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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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那股味道又厚重地糾纏著她的舌尖,像是有魔力一般,勾引著她身體的每個細(xì)胞都饞涎欲滴地訴說著渴望。 喬安說不出來,她嘗到的味道陌生得好像真的從未聞到過,可又莫名的似曾相識。 她舔著嘴唇,驚疑不定地看著廚娘。 我的傻姑娘誒!廚娘可憐這個小小年紀(jì)就做了苦役的姑娘,摸了摸她雜草似的頭發(fā),拉著她跪下祈禱,這可是rou湯!領(lǐng)主老爺仁慈,說是讓大家沾沾rou味,還不快點拜謝領(lǐng)主老爺?shù)暮眯哪c! 喬安這才明白過來,她一邊慌張地跪下祈禱,念著光明一定會永遠(yuǎn)護(hù)佑領(lǐng)主老爺云云,一邊不住地反復(fù)用舌尖舔著嘴里,試圖回味一點點rou的味道。 rou! 這是喬安短短十五年的人生中聽過不知道多少次的奢侈品,往往只有在收成很好的年份里,父親才會在交完租稅后買一塊手掌大小的rou,然后每次母親都珍惜地只切下小小一塊,煮成一大鍋湯。 其實那樣根本也吃不到什么rou味,湯里的一小塊rou家里人會輪流含一含再砸吧一下味道,上次吃rou時她還小,砸吧著砸吧著就把rou塊吞了下去,叫母親又哭又氣地狠狠打罵了一頓。 是了,喬安終于把湯的味道和記憶里的味道對上了號,喬安從來沒有喝到過rou味這樣濃的rou湯,她的眼睛看著那口往日給他們煮粥的大鍋,不敢相信這是賞給他們這些勞役的。 這是領(lǐng)主老爺賞給他們的。 她腦海里不由得浮現(xiàn)出領(lǐng)主老爺?shù)纳碛?,少年的眉眼精致溫柔,就像是她在神殿里聽主祭大人講到過的,光明神座下美麗善良的神使。 那一天,維爾維德處處響起歌頌領(lǐng)主老爺?shù)穆曇?,勞役們端著rou湯反復(fù)說著領(lǐng)主老爺如何慷慨如何仁善。 雖然這rou湯里都是些內(nèi)臟骨頭之類的下水碎rou,可也都是能夠從湯里掏出來實打?qū)嵉膔ou!會被征勞役的無不是村里吃飯都困難的貧民,有的甚至這輩子第一次吃上rou,哪管這是好rou壞rou。 光明護(hù)佑領(lǐng)主老爺! 領(lǐng)主老爺身體康健長命百歲! 他們跪在地上連連叩拜,一碗rou湯喝得眼淚鼻涕糊了滿臉。 管事和工頭們拿著鞭子,鞭子揮在空氣中發(fā)出響亮的聲響,他們眼睛銳利地盯著每個勞役,以防這些沒見識的家伙為了一口rou爭吵動手鬧出事來領(lǐng)主老爺賞rou吃那是善心,但要是因此出了事情,那就是他們監(jiān)管不力了。 明天就是放這些勞役們回家去探親的日子,管事們可不想在這最后關(guān)頭出半點差錯。今天的滿鍋rou湯他們沒份說實話也不感興趣,領(lǐng)主老爺對他們的工作要求高但給的也多,算算給的工錢足夠他們?nèi)疫^個吃飽穿暖的冬天,還能擠出點錢給家里婆娘孩子買個擦臉擦手的面油。 喬安悄悄地把碗里的碎rou藏在衣服里頭,明天是回家的日子,她想帶一點rou回去給父親,再小的rou塊那也是rou,而且 喬安早就想好了,回去探親之后她還會接著報名來做勞役,不管父親這次答不答應(yīng),好歹也應(yīng)該知曉了勞役的日子沒有他想得那么可怕,多少也會放心一些。 克勞斯這幾天有些咳嗽。 自從那日來征工匠的管事老爺說喬安這些天就會得空回來,克勞斯每天都在村子口張望著等著,天氣寒冷他又沒什么厚衣裳,免不了受了些寒氣。 