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突發(fā)情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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工廠的機器轟鳴,廠區(qū)過道上行人寥寥,遠處的群山,休閑的園亭,無人駐留。 這是生產(chǎn)的旺季,正值上午工作的時間,后勤人員進進出出,出貨的車輛出出進進,秦威的廠區(qū)里一片繁忙景象。 辦公大樓里,麥文舟正在打著電話和人磨著嘴皮子,周之雅正在頭疼一堆管理問題,人手一旦上了規(guī)模,稀奇古怪的事情就多了起來,張三家生了孩子請假,李四昨天跟王五在宿舍里因為口角動手了,打到了正在睡覺的黃六,一個送醫(yī)院,一個要處罰,關(guān)鍵是生產(chǎn)線上還需要他們,這些雞毛蒜皮的小事,都得考慮處理,史大姐天天忙得團團轉(zhuǎn),周之雅自然也不可能安生。 她還得照顧麥文舟那邊的生活工作情況,剛抹了把汗,坐下來想喘口氣,電話鈴就驟然響起來了。 氣得她想把電話給砸了,忍著火氣,但沒有好氣地問,“誰?啥事?……啊,等等,你再說一遍?啊,趕緊叫醫(yī)務(wù)室,叫了?不行,得叫120,我來叫,我馬上過去……” 她感覺到整個人都快要炸開了,緊張、著急、上火,瞬間她都有些頭暈?zāi)垦?,差點站不起身來。 旁邊人都忙得不可開交,甚至都沒注意到她的狀況。 有那么一刻,她覺得心好慌,努力地咬牙穩(wěn)定心神,將眼前亂冒的金星給驅(qū)逐掉,她拿起電話,拔通了120,讓他們立即派車過來,越快越好。 幸好,這兩年,由于園區(qū)越建越大,事情也多,政府專門為園區(qū)和周邊配套建設(shè)了一個按三甲標準設(shè)計的醫(yī)院,不至于要向省城求援。 打完電話,她略微定了下心神,努力地站了起來了,有那么一瞬間,她的雙腿都有些發(fā)虛,站立不起來。 事情太突然了,現(xiàn)在只能祈禱事情別太糟糕。 她走向麥文舟的辦公室,從窗戶里能看到麥文舟還在那里時而慷慨激昂,時而認真傾聽地打著電話,顯然是很重要的公務(wù)要事。 她猶豫了,伸出的手指停留了在半空中,思考了一秒種,她決定先不打擾麥文舟了,而是回頭快步離開,下樓,奔向研發(fā)部,哦,不,剛剛更名為技術(shù)中心的區(qū)域。 剛剛魏寒,帶著哭腔,向她報告說,顏工剛才突然吐著血暈倒了,不省人事,臉色蒼白,掐人中都醒不了,看上去好危險好危險…… 這可真是非同小可的大事,周之雅真是驚得虛脫了,本來這些天就有些勞心費神,又來一出? 此時,任何人倒下,都沒有顏苿倒下更讓人驚顫的了。 隨著新橋研發(fā)的步步推進,愈來愈繁瑣的工作壓在了顏苿的身上,無論是設(shè)計修改、工藝設(shè)計、樣品試制、材料選型等等,事無巨細,最終都要匯聚到她來處理判斷,而她又是一個特別細心的人,每件事都不會輕率地給出結(jié)論,而是要下一番苦功夫進行研究和探索。 每天張開眼就是工作,六點起來,匆匆吃過幾口冷熱不勻的食物,就來到辦公室穿上工作服開始一天的工作,中午經(jīng)常拖到兩三點才吃飯,晚上更不用說,飯點食堂根本見不著她的人,哪怕是送飯,也常常到晚上九十點才吃上幾口,各種演算,到凌晨一兩點,能睡覺就算好的了。 這種工作強度,就是鐵人也撐不住。 麥文舟發(fā)現(xiàn)過,心疼得要命,那次她說低血糖在辦公樓發(fā)頭暈,已經(jīng)成為她的常態(tài)了,麥文舟因此下了鐵令,要周之雅照顧好顏苿的生活起居,每天到飯點都必須要有人盯著她吃飯,剛開始一段時間還好,很快,周之雅派去的人被顏苿打發(fā)走了,她又恢復(fù)到那種狀態(tài),周之雅無奈之下,只得命令后勤每天安排人手給顏苿送餐。 只要有時間,她就會親自過去拉著顏苿下班休息。 然而,最近一忙,她就沒有顧得上這些事情了,結(jié)果就得了這個噩耗,如果麥文舟得知顏苿出事,還不知道會發(fā)什么樣的脾氣。 不說麥文舟如何,就是她自己,也不能原諒自己。 強忍著腦袋中劇烈的頭痛,周之雅心急火燎地趕了過來。 此時120還在路上,圍在顏苿身邊已經(jīng)有一群人,但是都是一群糙老爺們,啥也不懂。 只有董澤星,不慌不忙,走過來,推開人群,先是探了鼻子,還有呼吸。 然后他就把一圈人推開來,讓大家騰出一片空地,然后脫下自身的外套,鋪在地上。 對魏寒說,“別那么緊摟著,她還沒死,要平躺,讓病人先平躺不懂嗎?