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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我不對?!壁w斤舉雙手投降。 顧蘇敲開一間小院子,里頭有兩間房子。 過了許久,就在顧蘇以為主人不在時,吱呀一聲,門從里面打開一條縫,一個芳齡女子探出頭來。 鼻尖微紅,眼角沁水,顯然是在里面匆匆擦干了眼淚才出來開門。這姑娘家里怕是有難處,借宿之事變得不好開口。 “請問幾位客人有何事?” 顧蘇可以看見她眼里壓抑到極致的委屈,但行為依然極富教養(yǎng)。 思謝在后頭看見她的表情,見顧蘇不答,急忙開口道:“漂亮jiejie,這眼看天就要黑了,我們能在你這兒打擾一宿嗎?我們不會白住的?!?/br> 姑娘眼里閃過一絲猶豫和害怕,但是她抬頭看了看烏云翻滾的天際,馬上會有一場雷暴,她糾結了會兒,點點頭,讓開身子。 “我姓林,你們喚我林柯便好。” 趙斤把馬車牽到院子里喂食,屋里只剩下她們三人,顧蘇盡量以不探尋隱私的語氣問:“林姑娘是在傷心?” 林柯不言,思謝大大咧咧補充,“我哥是女的,你不用在意?!?/br> 林柯聞言轉頭去看她,發(fā)現(xiàn)她脖頸白皙纖細,并無喉結,有些驚訝,但還是搖搖頭,“你們在這里早些休息,我去我娘的屋子里睡。至于那位大哥,只能在雜貨屋將就一晚了,里頭有床榻,就是簡陋一些?!?/br> 林柯把門掩上。思謝苦惱地抓著頭發(fā),問顧蘇:“林jiejie分明有什么難處,為什么不說呢,我們說不定可以幫她呢?!?/br> “姑娘家的私事不是都可以往外說的。明早我們多留些房錢,若是用錢解決不了的事情,我們大概也沒辦法?!?/br> “哦,對。顧蘇你真厲害?!?/br> 半夜,“砰砰砰”門被敲得震天響。趙斤按住刀,全神注意著顧蘇那屋的動靜。 門被打開。 “娘,這么晚您怎么回來了?”是林柯柔柔弱弱的聲音。 話音剛落,一個尖銳的大嗓門響起:“怎么?你就盼我死在路上了吧?白眼狼……咦,家里來外人了?” 老太婆的聲音突然提高了八度,“長本事了?。∧锝o你說的親事你死活不肯,三貞九烈要死要活的,轉頭就把過路的野男人勾到家里來??!小浪蹄子,我倒要看看是什么貨色,比王老爺有錢還是有勢……瞧瞧你這副不要臉的sao樣子,王老爺肯要你當填房小妾你就知足吧……” 林柯帶著濃重的哭腔道:“我是看天要下雨了才讓他們進來住一晚,明早就會走的,咱們別打擾他們了。娘,王老爺他都六十幾了,還有好幾房小妾……我、我不要嫁……” “嫁?哈哈哈,就你還想嫁,十天后,有抬轎子把你抬進偏門都是王老爺給我面子?!睒O度輕蔑的聲音擊碎了林柯的最后一點希望。 老太婆嘲諷了一番,似乎xiele被雨淋的怒氣,把房門一關,不一會兒就打起了呼嚕。 雜貨屋里的趙斤握緊了手中的劍,劍身因為主人太過憤怒而顫動,在漆黑的夜里閃過一道道寒光。但是它說白了只是人家的家事,他沒有立場去管。 顧蘇和思謝都看見對方臉上驚愕的表情,這是后媽還是親娘? 顧蘇下床,前往前廳,果然看見林柯一個人蹲在地上抹眼淚。 她拍拍林柯的肩膀,給她無聲安慰。 “對不起,吵到你們了?!绷挚侣曇舻偷偷?,像被奪去了全部生氣。 顧蘇是第一次遇見這種事,一時間不知道該怎么開口。倒是思謝,不假思索道:“你可千萬不能嫁,不如跟我們走吧,走的遠遠的?!?/br> 林柯睜大了眼睛,一顆碩大的眼淚從眼眶里滾落,這、這可能嗎? 顧蘇扶起林柯到她的房間,“都說女兒是父母的心頭rou,你娘何至于此?” 林柯眼里浮現(xiàn)絕望:“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做錯了什么,從小我娘就沒有對我說過一句好話……她說我是廢物,連繡花都不會……” 顧蘇低頭瞥見掛在她腰間的荷包,針腳細密,可是荷葉是紅色的,花是綠色的,看起來十分古怪。 她試著問:“這荷花明明繡得很好,姑娘是用得什么線,怪好看的。” “桃紅線。我沒見過荷花,但看年畫上是那樣的?!?/br> 原來是紅綠色盲……除了繡花,并不影響生活,哪至于被說廢物,偉大的科學家里也有色盲,并不妨礙他們對人類做出卓越的貢獻。 顧蘇道:“誰說女子當以繡花來斷定好壞。每個人都是不一樣的,我也不會繡花,思謝也是。王老爺嫁不得,我想想辦法?!?/br> ------ 林柯天不亮便起來做飯,林母慢吞吞爬起來,罵罵咧咧吃過早飯,三句不離野男人。林柯站在一旁忍受責罵,并不還嘴。 “林姑娘風華正茂,多得是好兒郎求娶,何必嫁與王老爺做妾,若是家里有什么難言之隱,婆婆盡管說出來,或許我可以幫忙一二?!鳖櫶K好言好語相勸。 林母橫了她一眼,冷笑道:“我的女兒,嫁誰我說了算?!?/br> 又對著林柯陰陽怪氣,“我忙的很,得馬上回將軍府,這些不速之客你趕緊趕出去,下回別什么人都往家里領。哼,要是失了清白,城頭的老叫花子都不要你。過幾日我會向夫人告假,回來給你cao辦,別想出幺蛾子?!?/br> 這話氣得人心口疼,反觀林柯,因為聽多了反而麻木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