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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京城小飯館在線閱讀 - 京城小飯館 第34節(jié)

京城小飯館 第34節(jié)

    其實宋宴也是一夜都沒有睡踏實,竇太后在他記憶之中一直都是如此強勢,在他小時候就是如此,他還曾與保寧長公主抱怨過,可保寧長公主卻道——你外祖母啊是刀子嘴豆腐心,雖說老是逼你上進,可都是為了你好。

    她是性子強勢,可要不是因她性子強勢,母親和你兩個舅舅只怕早就不在了,一個弱女子想要深宮之中站穩(wěn)腳跟,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兒。

    所以啊,你外祖母都是被逼成這樣的。

    要是可以選擇,誰不想像云妃娘娘那樣整日看看書喝喝茶賞賞雪?你外祖母,也是個可憐人。

    宋宴心里都明白,深宮之中的女人都是可憐人,這些年因皇上平庸,朝中人明面上雖不敢說什么,可背地里議論聲不斷,都是靠著竇太后的鐵血手腕將這些流言蜚語鎮(zhèn)壓下來的。

    但他更明白,若是他不將這話說重些,他與陳瑤之間的親事只怕是沒完沒了。

    因心里不舒服,宋宴今日索性告了假,并沒有去上朝,也沒有去校場,想了想,直接去瞧了瞧顧念溪。

    如今一大早,天兒就帶著些暑氣,顧念溪索性請人在院子里擺了竹床,旁邊放了個小小的桌子,整日這張小桌子上的吃食就沒斷過,葡萄,香瓜,瓜子……只要是街上能買到的,她這張小桌子上就沒斷過。

    顧念溪這小日子啊,過的要有多愜意就有多愜意!

    第92章 秘制奶茶

    宋宴到的時候顧念溪正躺在竹床上,微微閉著眼,一伸手就夠了一旁的葡萄吃,這日子,就連宮里頭的竇太后都比不上。

    要知道竇太后還得為了朝堂上,后宮中的一些瑣事煩心了。

    他走過去,顧念溪還沒發(fā)覺,只以為是阿翩或者阿魏過來了,躺在竹床上吩咐道?!苯駜禾鞖鉄?,我看不如煮些我之前說過的奶茶用冰鎮(zhèn)著,里頭加些木薯丸子,葡萄干,糖漬過的蜜豆……味道應(yīng)該不錯?!?/br>
    宋宴是兵部侍郎,還曾上過幾次戰(zhàn)場,也去過遼東,知道這奶茶是蒙古遼東那一帶的喝法,沒想到這小丫頭知道的倒是不少,“奶茶是用鮮牛乳煮的,若是用冰鎮(zhèn)著,會帶著腥氣兒,這樣的奶茶能好喝嗎?”

    顧念溪一睜開眼,就見著宋宴正低頭看著自己,他的五官在自己眼前被放大了無數(shù)倍,可依舊難擋那俊朗的五官。

    容顏依舊,可顧念溪還是被嚇了一大跳,“大人怎么來了?”

    算算日子,宋宴已經(jīng)好些日子沒過來了。

    宋宴昨晚上也沒睡好,眼瞼下略帶著些青紫,坐在一旁的石凳上,“怎么,你這鋪子打開門做生意難道我就不能來呢?”

    “這倒是沒有。”顧念溪連忙坐了起來,笑著道。”這不是不知道哪陣風(fēng)把你吹來呢?今兒你不必上朝嗎?”

    宋宴淡淡道。”不想去,所以就沒去?!?/br>
    顧念溪:……

    她心中忍不住腹誹,有個當(dāng)皇帝的舅舅還真是好?。?/br>
    嫉妒歸嫉妒,可她卻不敢得罪這位爺,“今兒大人過來的早,這還沒到用中飯的點,不知道大人可吃過早飯呢?可是要用些什么嗎?”

    宋宴并不重口腹之欲,淡淡道?!蹦銈冧佔拥膸讉€人忙得是腳不沾地,摘菜的,擦桌子的,收拾灶屋的……一個個是忙得很,唯獨你這個掌柜的倒是清閑自在,不必吃什么,只要做一杯奶茶上來就行?!?/br>
    他倒是想看看用冰鎮(zhèn)過的奶茶能不能喝,前幾日曾與兵部同僚一起去四季美吃飯,有人曾夸過顧念溪做的飯菜——那沒有一道不好吃的,原本以為幾樣毫不相干的食材加在一起不會好吃,沒想到一筷子下去那叫一個驚為天人。