村子里有人嘲笑他,直叫他別癡心妄想,被征去做勞役的哪一次不是要死掉許多人,尤其喬安那樣的小姑娘去了,就是沒累死餓死,怕是也已經(jīng)給人糟蹋了,不然你看那些之前還要娶喬安的人家,現(xiàn)在一個兩個全都沒了動靜。 每每克勞斯聽見這樣的話,就要怒火中燒地跟人爭吵,有時候還會撲上去和人打起來。 后來又有人可憐他,說這個男人已經(jīng)有些腦袋不正常了,才幻想女兒有一天會好好地回來。村里這樣的也不止克勞斯一個,還有人家孤兒寡母家中唯一的壯勞力又被征了勞役,雖說因此家里少了一張嘴省下不少糧食,對未來的絕望依舊讓他們以淚洗面。 他們半點不相信那些管事嘴里說的給飯吃好好去好好回之類的話,這年頭征了勞役的哪有什么好好去好好回,不是死在工地就是帶了滿身傷病,以后的日子越想越是苦澀。 克勞斯倚在村口的歪脖子樹上,覺得后背的舊傷又開始疼得刺骨。 回去啦老頭子,該吃飯啦。克勞斯的妻子叫他,這些日子她忍住了哭泣,cao持著家里大大小小的事情,每到傍晚她來叫克勞斯回去時,也會陪著在村口站上一會。 她有時候也想著,要是那路口遠(yuǎn)遠(yuǎn)的,能看見女兒的身影該多好。 她想著想著,恍恍惚惚就好像看見了遠(yuǎn)處有人影晃動,遠(yuǎn)遠(yuǎn)傳來窸窸窣窣說話的聲音。她抓住了身邊老頭子的手臂,你看看!她著急道,你眼睛好快看看,那是不是 她話說到一半堵在了喉嚨口,而克勞斯瞇著眼睛看了好一會,忽然甩脫了她的手往那人影的方向跑過去。 遠(yuǎn)處的聲音她已經(jīng)可以隱約聽見了,扯著嗓門喊著爹娘喊著我回來啦什么的,她腿軟得站也站不住,眼睛花得看也看不清,一會覺得自己頭昏腦漲要倒在地上,一會又仿佛那些人影已經(jīng)近在眼前。 直到她被瘦瘦小小的臂膀用力抱住,眼淚濕漉漉滴在她衣服上,她才迷迷糊糊地發(fā)現(xiàn)女兒不知道什么時候站在了她面前,好好的活生生的,比走之前還稍稍精神了一些的模樣。 我們回去、回去回家克勞斯緊緊攥著女兒的手,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喬安,迫不及待地把她往家里拉,又怒目瞪向湊來看熱鬧的人群。 好喬安吸吸鼻子,顫聲道,我們回家 在這個時刻,看著憔悴的父母,她心里止不住地泛起悔意,那種如果我聽話嫁人就不會讓父母傷心了的念頭冒了出來她知道這個念頭很快會被自己掐滅,不管父母多么難過不舍她還是會義無反顧地選擇離開。 正是因為她知道,她此刻的悔意里包含著滿滿的愧疚。 她是個壞姑娘。 喬安這么想著,淚水奪眶而出。 羅勒斯莊園里,路西恩正在試新做的毛斗篷。 柔軟順滑的皮毛來自一種叫做狡的魔獸,也有大狐貍或者狡狐這樣的俗名,顧名思義是一種長得像是狐貍,體型又比狐貍大得多的魔獸。 狡狐的捕殺難度并不高,兩個及以上的低階天賦者組隊就能殺掉,但狡狐敏銳異常,一旦感受到殺意,就會立刻咬爛自己的皮毛以求逃生它身上最值錢的就是一身皮毛,但只有完好無損的狡皮才能賣得上價,因而狡狐咬破自己的皮毛后,人類再狩獵它就只是白費(fèi)力氣。 想要得到一張完好無損的狡狐皮,獵殺難度便直線上升,這意味著只能有一個人出手,耐心地收斂起全身氣息等待狡狐走進(jìn)攻擊范圍,而后果決利落地一擊致命,還要準(zhǔn)確地攻擊到狡狐皮毛之外的致命點。 路西恩這件斗篷就是用一張完整狡皮制作的,這只狡狐被擊殺的手法就極其高明,傷口從眼睛插進(jìn)大腦卻沒有傷到皮毛半分,甚至那只狡狐都沒有意識到就已經(jīng)死了個徹底,皮毛內(nèi)側(cè)也是干干凈凈,沒有留下半分獵物垂死掙扎時的淤痕。 一場堪稱教科書式的獵殺。 怎么樣?