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環(huán)顧著層層包圍的禁衛(wèi)軍,隧王很快地反應過來,道:“臣這也不過是擔憂陛下的安慰罷了,赤羽軍無旨返京,陛下您又為此氣急攻心,臣如何能不著急?。俊?/br> “赤羽軍無旨返京,難道不是隧王殿下的意思么?”正此時,圣人的身后,一個青年鞭著馬,閑庭信步似的走了出來。 他頭戴兜鍪,一身細麟甲熨帖地穿在他身上,愈顯他身姿挺拔、俊美迫人。 就算身后有千軍萬馬壓陣,他亦是不減分毫姿骨。 陸時琛提起韁繩,驅停了身下的駿馬,然后抬了下下頜,遠遠睨著他,唇角勾起一抹譏嘲的弧度。 已經(jīng)到了眼下這個境況,隧王對他的出現(xiàn),倒也不覺得意外了。 他用刀鋒直指陸時琛,道:“你血口噴人!誰都知道,這世上就只有你鎮(zhèn)北侯能調遣赤羽軍!” “陛下明辨,這鎮(zhèn)北侯分明是想脫罪,才睜眼說瞎話,想要栽贓到臣的身上!” 聽了他的聲聲指控,陸時琛唇角的笑意愈深,緩緩道:“陛下已經(jīng)著人調查清楚了,冒名調動赤羽軍入京的并非我本人,而是隧王殿下您的庶子,商衍。” 既然那人敢頂替他的身份,那便要準備好承擔后果。 鎮(zhèn)北侯,可不是誰想當就能當?shù)摹?/br> 商衍他還不夠格。 這時,圣人接著道:“隧王,你可真是膽大包天!你想要以正當?shù)睦碛善鸨?,甚至不惜謀害忠良,讓人頂著鎮(zhèn)北侯的名頭,做下此等謀逆之事!若非朕明察秋毫,若非赤羽軍忠君愛國,朕恐怕還真的就中了你的jian計!” “你這種不忠不孝不仁不義之人,朕今日,是留你不得了!” 說完,便落下手刀,堅定地下了死令。 一時間,兩軍怒吼著打了起來,刀光劍影,血光四濺。 戰(zhàn)場之外,圣人看了眼陸時琛,笑道:“之衡啊,的虧你神機妙算,來了這一招將計就計、甕中捉鱉,不然,朕還真的要和這個隧王打一場硬仗了?!?/br> 眼下,隧王的人已被城外的那場持久戰(zhàn)拖得彈盡糧絕、精力不濟,現(xiàn)如今,又如何能抵得過養(yǎng)精蓄銳的禁軍? 看到近在咫尺的勝利,圣人忍不住撫掌大笑。 陸時琛扯了扯嘴角,道:“若非向南送信及時,陛下又如何能搶占先機,洞穿太子和隧王的詭計呢?” 圣人聽得懂他的意思,不由斂了笑意,道:“你是想說,他將功贖罪,要朕免了他的欺君之罪?” 陸時琛道:“向南亦是被人誣陷,罪不及欺君。” 圣人自上而下地打量著他,見他不動聲色、波瀾不驚,便也唯有一嘆:“罷了,聽你的,朕不會再追究他。” 再者,若沒有向南冒險送信到宮中,他也確實沒辦法及早準備,贏下頭一局。 就這幾句話的時間,隧王已被逼到了絕境。他周圍,禁軍手持長戟,步步逼近,將包圍圈縮小,眼見得就要戳到他的身體。 圣人道:“留一條命!” 但旁人都明白,慘敗之后的茍活,只會更加凄慘。 陸時琛的視線從圣人身上一掃而過,隨后,被驕陽底下的一縷反光晃過了眼睛。 他愣了愣,掀眸往那個方向看去。 只見不遠處,黑漆高亭的望樓之上,一個黑衣男人拉滿弓弦,箭鏃直指他和圣人的方向。 陸時琛眸光微動,還未來得及看清那人的動作,眼前忽地一陣失焦,模糊成了一片。 再下一刻,他閉了閉眼,再睜開時,卻只能看見一片黑暗。 唯有耳畔兵刃相接的嗡鳴聲,將士浴血的嘶吼聲…… 以及,箭鏃破空而來,拉長的尖銳聲響。 可他根本就看不見,那箭鏃究竟指向何處。 第49章 劇毒 第49章 涵清園。 午后的陽光灑落下來,被菱花窗切割成細碎光影,鋪灑在臨窗的美人榻上。 這天光,恰恰照著了褚寧的臉龐。 她在睡夢中嚶嚀一聲,緩緩睜開了眼。 許是這一覺睡得太沉太久,以至于她醒來時,心中苦悶,鬢發(fā)亦是被薄汗濡濕。 一旁的百綺見狀,忙捻起絹帕為她擦拭,道:“瞧夫人這滿頭大汗的……夫人可是做噩夢了?” 褚寧被她問得一愣。 她凝神想了想,著實沒記起那個冗長的夢來。 于是便沒有正面回答,只道:“現(xiàn)在是何時了?” 百綺道:“回夫人,已經(jīng)是申時末了。” 褚寧不可置信地睜大了眼。 申時…… 原來她這一覺,竟然睡了快兩個時辰。 那今晚,恐怕又是難眠了。 這幾日她不能出門,便總是這般日夜顛倒、無所事事。 也不知道那人所說的事情結束,又究竟是在何時呢? 他現(xiàn)在,又是各種情況呢? 記起這段時間的愁腸百結,褚寧沒忍住在心底暗嘆了一聲。 頓了頓,她從榻上坐起身來,趿上了繡鞋。 然,甫一起身,胸口便是針扎似的一陣疼,緊接著,心臟像是驟然跌落般,咚咚跳個不停,劇烈撞擊著耳膜。 褚寧嘶了口氣,連忙捂住胸口,略顯痛苦地躬下身來。 百綺忍不住驚道:“夫人,夫人您這是怎么了?!” 褚寧緩了片刻,輕輕搖頭,道:“……現(xiàn)在沒事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