    所以,他這是等著喝過帶有腥氣的奶茶后,看顧念溪怎么收場了。

    因為魏阿翩他們都忙著,所以顧念溪就親自去煮奶茶,一刻鐘之后,她就端著兩小碗奶茶出來。

    奶茶并未用冰鎮(zhèn)過,卻是加了冰塊的,端出來時還冒著涼氣。

    顧念溪仿佛猜到宋宴在想些什么似的,遞了一碗奶茶過去,“大人嘗嘗看吧,我這奶茶的做法與蒙古一帶的做法并不一樣,茶葉是選的茶味重的鳳凰單叢,這茶是潮安產(chǎn)的,如今喝的人并不多,單喝這茶只覺得味道太濃,加到奶茶里剛好能蓋住牛乳的腥味?!?/br>
    “我提前把這茶用糖炒過,帶著一股子特有的茶香,也能蓋住牛乳的腥味兒……這可不是普通的奶茶,應(yīng)該叫鳳凰奶茶?!?/br>
    她說話間,宋宴嘗了一口,仍舊覺得稍微帶著一點腥氣,但是這腥味兒恰好能夠中和奶茶中的甜和一絲絲苦。

    他不解,“味道雖是不錯,可為何奶茶中帶著一點點苦味?”

    “大人這就有所不知了。”顧念溪見一向挑剔的宋宴都微微頷首,知道自己這奶茶也推出去開始售賣了,“不光是菜講究色香味俱全,就連奶茶也是如此,若奶茶里只有香與甜,喝一口兩口覺得還好,可喝得多了難免會覺得膩味,牛乳的腥味兒與茶葉的苦味兒并不明顯,喝多了更不會讓人覺得發(fā)膩?!?/br>
    宋宴頗為贊許點點頭,從前在蒙古喝的奶茶味道是遠遠及不上今日這碗奶茶的,哪怕是他不愛吃甜的腥的,也覺得味道十分不錯。

    顧念溪心里開始想著給這奶茶取名叫鳳凰奶茶,但皇上是龍,皇后是鳳,她給一碗奶茶取這個名兒好像不大合適,想了想只打算叫秘制奶茶好了。

    名頭夠響亮,夠直接,正好!

    一碗奶茶下肚,宋宴心情也微微好了些,“前些日子我去四季美吃飯,沒想到連四季美都開始跟風(fēng)起來,一道道菜與你做的菜頗為相似,原本四季美和天香樓,百味軒比起來生意不算好的,可如今生意好多了?!?/br>
    顧念溪并不意外,連自詡京城第一大酒樓的天香樓都肯自降身價,更別提別的酒樓,“百味軒我曾去吃過一次,味道比天香樓要強點,好歹有幾個招牌菜。”

    “我是打開門做生意的,他們要學(xué)我,我也沒辦法……反正有銀子大家一起賺就是了,只要不像陳三爺那樣隔三差五借著討教之名問東問西就好了?!?/br>
    相處時間久了,她還真覺得陳三爺是個人物,臉皮厚的很,就連好脾氣的阿翩見他來了都拉著一張臉,可人家還是照來不誤,見著自己一口一個“顧姑娘”,喊得那叫一個甜,一會問“為何我們天香樓做的肘子這么膩”,一會兒又問“你做的肥腸為何這么受歡迎”……

    這都是開門做生意的,把自個兒的手藝教給了你,那自己的鋪子還開不開呢?

    可偏偏陳三爺姿態(tài)擺得很低,每次來又都是帶的大包小包……顧念溪每次擱不下面子,只能傳授一兩招,用阿魏的話來說——她這就叫鼠目寸光。

    宋宴并不喜歡陳三爺,應(yīng)該說是他并不喜歡任何接近顧念溪的雄性動物,老的少的,抱著什么樣目的的那都不行,“我看這個陳三爺仗著背后有楚王撐腰,說好聽的那叫一個能屈能伸,若是說的不好聽了,這也太不知道分寸了……要不我找人與他說道說道,也免得他老是耽誤了你的休息?!?/br>
    “不必了?!鳖櫮钕刹粫煺娴囊詾樗窝缯娴闹淮蛩闩c陳三爺說道說道,上次的事情她也算看出來了,這個宋宴是狠角色,“他雖不招人喜歡,卻也不算煩人,由著他去吧,都是在外謀一口飯吃的,也給別人留條活路好了?!?/br>
    況且這幾日她的右眼皮一直跳個不停,有道是左跳財右跳災(zāi),就是上次有人來鋪子里鬧事兒,她這右眼皮子都沒跳過,如今跳個不停,她心里慌得很,不想多生事端。

    想及此,她決定說些高興的事兒,“這幾日魏小少爺和清平郡主都還好嗎?”