路西恩詢問站在一邊的伊西,他的臉埋在蓬松的毛毛里,瞇著眼對自己的漂亮娃娃笑。 這是伊西獻(xiàn)給他的獵物制成的斗篷,自然要征詢一下贈送者的意見。 很漂亮。伊西答道,因為路西恩顯而易見的喜愛嘴角微微上揚(yáng),我當(dāng)時第一眼看到,就覺得這個顏色非常適合您。 他在森林里看到那只大狐貍時,立刻就決定了要獻(xiàn)給路西恩的獵物那只狡狐有著像是干涸血液一樣的棕紅色皮毛。 霍爾喜歡濃烈鮮活的顏色,紅的藍(lán)的綠的金的,五彩斑斕像是沒調(diào)和過的色盤。 伊西自然也不例外,只不過比起明亮又純凈的色彩,他又直覺這樣濃郁深沉的顏色才更適合路西恩。 明明路西恩是個可愛活潑又喜歡撒嬌的少年人,正是要穿紅戴綠張揚(yáng)又跳脫的年紀(jì)。 好吧,真要說起來伊西的確極少看到路西恩穿著什么活潑艷麗的顏色,多是簡單的黑白灰再搭配上些顏色不扎眼的裝飾,至多在袖扣領(lǐng)針這樣的小飾品上,能看見些藍(lán)寶石鴿血紅的顏色。 比起滑膩昂貴的絲綢路西恩更喜歡毛氈棉麻的質(zhì)地,和繁復(fù)奢華的設(shè)計相比妥帖舒適的常服更得路西恩的心意,若是在莊園里不用待客,他便踩著雙柔軟過頭的毛絨便鞋,質(zhì)感厚實綿軟如同貓貓的rou墊,叫他走路時輕巧得沒什么聲音。 哪怕路西恩是在辦公事認(rèn)真地看文書,太多的柔軟元素也讓他像是撲騰毛線球的貓,昂貴的白色毛毯倔強(qiáng)支棱起的小卷毛,看得無聊了偷偷摸摸打個小呵欠,藍(lán)眼睛就立刻濕漉漉地盈滿了水光。 伊西得說,這真的、真的柔軟過頭了。 第33章 路西恩看著伊西眼睛里披著新斗篷的自己。 他真的很少穿這樣濃烈的顏色, 有一部分上輩子黑白灰加【less is more】的審美遺留,也有一部分為了貫徹人設(shè)的偽裝習(xí)慣。 毛絨絨的東西,飽和度低的單色, 袖子適當(dāng)?shù)亻L一點,無辜又無害的氛圍就這么輕易地營造了出來。 然而一旦換上了這樣沉郁濃重的紅色他得承認(rèn)這個顏色其實很適合他,但就是太過于適合, 他太適合各種會讓人產(chǎn)生血液聯(lián)想的顏色了, 衣服反而與他的人設(shè)產(chǎn)生了沖突,當(dāng)他扯起嘴角彎起眉眼露出微笑時, 用這個顏色做底色,他眼睛里嘲弄扭曲的部分便無所遁形。 攻擊性太強(qiáng)。 不過有些特殊場合穿穿到未必不會有出奇制勝的效果。 就像宴會上他用前執(zhí)政官先生的血給自己的衣服染了個色, 效果好到連他自己都感覺驚訝。 路西恩仰起頭, 讓伊西給他調(diào)整斗篷上的系帶。這件斗篷不像普通斗篷那樣只在領(lǐng)口系住, 他的衣服為了保暖裹得都很嚴(yán)實,系帶從領(lǐng)口到小腿,仔仔細(xì)細(xì)地不給寒風(fēng)半點趁虛而入的機(jī)會。 伊西彎著腰仔細(xì)地給系帶打結(jié),他比路西恩高不少,系到胸口以下的位置時彎著腰都很吃力, 不得不俯身半跪著才比較方便。 路西恩就著這個姿勢垂眸, 盯著伊西的發(fā)頂,青年的銀發(fā)泛著月光霜色一樣的奇妙光澤, 耳朵上沒有掛上裝飾, 能清楚看見沿著耳廓刺穿的一排耳洞。 九個。 路西恩一個一個地數(shù)過, 左邊耳朵是五個,右邊耳朵是四個, 伊西告訴過他穿耳洞用的是銀針, 在火上灼燒后直接刺破皮rou, 穿透耳骨時能聽到軟骨碎裂的聲響。 然后血會流出來。 伊西自己穿的這些耳洞?;魻栕宓囊?guī)矩是父親給兒子來做這件事,通常在兒子第一次離開村子出任務(wù)的時候,這是長大成人的象征,將來若是不幸死在了外面,也好辨認(rèn)尸體的身份。 