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小飯館 第97節(jié)
說著,他就要扶顧念溪回屋休息,正好也給顧菀與葉七留下地方說話——他們倆兒只怕有很多話要說的。 等著回屋了,顧念溪就覺得有點(diǎn)上頭,看誰都覺得是天旋地轉(zhuǎn)的,這才知道這酒的霸道,只是現(xiàn)在后悔已經(jīng)遲了,只抱著宋宴撒嬌,“我好難受呀,我的頭好暈,就像是坐船一樣的……” 當(dāng)初從廣陽來京城時,她沒少坐船,晃晃悠悠在水上飄了半個月,如今最討厭的就是坐船了。 宋宴叫人煮了醒酒湯過來,如今見她像是膏藥似的黏在自己身上,覺得心軟成了一團(tuán),想著要顧菀?guī)退笞?,可他倒是覺得以后生個女兒也不錯。 模樣,眉眼都像她,整日纏著自己喊“爹爹”,一想到這里,他的嘴角就忍不住微微翹了起來。 也不知道阿溪會不會吃醋了…… 宋宴胡亂想著,嘴角的笑一直沒有淡下來過。 等著珍珠端著解酒湯進(jìn)來時,見到世子夫人蠢蠢笨笨的,大人又是笑意滿面……這副場景怎么看怎么覺得怪異。 她把醒酒湯放下后就快步走了。 宋宴專心喂顧念溪喝起醒酒湯來,只是喝醉了酒的顧念溪像小孩子似的,抱著他的胳膊道。”我不想喝藥。” 醒酒湯黑黑的,看著是有點(diǎn)像藥。 宋宴只能先把醒酒湯放在一旁的小案幾上,生怕他一個沒端穩(wěn)燙著她了,語氣是愈發(fā)溫柔,“這是醒酒湯,不是藥,不信你喝喝看?” 顧念溪只搖頭,搖頭的同時還往床里縮了縮。 宋宴被她逗笑了,道?!边@真不是藥,要不,我喝一口給你看看?” 說著,他端起白瓷碗喝了一口醒酒湯,只是掃了一眼過去時見著顧念溪眼睛瞪得大大地,當(dāng)即就忍不住了,直接含著醒酒湯湊了上去,直接把醒酒湯渡了過去。 顧念溪壓根沒有防備,還傻乎乎的。 宋宴卻笑的肆意,“你看,我沒說錯吧?這才不是藥!” 顧念溪懵懵懂懂點(diǎn)了點(diǎn)頭,下意識掃了一眼候在外間的丫鬟們,見她們一個個腦袋恨不得都垂到地下去了,只覺得宋宴這樣做……不太好。 下一刻,她更是聽到宋宴道?!蹦牵闶且约汉刃丫茰€是我來喂你?” 顧念溪乖覺道?!蹦?,我自己喝吧?!?/br> 一碗醒酒湯喝完,顧念溪困得直眨巴眼睛,等著她睡下之后,宋宴這才去了書房。 吳光已經(jīng)在這里等候多時,等宋宴落座后這才道?!贝笕?,查到夫人的消息了,夫人帶著幾個人躲在大興城郊的一個寺廟里,就在五天前生下一個兒子?!?/br> 兒子? 宋宴冷聲一笑,“那閔氏倒是得償所愿了啊,她做了這么多,可算是得來了一個兒子?!?/br> 他面上早已不復(fù)方才的笑意盈盈,“只怕過不了幾日,我們寧國公府就要熱鬧起來了。” 吳光根本不敢接話,連他都看出來自家大人心情不是很好。 其實(shí)宋宴并不忌憚閔氏,更不忌憚她所生下來的兒子,別說一個兒子,就是閔氏生十個兒子他都不怕,只是可惜了寧國公府才過了這些天好日子,過不了多久又要鬧得是雞飛狗跳……他根本不愿意讓他的阿溪深陷其中,哪怕片刻不高興他都不愿意。 第191章 牛乳羹 吳光見宋宴臉色不善,大著膽子道?!贝笕?,我們可是要做些什么?” “這倒是不必了?!彼窝珉m臉色沉沉,但卻也不會對著一個無辜的孩子下手,這孩子還是他的親弟弟,“派人盯著他們就是了,看看他們這幾日與誰來往密切,閔氏那性子,只怕對寧國公府發(fā)生的事是了如指掌?!?/br> 到時候他好秋后算賬。 吳光應(yīng)了一聲就下去了。 他一個人在書房坐了很久很久,想的也很多。 從小到大他都與寧國公關(guān)系不親密,與其說是父子,倒不如更像是同住在一個屋檐下的陌生人,小的時候,他也曾怨過寧國公,見到寧國公緊緊抿著嘴,不肯喊“父親”。 后來還是保寧長公主與他說——不管怎么樣,他都是你的父親,血濃于水,這是一輩子沒有辦法改變的事實(shí),他雖不喜歡我,但對你卻是疼愛的。 