    宋宴道。”挺好的,最開始楚王不同意這門親事,見事情沒有轉(zhuǎn)寰的余地,便將清平郡主拘在王府中備嫁,倒是聽說楚王妃身體本就不好,因為這門親事已經(jīng)病了好幾次,如今還躺在床上起不了身?!?/br>
    “承恩侯府那邊,魏子羨倒是老實多了,比之前也沉穩(wěn)多了,魏家上下只覺得這說不準(zhǔn)還是件好事了。”

    之前魏子羨那性子,別說是楚王了,他都替清平郡主擔(dān)心。

    可到底怎么樣,只能等他們成親后才知道……顧念溪還是挺替他們擔(dān)心的,正惆悵著,顧念溪只聽到宋宴的聲音——過幾日就是我祖母的生辰,她說想邀你去寧國公府做客了。

    做客?

    又要去寧國公府?

    顧念溪一個激靈,忙道。”這怕是不大好吧,上次就咱們幾個人在,我去見見宋老夫人倒是沒什么,可既是宋老夫人的生辰宴,那肯定是要大宴賓客的,我過去算怎么一回事?”

    說著,她更是嚇得直擺手,“我就不去了……光一個陳夫人我就唯恐避之不及,更別說那一屋子夫人太太了?!?/br>
    第93章 奇怪的月餅

    一兩個陳夫人、承恩侯夫人那樣的人,顧念溪暫且還能應(yīng)付過來,可一屋子狠角兒,她想想都覺得害怕。

    顧念溪忙道?!彼卫戏蛉说暮靡馕倚念I(lǐng)了,大人放心,到時候我人不去,禮會送過去的,保準(zhǔn)叫宋老夫人滿意?!?/br>
    宋宴道。”昨日早上祖母專程把我喊過去說了這話,你要是不愿意過去,自己去寧國公府找她老人家去說,我可不去。”

    顧念溪瞪了他一眼,“我去算什么數(shù)?”

    說著,她也琢磨出不對勁來,“我怎么覺得老夫人頗有深意?!?/br>
    沒哪家老祖宗過生辰,孫兒的外室還巴巴過去的,這不是叫人笑話嗎?

    她怎么覺得,宋老夫人這意思好像要她在眾人跟前露個臉,好表明她的身份似的……她可不想給宋宴當(dāng)姨娘!

    宋宴早已明白自家祖母的心思,不光是宋老夫人,就連看著她長大的陳嬤嬤也是對顧念溪贊不絕口,每次總說得早些將顧念溪搶回來,免得被別人捷足先登了。

    其實吧,他也是這樣想的,但他想要的是顧念溪身披鳳冠霞衣,坐著八抬大轎,風(fēng)風(fēng)光光從寧國公府大門進來,他要的是顧念溪當(dāng)他的妻,能夠大大方方站在他身側(cè),而不是見不得光的妾室。

    可如今這些話他不好對顧念溪說,說出來只會嚇壞了她,“這我就不知道了,老小老小,人老了就像小孩子似的,前兩個月我們府里新來了個丫鬟,祖母見了只說她像只貍花貓,人家小丫頭聽了這話嚇得不行,眼眶都紅了,生怕被發(fā)賣出去,不曾想隔了幾日就變成祖母身邊的丫頭了。”

    “所以啊,祖母是個什么意思,我還真不知道?!?/br>
    顧念溪見他一副“事不關(guān)己高高掛起”的樣子,覺得心里來氣,忍不住嘀咕道?!闭鏇]見過你這樣的?!?/br>
    她覺得自己還是有必要走一趟寧國公府,提前把宋老夫人的壽禮物送過去,正好她也很想念那個總是笑瞇瞇,一團和氣的老太太……若是她的祖母還活著,只怕也和宋老夫人一樣是個很好的老太太了。

    宋宴見她氣鼓鼓的,就好像池塘里養(yǎng)的金魚似的,覺得格外有意思,恨不得拿手去戳戳她的臉,有一句沒一句的與她說閑話,“……前幾日端午節(jié)的時候天香樓那幾個大酒樓做出了各式各樣的粽子,大家都等著你推出粽子來,沒想到一直等到了端午節(jié)過完了,也沒見你賣粽子,這還有一個多月了,可有打算賣什么?”