做雇傭兵的都知道自己免不了要面對各種死亡的可能性,霍爾傭兵雖然實力強(qiáng)又團(tuán)結(jié),任務(wù)中的死亡率也并不低。 路西恩的指尖蹭著伊西的耳廓,耳洞這樣給人以疼痛聯(lián)想的意象讓他心口微微發(fā)燙,開口詢問道:要留在我身邊嗎? 路西恩很有錢,地位也很高,不論以什么身份待在他的身邊,侍奉一位公爵的日子也絕對比在外面餐風(fēng)露宿刀尖上討生活要好,哪怕說到外出冒險能獲得的修煉資源,路西恩手里握著的也都是帝國最頂級的優(yōu)質(zhì)資源。 伊西愣了一下。 他感覺冰涼的指尖順著他的耳廓摩挲,少年的聲音不疾不徐,伊西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這件衣服的顏色不對,那聲音輕柔不像貓兒撒嬌乖嗲的喵喵咪,而是海妖勾人心魂的吟唱,拉扯著他往深海墜下。 留下來。 財富,地位,力量。 這世間人們所渴求的一切,我都可以給你。 伊西忍不住想要抬頭去看路西恩現(xiàn)在的表情,卻又被摁住了腦袋摁在他頭上的手沒什么力氣,他若是想稍微用點力就能掙扎開 伊西順從地低下頭,看著路西恩腳上毛絨絨的便鞋。 他想路西恩現(xiàn)在的表情,一定不是毛絨絨的貓貓可愛。 他曾經(jīng)想過的問題似乎有了答案,他仿佛又看到了黑夜中執(zhí)政官先生渾濁垂死的眼睛。 伊西知道自己該怎么回答,他溫聲道:抱歉,我可能要辜負(fù)您的好意了。 他這么回答,感覺頭發(fā)被一把揪住,扯得他頭皮有些疼。伊西不由扯了扯嘴角,笑道:您看一只鳥兒漂亮,只有在它飛的時候,如果它進(jìn)了您的籠里,您見著的也就只是籠子奢華罷了。 他是那只鳥兒嗎,伊西不知道。 可是他不看也知道路西恩現(xiàn)在的眼神應(yīng)當(dāng)冰冷刺骨,或許有幾分殺意,但那種血色半點都不會潑灑進(jìn)那抹干凈過頭的藍(lán)色之中,只會如同墨水進(jìn)了大海,頃刻就被更深處的暗色所吞噬。 他靠得太近了,也就沒辦法掛上濾鏡假裝一無所知。 伊西的本能告訴他要對路西恩敬而遠(yuǎn)之,他只想賺點陪孩子當(dāng)保姆的短工錢,不想后半輩子都被小瘋子鎖在身邊,當(dāng)個裝點籠子的漂亮擺設(shè)。 嗯?他剛才是不是對公爵老爺用了什么不太恭敬的形容? 伊西低頭眨了眨眼,做出恭敬的姿態(tài)來。 路西恩皺著眉放開了伊西的頭發(fā),又突然發(fā)脾氣拉扯著領(lǐng)子要把斗篷脫掉,暖爐guntang的屋子里裹著厚厚的毛斗篷,這么一會就捂了他一身汗。 伊西沒有半點不耐煩,一個一個把自己剛系起的繩結(jié)解開,從下往上直到拉扯開最上面領(lǐng)口的系帶。只有這個結(jié)是路西恩自己系上的,系帶歪扭著這邊穿那邊繞,擰成個歪歪扭扭又糾纏不開的死結(jié)。 伊西不得不湊近了去解這個結(jié),他半跪著仰起頭,抬手拽著繩結(jié)的小尾巴,從這邊扯出來又從那邊繞出去。路西恩從這個角度看下去,伊西雪白的睫毛攏著一層半透明的光,虛虛地一顫、再一顫,就叫人就不由自主地屏住了呼吸,仿佛不忍驚擾。 伊西的呼吸若有若無地吹拂在路西恩頸側(cè),出于職業(yè)習(xí)慣,他身上沒有任何多余的味道,但路西恩總是恍惚能從他身上聞到淡淡的甜味,以至于路西恩有時忍不住想劃開眼前深色的皮膚,看看血管里流淌著的是否是甜到醉人的蜂蜜。 真過分明明就是我的東西。路西恩抱怨,話尾挑起孩子氣的耍賴意味,他捏著伊西的下巴,去看那雙明亮的金色眼瞳,那雙眼睛如山林野獸,冰冷干凈得像是愛恨牽掛皆與己無關(guān),不過是旁人在自作多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