開他。

    當(dāng)局者迷旁觀者清，程輕白撐著傘翩翩走來，勸說：“煉舟，這事得從長計議?！?/br>
    “對對對?！蓖踉：狱c頭如搗蒜，“主要你們剛分手，談薇還在氣頭上，當(dāng)然不會理你。等過段時間，你厘清了自己的心思，談薇可能也消氣了，你再決定怎么追才行。”

    他清清嗓子：“你現(xiàn)在一根筋站在這里，人家不理你，還可能笑你活該?！闭f完，他又亙古不變地來了一句：“早知如此何必當(dāng)初呢 ！”

    沈煉舟被兩人，左一句又一句，終于勸回去了。

    王裕河不忘提醒：“哼，我看這事，八成也跟江檸脫不了關(guān)系，被你停工一年，以為她會長點記性，但顯然錯了，她是個膽大包天，好了傷疤忘了痛的?！?/br>
    沈煉舟沉默地坐在車上，輕垂眼睫，水珠從鬢角滴下，衣服皺巴巴地貼在身上。

    程輕白輕咳一聲：“這事我分析啊，別人也只是導(dǎo)火索，你們之間的問題一早就存在了，遲早會爆發(fā)。不過，知道了癥結(jié)所在就好，把爛瘡?fù)诹?，才能藥到病除?！?/br>
    王裕河提醒：“我之前給你發(fā)了個視頻，你看看就明白了?！?/br>
    沈煉舟抽出紙巾拭干手，摁亮手機(jī)，輸入指紋打開，不過他沒看視頻，而是先給談薇打個了電話。

    電話里一直傳出“您撥打的電話正在通話中”的機(jī)械冰冷的聲音。

    沈煉舟蹙眉，“她跟誰通話呢，一直通話?！?/br>
    昏暗的車窗內(nèi)，忽地響起王裕河石破天驚的聲音：“你被拉黑了！”

    第26章 影子

    暴雨如注， 沈煉舟露出匪夷所思的神色。

    “莫急莫急，”王裕河安慰，“這不氣頭上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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