“ 魏寒還有些懵懂,但周邊人很快醒悟過來,包括陳翔在內(nèi),好幾個人都把外套和工作服脫了,鋪在地上,董澤星還細心用其中一件衣服折疊起來,做了一個低矮的枕頭,隨后親手動手,和眾人一塊七手八腳把顏苿從魏寒懷里接過來,把顏苿抬放平躺在地上。 隨后,他又不顧嫌疑,用手背按在顏苿的上身開始做心肺復(fù)蘇的動作。 他也不知道這樣到底管不管用,但是他按了幾下后,顏苿明顯動了一下,從那種陷入昏迷的狀態(tài)中似乎緩過了一點。 他大喜,還真管用,連忙又接著按。 眾人在旁邊注視著,心急如焚,倒也都沒多想什么。 周之雅趕過來的時候,董澤星正累得滿頭大汗。 “怎么回事?怎么樣了?”她焦急地問眾人。 顯得有些六神無主的魏寒抬起眼看著周之雅,哇地一聲哭了起來,抽泣著說起了事情的原委。 原來剛才,她來找顏苿討論橋殼的問題,這個問題已經(jīng)困擾了他們一段時間了,實在是找不到方法解決,顏苿特別著急,天天查資料,看圖紙,奔波在試制第一線,但是始終找不到解決問題的思路。 剛剛魏寒就是拿著一組測試數(shù)據(jù)報告來找顏苿,結(jié)果很不理想,她還沒幾句,本來就顯得很疲憊,強打精神的顏苿就突然一頭栽倒了下去。 怎么叫也叫不醒。 魏寒嚇壞了,趕緊喊人,順便給周之雅報告了一聲。事情就是這樣了。 看著臉上開始恢復(fù)了一些紅暈的顏苿,董澤星終于停了下來。 抹了把汗,“應(yīng)該沒啥事了……” 周之雅面色怪異地看了看他,沒有做聲,低頭看向仍然暈迷的顏苿,曾經(jīng)的顏苿光彩照人,如今的她,卻顯得病秧秧的,有一種林黛玉似的病態(tài)美。 周之雅心中焦急,如果顏苿有事,她還真不知道該如何向麥文舟交待,更重要的是,此時的她,身系秦威的最重要事業(yè),新橋的研制一日也離不開她的cao持。 很快,120就趕到了,接走了顏苿。 直到她被抬上車,送走,麥文舟才得到消息,匆匆地趕了過來,看著一臉沉重的周之雅,低聲詢問怎么回事。 得知顏苿暈倒的消息,麥文舟急得什么也不顧,拔腿就跑,回去開上車就往醫(yī)院里跑。 跟車的那邊只有魏寒和陳翔,他必須得趕過去主持大局,無論如何,他也不能讓顏苿有事。 他一路上心中不停地想著,懊悔著,覺得自己可能是最近給顏苿施加了太多的壓力,上次開會時就不應(yīng)該說什么“難度比預(yù)期的要高,大家加把油”之類的話,難度就是難度,什么時候沒有困難嘛,還加油,自己是嫌顏苿給自己的壓力還不夠大嗎? 顏苿對自己的苛刻程度,他比誰都清楚,自己何必又給她再增加壓力呢? 他自怨自艾著,要是顏苿有事,他原諒不了自己。 是的,現(xiàn)在不是愛人,但是顏苿在他心目中的地位誰也替代不了。 一路飛馳,緊趕慢趕,終于趕在了救護車到達后不久就到達了醫(yī)院,打聽了一下,病人已經(jīng)被送去急救了,他連忙趕過來,正好迎頭碰到正在辦理手續(xù)的陳翔。 “怎么樣了!”他一把拉住陳翔。 此時的陳翔同樣處于一種震驚后的麻木之中,“嗯,啊,麥總,……我在辦手續(xù)呢,顏工被拉去急救了!” 隨后兩人就急匆匆地趕往急診室,在門口又看到了呆呆坐在椅子上的魏寒。 魏寒的眼淚就一直沒有斷過,淚眼朦朧地看著麥文舟。 麥文舟知道問她也沒有用,只好頹然地坐在了長椅上。 漫長的等待和煎熬后,終于有醫(yī)生出來了。 隨后趕到的眾人都急忙迎上醫(yī)生,醫(yī)生倒是不甚驚慌,問到底誰是家屬,麥文舟搶著答道,“我!” “你是她愛人是吧,跟我過來吧?!贬t(yī)生排開眾人就走。 麥文舟回頭望了一眼急診室和眾人,雖然急著想看看顏苿的情況,但是還是隨著醫(yī)生走了,周之雅咬了咬嘴唇,還是跟了過來。 關(guān)上門,醫(yī)生就把麥文舟一通訓(xùn)斥,說麥文舟不會照顧人,病人就是累成這個樣子的,什么活,不能慢慢干,非得把人逼成這個樣子啊! 麥文舟滿懷愧疚,只能低著頭聽訓(xùn)。 “你說說,一個做男人的,自己倒是養(yǎng)得白白胖胖的,愛人都不好好看著,讓她累成那個樣子,你知道嗎?什么叫積勞成疾?都逼得她消化紊亂,消化道都出血了!現(xiàn)在這情況,要是搶救不及時!你的愛人就要沒了!沒了你懂不懂?!好在現(xiàn)在不算太嚴重,搶救及時,沒什么大事了,以后你得注意著,千萬別讓她累著了,懂不懂?做男人,要有擔(dān)當,別讓女人扛大事!” 醫(yī)生義正嚴辭,他真的有些看不下去了,這都是什么人啊。 麥文舟低著頭,他無法辯解,也不想辯解,是的,這都是他的錯。 他難過,他愧疚,他想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