小時候他根本不理解這話的意思,見到寧國公就繞道走,還記得閔氏進(jìn)門時,他帶著吳光偷偷跑到正院,一把火燒掉了正院的小廚房,若不是被人發(fā)現(xiàn)的早,滅了火,只怕寧國公府成為京中笑柄還是小事,就怕有人葬身火海。 可就算是這般,那晚上也有閔氏帶來的幾個陪房在滅火時受了傷。 他根本就沒藏著掖著,所以寧國公很快就查到了他身上,他梗著脖子道——對,就是我放的火,憑什么我母親早早病死了,你們在這里逍遙快活! 當(dāng)時寧國公的巴掌都已經(jīng)高高揚(yáng)起,可到底也沒落下來。 那時候他剛喪母不久,性子囂張孤僻,像一只刺猬似的,竇太后與皇上被軟禁在別院,先皇已經(jīng)病重,可以說閔氏若是想要對他下毒手,是最好的時候,可寧國公卻派了人盯著他,更是不忘叮囑閔氏——寧國公府里的大事小事我都不會管,可唯有一點(diǎn),琳瑯動不得,要是琳瑯有半點(diǎn)差池,我不會輕易罷休的。 剛進(jìn)門不久的閔氏正與寧國公是新婚燕爾,感情正濃,聽聞這話并不以為意,居然想暗中安插人到苜園。 這事兒被寧國公知曉后是一個月沒踏進(jìn)正院一步,都是歇在了書房。 三個月之后,寧國公就帶著閔氏去了遼東。 宋宴直到現(xiàn)在都不知道父親帶著閔氏去遼東是他的主意,還是祖母亦或者先皇的主意,但是有一點(diǎn)他是知道的,若是父親不愿意去遼東,誰也逼迫不了他。 也正是因?yàn)殚h氏去了遼東,所以這些年他的日子過的是波瀾不驚。 很多事情,他小時候并不清楚,更不曾領(lǐng)略過遼東的風(fēng)沙與孤寂,但如今長大后也試想過,若要他離開自己從小長大的京城,背井離鄉(xiāng),他肯定是不愿意的。 也許,父親是愛他的吧? 宋宴微微嘆了口氣。 自寧國公回京之后,父子兩人之間的關(guān)系仍是不咸不淡,甚至碰上面連話也不會說上幾句,可他隱隱覺得,父子兩人之間的關(guān)系似乎比從前親近了些,最起碼不會像從前一樣劍拔弩張,最起碼當(dāng)初因?yàn)樗挠H事,向來諸事不管的寧國公也嘗試著去四處打聽,想著給自己兒子湊一門好親事。 閔氏回來之后……父親到底會站在哪一邊,他不知道。 喝了酒的顧念溪一覺醒來卻是天都黑了。 不過皇上賞賜下來的梨花白不愧是御賜之物,醒來之后她沒有半點(diǎn)不適應(yīng),仿佛睡了個長長的午覺而已。 阿翩早就在外頭候著了,聽見動靜就招呼小丫鬟端著一碗牛乳羹進(jìn)來,“姑娘,您喝點(diǎn)牛乳吧,這是大人吩咐下來的,說是酒后喝牛乳最好了,小廚房那邊剛煮的。” 顧念溪倒也沒什么不舒服的,不過睡得時間長了,的確是有些口渴,喝了些牛乳羹,覺得味道還不錯,里頭還加了燕窩碎和蜂蜜,恰好將腥味兒給壓了下來,“大人呢?” 阿翩道?!贝笕巳苛恕!?/br> “方才老夫人差人過來了,給您送了些料子過來,見您還睡著,就把料子放下就走了。” “珍珠jiejie剛才不在,我學(xué)著她的樣子給了那嬤嬤賞錢了?!?/br> 一副很驕傲的樣子。 顧念溪見她行事做派是越來越落落大方,有幾分珍珠的影子,覺得把她帶進(jìn)寧國公府是真沒錯。 阿翩雖沒讀過書,之前跟著阿魏也就會寫些字,但實(shí)際上阿翩是個很聰明的人,什么東西一學(xué)就會,在苜園跟著珍珠也能學(xué)到不少東西,到時候也好嫁了。 阿翩不像阿魏模樣長得不錯,又會一手好廚藝,她長得五大三粗,黑黑胖胖,五官也比較一般,算不上出挑,不是說女子一輩子非得要嫁人,而是她希望阿翩想要嫁人的時候能夠有所選擇,而不是被人挑挑揀揀。 她笑著夸她,“你可真厲害,如今苜園里面大事兒小事兒都是珍珠管的,我看以后可以分些小事讓你幫著管管,正好讓你歷練歷練,以后我身邊也能多個幫手?!?/br> 阿翩一聽這話果然很開心,“姑娘,我可以嗎?” 從前她覺得阿魏就很厲害了,沒想到到了苜園后,她認(rèn)識了珍珠,頓時覺得是驚為天人,一個二十出頭的姑娘能把下面的丫鬟婆子管的是服服帖帖,旁人一個眼神,她就知道旁人在想些什么。 她覺得珍珠是真的厲害。 