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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玄幻小說 - 被迫和前男友營業(yè)cp后我爆紅在線閱讀 - 第152頁

第152頁

    他翻開新劇本,內(nèi)頁上白紙黑字,寫著《春風,春風》。

    電影一開場,第一鏡,是從一個剛挨了打的戲班小學徒,李土根,眼里看到的場景。

    他被藤條抽得滿腦門汗,懷里抱著戲服,眼睛被汗水蟄得生疼,一抬頭,就看見烏泱泱一群師兄弟們往外面跑,又聽到他們在喊,“快去瞧,都看見了沒有,祝春風要被師父打死啦!”還有個師兄順手拽了李土根一把。

    他揉著眼睛跟他們一起跑出去,戲班練功的大院里,臺階旁邊跪著一個穿旗袍的人,短頭發(fā),被打得渾身都是血,臉龐白得滲人,仔細一看,不是女人,是他一個師伯的兒子,祝春風。

    他師伯就這么一個兒子,體弱多病,小時候差點得肺癆死了,舍不得叫他學戲,今年長到二十五歲,在離戲班不遠的鋼廠里干活。

    前陣子還在讀夜校呢,成績還不錯,師伯得意了沒幾年,就聽說祝春風在夜校跟一個代課老師好上了。

    那老師,還是個男的。

    1963年,祝春風19歲,剛進鋼廠,在當學徒,聽說鋼廠開設(shè)夜校,家里就讓他報了名。

    他對那個老師邵雪君一見鐘情,癡癡地追了一段時間后,就跟他在宿舍發(fā)生了關(guān)系。祝春風覺得是自己遇到真愛了,兩個人私底下悄悄戀愛,確實蜜里調(diào)油,一天都不愿意分開。

    等到了1966年之后,環(huán)境更加沒法容得下他們,同性戀如履薄冰,邵雪君生怕被人發(fā)現(xiàn),自己夜校的那份工作不保,囑咐男友說,“春風,平常咱們就盡量少說話,少見面吧,是為你好,這個節(jié)骨眼上,萬一被人舉報出去,讓你家里人知道,你父母怎么可能接受得了,你要受罪的?!?/br>
    以前祝春風跟他說過,他們戲班子里有師兄弟搞那個,被他爹發(fā)現(xiàn),差點打死。

    祝春風只當他純粹為自己考慮,也知道兩個人的關(guān)系確實見不得光,他就聽邵雪君的,少跟他見面,每次哪怕做賊似的半夜在旁邊廢棄廠子里見一下,邵雪君都是急著往偏僻角落摟他,扒了他褲子隨便摸兩把就頂進去,黑咕隆咚一片,連他臉都不看,弄完就提褲子想走,跟他說:“已經(jīng)出來挺長時間了,碰上人要有麻煩的,你也不能這么晚回家?!?/br>
    祝春風隱隱開始失望了,可他又沒琢磨過味兒來,他在這個年代壓抑著自己的感情,就喜歡上這么一個人,他知道他所有的秘密,不愿意把他往壞了想。

    直到中間他生病,有一個月沒去夜校上課,也沒見到邵雪君,等再去班里的時候,聽到同學調(diào)侃說:“邵老師交了女朋友,挺般配,好像年底要結(jié)婚呢,春風,一起去吃喜糖啊?!?/br>
    邵雪君還沒走進教室,開始上課,就被祝春風拽走了,祝春風渾身顫抖質(zhì)問他,邵雪君生怕被人聽到什么,難堪地承認,說是家里的相親。

    “而且你以為我真的會跟你在一塊兒一輩子嗎?祝春風,你是不是神經(jīng)???!”邵雪君暴怒了,“你又不是女人,我還能娶你嗎?能跟你一直鬼混?!”

    “難道一開始我是逼你的嗎?”祝春風態(tài)度激烈。但邵雪君堅決要跟他一刀兩斷,也不承認自己是劈腿,說他想要的是正常的家庭,無論是誰都會這樣選擇的,祝春風憑什么怪他。

    他躲著祝春風,避如蛇蝎,罵他變態(tài)、惡心,糾纏他。他答應(yīng)祝春風,要給他過一次生日,請他去最高級的西餐廳吃飯,祝春風期待了一整年,最后沒有去成。

    祝春風徹底心灰意冷,打聽到邵雪君跟他父母去女方家拜訪的時間,外套底下穿了身女人的旗袍,勒得細腰窄胯,在路上攔住他們,一脫外套,說:“邵雪君說了,如果我是女人,他就娶我。我現(xiàn)在像嗎?邵雪君,你跟不跟我結(jié)婚?!”

    事情的結(jié)果可以預(yù)料,戀情徹底暴露,女方家大吃一驚,拒絕訂婚,邵雪君被夜校開除,去了外地,祝春風也被迫離開鋼廠,戲班子里所有人也知道了,包括他父親跟叔伯們,下了狠心揍他,他一條腿落下殘疾,走路一瘸一拐。

    祝春風大病一場,好了也瘋了,戲班的人譏諷他,走到街上,大家也都說祝班主家的那個小瘋子又出來啦。

    十年后,1979年,祝春風和邵雪君偶然相遇,邵雪君已經(jīng)結(jié)婚生子,認為祝春風又要來糾纏他,報了案。那年開始,同性戀算是流.氓.罪,祝春風被判了十年勞改,出獄后頭發(fā)花白。

    江阮越看心里越壓抑,劇本雛形其實只是一個構(gòu)思,很多不縝密的地方,沒來得及修改,被張樹修改過之后,嚴絲合縫攏起來,就像沉重的巨石。

    他又接著翻。

    祝春風離開監(jiān)獄后,人已經(jīng)被折磨廢了,他腿瘸,腰直不起來,風濕,眼睛差點瞎了……戲班早已解散,父母也已經(jīng)過世,他去了家面包店當雜工。

    他又陷入愛河,這次是跟一個比他小十幾歲的年輕人,對方倒是沒舍棄他,卻出了軌。

    “不都是這么回事嘛,”男友說,“我跟他就是玩玩,你還真的生氣啊?”

    祝春風跟他分了手。他又離開這個城市,直到1998年,他已經(jīng)五十四歲,才重新回來。第三次遇見邵雪君,此時邵雪君已經(jīng)六十多歲,妻子過世,兒女都不在身邊,街頭看到祝春風,一愣,已經(jīng)大變樣了,差點沒認出來。

    街頭放著《相約1998》,“來吧來吧相約九八,來吧來吧相約一九九八,相約在甜美的春風里,相約那永遠的青春年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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