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綏綏一動不動臥在榻上。 昏昏的雪光像一層白紗,她披在紗里,一身皮rou簡直比雪還白,一塌糊涂的貝rou藏匿不見,只有點點濡濕的紅唇與乳尖,仿佛揉碎梅花。 但她的眼睛,只是虛空的惘然。 他褻瀆不了,甚至近不了身。 片刻的失神,片刻的寂靜,李重駿莫名頹喪地倒坐在榻上,半晌方開口,“在想什么?” 綏綏別過了臉,怔怔地說,“我在想王妃娘娘?!?/br> 李重駿揚眉,不可思議似的看向了她,綏綏緩緩道:“她好可憐,造了幾輩子的孽,今生今世遇上了殿下?!?/br> 他簡直氣極反笑,“你瘋了?她用得著你可憐?” 可她哪里是在可憐王妃,不過借著王妃可憐自己。 王妃是楊家的貴女,比李家皇室還要顯赫的家世,就因為一紙詔書,不得不嫁了個脾氣古怪的男人。這男人早就有了喜歡的人,于是她在成婚的第一天便獨守空房,一次又一次忍受丈夫的漠視與冷淡,一個又一個捱過冷清寂寞的夜晚。 門第所限,王妃不能像她一樣和李重駿吵吵鬧鬧,就連流眼淚不敢在自己房內(nèi),怕一屋子下人看見,只好躲在花園里的僻靜角落。 而她呢,比王妃還可憐百倍。 當年圖那兩個錢陪他演戲,到頭來把自己都賠進去,落到今天的地步,被拿來xiele欲不說,連最后一點尊嚴也被踐踏干凈。 也是她活該。 綏綏爬起來拿過衣服穿上,李重駿一把拽過去扔在地上,語氣急切,臉色也很難看:“她到底給你灌了什么迷魂湯?叫你過去吃點東西,就把你迷得五迷叁道,就算她待你好——她為什么待你好你想過沒有!” 她沒有理他,又爬下床撿起了袍子,依舊穿上了它,身上又酸又疼,不得不慢慢的。 其實她都懂的。 王妃叫她吃點心,找她去說話,讀詩給她聽,帶她放燈,不過都是順水的人情,算不得什么大恩典,也未必是真的。 可綏綏還是很感激,不為別的,只為她把她當成個人看。 男人是靠不住的,尤其是李重駿這樣喜怒無常的男人,失寵的小老婆早有一日要落到正妻手里,她討好王妃是為自己留退路的必然之舉;王妃待她溫和,卻是意外之喜。 可現(xiàn)在,這條后路也沒了。 頭發(fā)都顛散了,綏綏隨手挽了個髻,見李重駿也披起袍子,卻陰沉著臉坐在床邊。 她實在不想再看到她,哪怕王妃就在外面,她也提起裙子蹣跚地走了出去。 然而出乎她的意料,走出這件月光昏昏的屋子,簾外仍是一個月光昏昏的屋子,只有兩個穿青袍的侍女,打著一模一樣的發(fā)髻,一左一右守在簾下。 她們悄無聲息的,綏綏起初都沒看到,還是其中一個叫了一聲“姑娘”,嚇了她一大跳。 “姑娘小心?!笔膛兔?,聲音輕得像一縷幽魂,“讓小玉服侍您回去罷?!?/br> 綏綏忙四下看了一圈,才在屏風下看到了茫然又瑟瑟發(fā)抖的小玉。她忙過去扶小玉起來,捧著她的臉左右看, “你怎么在這!他們……他們怎么你了!” 小玉急忙搖頭,綏綏頓了一頓,又壓低了聲音道:“王妃……王妃娘娘在哪呢?” 小玉神色慌張,愈發(fā)把頭搖得像撥浪鼓,“不知道,我不知道??!jiejie,他們把我抓過來,我剛來,就聽見王妃娘娘也帶著人來了,可是那兩個jiejie把娘娘引到別處,不知道哪里去了,然后就聽見屋里jiejie你哭起來,哭得好大聲,jiejie,jiejie你……” 那青袍侍女站在身后,輕聲稟報李重駿:“王妃娘娘已經(jīng)在會芳館等待殿下?!?/br> 會芳館,那是很遠的一處亭臺,隔著一道院墻,要穿過兩條游廊。根本不可能聽到任何動靜。 綏綏愣了一愣。 她放開小玉,跌跌撞撞闖回了簾下。 扶著門看進去,那屋子原來這樣長,這樣長,窗子半開著,層層青紗幔帳飄搖,一路光與影的盡頭,李重駿坐在那里。 他看著她,一語不發(fā),眼神漠然,卻只讓綏綏覺得壓迫。綏綏動了動唇,半晌才發(fā)出聲音,問道, “為什么。” 她才撕心裂肺般驚恐了一回,又忽然被告知這一切皆是虛假的,而始作俑者只是狀似無奈嘆了口氣,淡淡地說, “這魏王府,沒有一個是好人。綏綏,你最好待在我身后,我說過,我會護著你的?!?/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