    其實這件事顧念溪也是想過的,但是做粽子折騰來折騰去也就那么一回事,用粽葉與糯米,根本就折騰不出來什么花樣,自然也就賣不了多少錢,她也就懶得折騰了。

    顧念溪狡黠一笑,“七巧節(jié)可以做些糕點出來,我的重頭戲在中秋節(jié),到時候包你大開眼界?!?/br>
    她雖喜歡折騰,卻不是瞎折騰,不像天香樓,四季美食的瞎折騰,甚至還把酸豇豆,魚rou包進去……當(dāng)時她看著一桌子阿魏買回來的各式粽子,她是一個都吃不下去。

    “那我就拭目以待好了?!彼窝鐚λ彩穷H有信心。

    想了好一會兒,他終于還是開口道。”聽說每年七巧節(jié)街上都有花燈,熱鬧的很,不如到時候我?guī)е銈円黄鹑タ窗?!?/br>
    說著,他像是生怕顧念溪拒絕似的,道?!闭梦议L這么大也還沒這一天出去逛過,每年到了七巧節(jié)那一日就是京城中最亂的時候,拐孩子的,踩踏的……多的很?!?/br>
    “到了那一日,只要臨街的飯館,茶樓那都是一位難求,特別是包廂,坐在里頭看下面是車水馬龍,特別漂亮,聽說今年皇上還打算放煙火的,我打算定天香樓天字號的包廂,那里是看煙火絕佳的位置。”

    顧念溪聽的是眼睛直泛光,他們這一群都是未出閣的姑娘兒郎,對七巧節(jié)自是萬分期待,特別是阿翩,半個月前就開始念叨起來要出去逛逛。原先她在廣陽時就曾聽說過京城到了七巧節(jié)這一天是熱鬧非凡,想要去瞧瞧,只是她派滿春出去定位置,問了一大圈也沒訂到,這幾日她正想著要不要去問問陳三爺能不能幫她留個位置的……如今宋宴送上門來,那是最好不過,有他在身邊,他們幾個的安危也不必?fù)?dān)心,畢竟誰也不敢在老虎頭上拔毛。

    顧念溪聽了直說好,極為殷勤道?!蹦蔷投嘀x大人了,到時候等著月餅做好了,我一定會多給大人留些的……哦,對了,大人今日中午想吃些什么,不如我親自下廚?”

    她這副狗腿樣落在宋宴眼里是十分受用,卻還是倨傲道。”你看著辦就好了?!?/br>
    尋常人聽到這話那就犯難了,可對顧念溪來說,這不過是小事一樁,身為一個廚娘,一個優(yōu)秀的廚娘,這種話可難不倒她的。

    她即刻下去廚房忙活了。

    宋宴則坐在石桌旁吃葡萄,院子里新移來了葡萄藤,因這是頭一年葡萄長得并不多,一顆顆也不大,吃起來酸溜溜的,他不過吃了一顆就放了下來。

    正喝著茶,阿翩就匆匆進來了,身后還跟著一個灰頭土臉,風(fēng)塵仆仆,約莫四十來歲的婦人。

    阿翩神色有點緊張,“宋大人,姑娘呢?”

    宋宴道。”她去廚房了。”

    他見著阿翩身后的婦人一臉打量,先是四處瞅著院子,可見到他之后眼神便直勾勾落在他面上,毫不客氣道?!边@人是誰?”

    她說著一口夾雜著廣陽腔的官話。

    宋宴猜到她就是顧念溪口中提過很多次的官mama了。

    阿翩不好說實話,畢竟宋大人與自家姑娘之間的事兒……這三言兩語也說不清啊,她囁嚅道?!惫賛ama,這位是寧國公府的宋大人……”

    官mama和阿魏長得有五六分相似,相較于阿魏的聰明能干,官mama一看就是差一大截,不過看樣子她倒是個厲害的,要不然也不能護著兩個孩子在廣陽長大。

    官mama一聽這話就皺皺眉頭,她自個兒覺得自己聲音壓得是低低地,可是院子里的幾個人都能聽得見,“寧國公府?當(dāng)年皇上最喜歡的保寧公主不是嫁到寧國公府去了嗎?我的乖乖喲,這寧國公府的人怎么也過來呢?咱們家阿溪的生意真是越做越好了!”

    阿翩低著頭,一言不發(fā)。

    她是與阿魏住在一個屋的,自從前些日子阿魏接到官mama的信說是過年之前會來京城,阿魏就茶不思飯不想,就連夜里都開始做噩夢,甚至還說什么——甭管是真的還是假的,要是我娘曉得姑娘給宋大人當(dāng)了外室,我怕我娘要一根繩子吊死在咱們跟前,臨死之前,估計還得捎上我一起去九泉之下給故去的老爺夫人賠罪。

    那個時候的阿翩不解,只問為什么。

    阿魏戰(zhàn)戰(zhàn)兢兢道——你想啊,咱們這來京城才多長時間就發(fā)生了這樣的事兒,我娘曉得了肯定說我沒照顧好姑娘,要姑娘走了歪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