顧念溪哈哈笑了起來,順手將牛乳羹放在了一旁的案幾上,“當(dāng)然可以啊,你忘了,從前在鋪?zhàn)永锏臅r候,就只有你一個人幫著招呼客人,很多時候忙不過來,也沒見著你手忙腳亂,反倒還會給那些等的時間長的客人送跳水蘿卜,想著怎么安撫他們,已經(jīng)很厲害了?!?/br> 阿翩聽到這話高興的不得了,都有些飄飄然來。 等到宋宴進(jìn)來時,恰好見著阿翩拿著空碗出去,給宋宴請安時,阿翩臉上的笑容都深了幾分。 宋宴瞧她眉飛色舞的樣子,忍不住對著顧念溪道?!毙蚜??可有難受……不過今天阿翩怎么這么高興?” 他就巴不得苜園上下的人都高高興興的,而不是像從前一樣,當(dāng)著他的面連大氣都不敢喘一下。 “沒事,”顧念溪搖搖頭,笑著道?!本涂淞怂龓拙洌透吲d成這樣子,像小孩子一樣的?!?/br> 不過想著下午發(fā)生的事兒,她還是覺得有些迥然。 宋宴親她的時候,怕是被人看見了吧! 宋宴見她神色如常,倒也不怎么擔(dān)心,只握住她的手在床邊坐了下來,“你說起孩子,我倒是想了起來,你要你jiejie去白馬寺給你求子了?” 這……顧念溪有點(diǎn)不好意思了,當(dāng)日宋宴問過她是用什么理由支開jiejie去白馬寺的,她是含糊其辭,怕宋宴會多想。 但實(shí)際上,她心里也是想要個孩子的,一個長得像她與宋宴的孩子,“這不是找個借口嗎?要不然我jiejie怎么會去白馬寺?” 宋宴挑挑眉,笑著道。”那捐了一千兩銀子的香油錢也是做樣子嗎?” 顧念溪有些答不上來,心虛得很。 如今宋宴和宋老夫人時常塞給她一些銀票首飾,她如今也變成一個不折不扣的小富婆,但一千兩銀子并不是一筆小數(shù)目,當(dāng)初她給出去的時候也覺得有些心疼,可想著心誠則靈,多為白馬寺添些香油錢,說不準(zhǔn)她也能早些懷上孩子。 宋宴知道自己猜中了,一把將她摟在懷里,“可我如今不想這么早要孩子。” “這是為何?”顧念溪不解,抬頭看著他,一雙眼睛里帶著困惑,“寧國公府子嗣艱難,我以為你很想有自己的孩子?!?/br> 宋宴笑看著她,“是啊,我是想有自己的孩子,我們兩個的孩子長得一定很好看,又聰明又可愛,只是,我不想讓你這么早生孩子?!?/br> “都說女子生孩子就是在鬼門關(guān)走了一遭,如今你年紀(jì)也不大,再好好調(diào)養(yǎng)兩年也不遲。” “不怕一萬就怕萬一,若你真有個什么三長兩短,你叫我怎么辦?” 說著,他的聲音更是低了下去,“更何況,要是你有了身孕,我可怎么辦?如今我可舍不得你懷上孩子,要我日日抱著你只能看不能吃的?!?/br> 他說的是什么事兒,顧念溪自然想得到,紅著臉說“真是不正經(jīng)”,可旋即她又是呢喃道。”可是老夫人那邊……只怕她老人家也很想抱上重孫兒了。” 當(dāng)日認(rèn)親的時候,一個二個親戚全部都說要她早日開枝散葉之類的話,這讓她倍感壓力。 宋宴將她摟的更緊了,“可真是個傻丫頭,祖母這么喜歡你,疼你還來不及,怎么會催你生孩子?她老人家?guī)Т罅宋遥缃裾窍砬甯5臅r候。” “只要我們兩個和和美美,恩恩愛愛的,就算晚幾年有孩子,祖母根本不會在意的?!?/br> 其實(shí)他沒說的是當(dāng)初他的母親保寧長公主就是生他的時候碰上了難產(chǎn),虧了身子,所以到了最后才會早早沒了……相較于阿溪來說,就算是沒有孩子,又有什么打緊的? 第192章 冰糖葫蘆 可顧念溪心里卻不想宋宴這樣想,她總覺得寧國公府子嗣艱難,平日里不管是有人來寧國公府做客還是她去別處做客,別人總是會提起這個話題。 這讓她也跟著緊張起來。 宋宴抱著她,似乎感受到了她懷中的不安,嗅著她頭發(fā)上的香氣道?!蹦闶遣皇菬o聊了?寧國公府不比承恩侯府,到了逢年過節(jié)時三桌子都坐不下,我們府里遇上節(jié)氣,也就我和祖母兩個人,空蕩蕩的?!?/br> “是我想的不周到,如今你連個陪你說話的人都沒有?!?/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