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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時琛本來沒有令人服侍更衣的習(xí)慣。 但眼下,他右臂受傷,行動起來確實礙事。 所以對于褚寧此刻的相幫,他并沒有推拒。 微微低頭,看著比他矮了一個頭的小娘子,陸時琛下意識地放緩了呼吸—— 他嗅到了她發(fā)間,那股隱隱浮動的馨香。 馨香盈滿懷,絲絲縷縷地沁入心扉,在他的心間交纏著、蔓延著,幾欲將他拽入深?!?/br> 陸時琛滾了滾喉結(jié),呼吸紊亂地往后退了一步。 好在這時,褚寧也終于將系帶綁好,頗有成就感地彎唇一笑,道:“好了,系好了!” 陸時琛不自然地別開視線,低低嗯了聲。 心跳卻還是躁動的、凌亂的。 ——莫名其妙的一陣悸動。 “也不知道這藥還燙不燙?。俊瘪覍帥]發(fā)覺他的異常,喃喃念叨著,回身走向桌案,用手碰了碰瓷碗邊緣,“咦,好像不燙了欸?!?/br> 想想也是,這都好半天了,肯定該涼下來了。 她把藥端給陸時琛,“夫君,快趁熱喝吧!” 陸時琛的視線在她臉上停滯片刻,到底是伸手接過,一飲而盡。 湯藥悉數(shù)入喉之時,唇上忽地一軟—— 褚寧踮起腳,將一枚蜜餞送到他唇畔,彎著眼睛盈盈笑道:“吃了這個就不覺得苦了!” 可他什么味道都嘗不到。 只有唇瓣上的感覺格外清晰—— 她的指腹柔暖細(xì)嫩,輕輕貼著他。 那一瞬間,陸時琛似乎聽見了輕微的,心弦崩斷的聲音。 *** 簡單收拾了一下之后,不知不覺地就到了亥時。 為了不打攪他休憩,褚寧拽著他的衣角依依惜別。 ——“夫君,那我就先回去了……不過你放心,我明天還會再來的!” 離去之時,她幾乎是三步一回頭,偏過腦袋看他一眼。 若是被他攫住了視線,便朝著他的方向盈盈一笑。 眼看她的裙袂慢慢消失在門檻,陸時琛眼眸微闔,用手指敲了敲桌面,喚道:“顧北——” 聽到聲音,顧北大步流星地走了進(jìn)來。隨后依照他的吩咐,將褚寧今日在東市的動向一一回稟。 包括她和褚渝在東市偶遇,并有可能獨處過的事情。 偶遇。 陸時琛抵住眉骨,微微勾起了唇角。 他特意給他們制造的機(jī)會,又怎會是偶遇? 陸時琛輕輕撫過眉尾,問:“可打聽到褚渝是為何進(jìn)京?” 顧北道:“好像是因為夫人的一封信……在崇仁坊暗中盯梢的人都說,褚郎君總是拿著同一爿信函在看,那信上的署名,便是夫人?!?/br> 陸時琛眉頭微蹙:“信?” 顧北適時地從袖中取出一頁紙來:“這是趁褚郎君沒注意的時候,原封不動謄下來的?!?/br> 上邊的內(nèi)容,便也是信中的內(nèi)容。 陸時琛逐字逐句地看下來,微微蹙了眉。 外祖父、仇家、報復(fù)…… 顧北也很疑惑,道:“聽說夫人的外祖父,以前在刑部還是大理寺任職,后來卻無故橫死,想想,好像是有些蹊蹺……可那都是二十多年前的事情了,怎么還扯上夫人和褚家了?” 二十多年前。 涉及到刑部或是大理寺。 那最有可能的,便是陸家滅門的慘案了。 陸家的事情,怎么還和褚氏兄妹的外祖父扯上了關(guān)系。 陸時琛揉了揉太陽xue,思緒混亂了一瞬。 *** 這夜。 他在夢中找到了答案。 那個所謂的鎮(zhèn)北侯返京之后,便徹底頂替了鎮(zhèn)北侯的身份—— 真正的鎮(zhèn)北侯常年南征北戰(zhàn),長安城中少有人能與其深交,再者,侯府的舊人也被太子挨個除去。是以,無人能識破他、戳穿他。 便是褚寧,也不曾懷疑過他的身份。 畢竟在她嫁入侯府的第二天,陸時琛便領(lǐng)兵出征,離開了長安。她對陸時琛所剩無幾的印象,便只有那個糾纏不休、痛苦難挨的洞房花燭夜。 從“鎮(zhèn)北侯”回來以后,她總是想辦法避開他。 然,侯府雖大,卻仍是在同一屋檐下,抬頭不見低頭見。 這日,“鎮(zhèn)北侯”負(fù)手立于長廊之下,特意堵住了她的去路。 他低頭看著輕顫不已的褚寧,篤定地道:“你很怕我?!?/br> 被戳穿了心思,褚寧訝然抬首,瞪圓了美眸看他。目光交匯之時,又慌忙地別開眼,欲蓋彌彰地說道:“沒、沒有……侯爺是阿寧的夫君,阿寧、又怎么會怕呢?” “鎮(zhèn)北侯”探手碰了下她的鬢發(fā),在對上她受驚的視線時,漆黑的眼底似有冰雪消融,淌著憐愛、珍重、不甘……萬千種道不明的情愫。 他沉聲道:“我從未在意過你外祖父的事情?!?/br> 話音甫落,褚寧那雙本就大的眼睛,又跟著睜大了一圈。 她張了張嘴,道:“那侯爺……” “我在意的是你?!彼f。 …… 作者有話要說: 本文男主——看著自己被戴綠帽,無能為力 可我,好爽 陸時琛:再說一遍?(笑) 第21章 糕點 第21章 這夜寅時,東間照常亮起了燈。 陸時琛坐在案前,手指摁住太陽xue,闔眸之時,方才的夢境又回溯在了眼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