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九章
七月初三,黃歷上說今日大吉,諸事皆宜,更宜婚娶。 天不過蒙蒙亮,城門都還沒打開,就有兩輛馬車沿著大道走過來,這是誰這么早出城?守門的小兵打個哈欠,揉掉眼角沒擦干凈的眼屎,不理旁邊同伴的疑問只是看下時辰就說:“時候到了,開門去吧?!?/br> 馬車已經(jīng)緩緩?fù)T诔情T口,第一輛馬車一個丫鬟模樣的人探出頭,看見守城的小兵們在努力開門,頭又縮了進去,對里面的云月有些抱怨的道:“小姐,怎么這么早就離開,老爺明明說過,午時才是出行吉時?!?/br> 云月淡淡一笑:“什么吉時不吉時的,又不是別人家辦喜事,況且圣命難違,早走早好?!毙『煽粗圃拢骸靶〗?,你還是不肯讓奴婢陪你去?”云月的眉毛一挑,伸手彈了下她的額頭:“我這次是奉圣命出行,一年半載回不來,你明年三月約就滿了,你爹娘都給你備齊嫁妝了,難道要我耽誤你出嫁不成?” 小荷被云月的話說的臉紅了一下,突然抬頭道:“其實若像小姐一樣終身不嫁,也沒什么旁的不好?!痹圃卤凰蓺獾脑捳f的笑了起來:“就算我肯答應(yīng)你爹娘也不答應(yīng),況且若天下女兒都不嫁人了,又怎么繁衍呢?” 小荷不知該說什么,半響才學(xué)云月的樣子嘆了口氣,云月沒有說話,此時城門已開,車夫輕輕揚鞭,當(dāng)馬車出城的瞬間,云月掀起車簾回頭看了一眼,別了京城,不知道幾時才能回來。 小荷張口想說什么卻又頓住,車內(nèi)緘默的氣氛就這樣繼續(xù),云月的眼從這熟悉的一草一木中掠過,心里不知怎么有點惆悵,深吸了一口氣,她笑著抬頭道:“小荷,你就在這下吧,不然離城太遠(yuǎn)?!?/br> 說著云月就掀起車簾示意車夫停下,小荷依言下車,坐在車轅上的福伯也跳了下來,走到云月車前,云月掀起車簾想說什么,卻不知道該說什么,終于只是微笑道:“福伯,父親年紀(jì)已老,還請福伯多多照顧。” 福伯眼里似乎有淚快要出來,只是低頭擦了擦就行禮道:“小姐,老奴明白?!钡雀2托『善鹕淼臅r候,車簾已經(jīng)放下,車也繼續(xù)往前走,馬蹄掀起的灰塵在這寂靜的早晨里面很快就被風(fēng)吹散。 直到馬車拐過一個拐角,再也見不到了,小荷才對福伯道:“福伯,回去吧,今日出來的匆忙,還沒收拾屋子呢?!备2c頭,兩人正欲轉(zhuǎn)身往城里走,有急促的馬蹄聲傳來,一匹駿馬出現(xiàn)在他們面前,馬來勢很急,本來已經(jīng)越過福伯他們,馬上的人看見是他們,勒住韁繩問道:“你家小姐,真的走了?” 馬上的人是陳颯,他手執(zhí)馬鞭,雖然勒住韁繩,那架勢卻是預(yù)備隨時再重新出發(fā),福伯看見是陳颯,連禮都沒行語氣極硬的道:“我家小姐的確走了,只是郡王,今日不是郡王聘妃的好日子嗎?怎么郡王還不回府去忙?” 好日子?陳颯看看福伯,一踢馬肚子,看他想追上云月的樣子,福伯心一橫上前死死的拉住他的韁繩:“郡王不可,就算你追上我家小姐,卻是木已成舟,況且郡王并不明白我家小姐。” 不明白?陳颯嘆氣,的確不明白,真的明白了,云月又怎么這樣急匆匆走了呢?他的馬鞭高高揚起,似乎要落到福伯身上,小荷被他的怒氣嚇住,死死閉上了眼睛,過了許久也沒聽到鞭子落到人身上的聲音,小荷這才敢把眼睛睜開,陳颯的手垂了下來,鞭子一直碰到地上,有些灰塵被帶起來,隨即就消失了。 看著陳颯難過的樣子,小荷想不明白,為什么郡王這么好的人,小姐不肯嫁呢?后面又傳來急促的馬蹄聲,馬上的人遠(yuǎn)遠(yuǎn)就看到陳颯在那里,明顯松了口氣的感覺,轉(zhuǎn)眼已經(jīng)到了陳颯面前,陳颯看見是他的侍從,什么話也沒說,調(diào)轉(zhuǎn)馬頭回京。 這一幕云月自然是不知道的,她坐在車?yán)?,想著自己這次出京,采風(fēng)使?皇帝還真能想的出來,模仿漢時樂府署,卻不是去采寫詩歌,而是去采寫各地風(fēng)光的。 要在平時,云月肯定會跳起來,這是多么好的公費旅游的機會,而且還是光明正大的去八卦,只是現(xiàn)在?云月把身子挪一下,好躺的舒服點,為什么要趁早離開,是不是怕看見皇家的時節(jié)去行聘妃禮? 云月打個哈欠,不要去想了,還是該好好的想想采些什么樣的風(fēng)情,往哪邊去,才能把這個任務(wù)圓滿完成? 風(fēng)餐露宿,穿山過嶺,雖然說這個年代的路沒有現(xiàn)代那么好,但是勝在很多后世公認(rèn)的美景此時都是人煙罕至之地,云月歷經(jīng)艱辛的爬到一座山頂,看著陽光照射之下的奇峰異景,心里不由發(fā)出感嘆,這可不是前世來黃山旅游時候擠的像春運火車時的天都峰,而是寥寥無幾人的,可以飽覽眼前美景。 “大人,是不是可以下去了?”遲疑的聲音打斷了云月的遐思,她不滿回頭眼去看那個說話的衙役班頭,班頭被云月看的往后一縮,這個采風(fēng)使可是朝廷派下來的,自己被縣老爺叮囑過,一定要伺候好,可不能因為她是女子就輕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