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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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當然不指望何白靈能留在這里。春節(jié)回去和家人一起過, 是再正常不過的事啊! 就算她們家再怎么特殊, 就算父母平時對女兒不管不問, 到了這種時候也還是一家人。 何白靈眼簾微微顫抖一下, 輕聲道:我就春節(jié)在那里待上幾天, 很快就回來。 期末考試很快就結束,所有人拎著堆積了一學期的書回家,將教室門徹底鎖上了。 在成績出來前的一段時間里, 陳汐還能放肆地玩一玩,不用擔心成績的事。她決定就在這段時間里和何白靈前去H市,待上一個星期再回來。 你現(xiàn)在是真的野啊,放著家不回,要么去別人家,要么和別人出去玩。 老陳靠在門上抽煙,看著收拾行李的女兒。 陳汐把衣服塞進行李箱,抹了把汗。 不就一個星期嘛,之后我就一直在家了!倒是你,你別可再到處亂跑!等我回家過年! 老陳哼了一聲,掐滅了煙頭,行行行,知道了,到時候把你拿小女朋友也帶過來啊。 嗯她過年不在韶城。她不是韶城的,要回外地過年。 陳汐的聲音有點低,又彎下腰繼續(xù)整理行裝。 老陳從中嗅到一股不尋常的氣味,那你一定很想她嘍? 陳汐嗯了聲音,沒有再多講。 當然想,何止是想啊。 恨不得天天和她在一起,現(xiàn)在就飛到她身邊,春節(jié)的時候也把她按在床上不許亂跑。 城市的另一頭,同樣準備出門的人,也收拾好行李箱,最后還拿出來一點衣服,生怕拎不動。 來一場說走就走的旅行,帶那么多東西干嘛? 何白靈甚至還輕輕哼起歌,愉悅的心情達到了極點。 她們要去北方,去冰天雪地里,離開B市和韶城,離開那些她熟悉的人何壓抑的過往。 在那個陌生的地方,偌大的天地間只有她們兩個人。 在何白靈最后檢查了一下臥室,從樓梯上下來時,手里拿著的手機突然震動。 原先頁面還停留在昨晚和陳汐的對話里,何白靈本來是打算提醒她起床的。 結果現(xiàn)在頁面換成了來電,來電人寫著mama。 你還沒走吧? 尖銳的聲音一下子把她極致的愉悅拉到了冰點,笑容凝固在臉上。 以前就是這尖銳的聲音,伴隨著砸東西和臟話,把所有不好的情緒都扔在她身上。 何白靈有種不好的預感。 你人呢?說話啊? 母親的音調越來越高,語速極快,這是她十分不耐煩的表現(xiàn)。 何白靈滾動了一下喉嚨,答道:在。 母親冷笑了一下:還沒出門?我以為你已經上飛機了呢。你非要在這個時候去什么北方,還看雪?B市有人造滑雪場,你想玩什么都可以。但是給我回來。 何白靈在聽到她的第一句話時,就預料到她想說什么。所以在聽到給我回來的時候,并沒有太大波瀾。 她只是語氣極為平淡地,努力控制住自己情緒地問道:發(fā)生什么了嗎? 一分鐘后,何白靈跌坐在樓梯上,裙擺灑落在木質地板。 她沒想到,只是說和同學去旅游玩玩也會被阻止。 更沒想到,家里生意的資金鏈已經到了岌岌可危的地步。 母親在電話里給她解釋,你父親之前炒股、投資,出了點差錯,現(xiàn)在何氏的資金鏈一碰就斷,還有把柄在別人手里。 知道我們現(xiàn)在只能靠什么了嗎? 許家家大業(yè)大,唯有他這時能幫我們一把。 何白靈自然在電話里和母親吵了起來: 我們家生意出問題,你們自己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嗎?仗著祖上的資源、吃著老本隨意揮霍,爺爺奶奶留下的錢都被你們敗光了! 還有,遇到問題了終于知道我這個女兒的用處了,就是把我送人? 有你們這么賣女兒的嗎?! 母親在那邊氣得發(fā)抖,她第一次見到何白靈如此說話,如果站在她面前肯定早一巴掌上去了。 也不知道罵了多少難聽的話,何白靈一句都沒聽進去,摁掉手機失魂落魄地扶住樓梯把手。 她確實是第一次發(fā)這么大火,現(xiàn)在氣已經有點喘不上來了 心跳因為情緒激動而急促起來,牽著心臟位置有些抽著疼,她連忙大口大口地呼吸了口氣,捂著胸口才能稍稍好受一些。 被她扔到地上的手機又震動起來。 還來? 何白靈以為是母親,沒接電話,任由鈴聲一直響到結尾。 在鈴聲第二遍響起時,何白靈煩躁地拿過手機,對著屏幕就要罵出聲來。 然而屏幕對面響起的是興高采烈的聲音:白靈,你起來了嗎?是不是還在床上躺著? 能聽出來陳汐很高興,尾音都帶著彎兒,話語里處處透著興奮和期待。 何白靈張張口,想說點什么,最后只是嗯了聲。 你還沒睡醒吧?聲音軟綿綿的。那邊笑了一下,繼續(xù)道,沒事,現(xiàn)在起床也來得及。我是今天太興奮了,大清早的五點就醒了,睡不著就想趕緊走。 陳汐又啰啰嗦嗦地講了很多,從昨晚理東西發(fā)現(xiàn)小學寫的情書,講到老陳讓自己帶她回去。 可惜何白靈都沒大能聽進去,聽著陳汐喜悅感快要溢出屏幕的聲音,心里越來越揪著疼。 陳汐。 何白靈打斷了她的話。 聲音很干凈,并沒有還躺在床上那種迷迷糊糊的感覺,說試緹托蚜恕 那邊寂靜了一秒,小心翼翼地問道:怎么了? 何白靈深深呼出一口氣,陳汐,我不是不想和你去,就是我母親突然給我打電話,說家里 她的話還沒講完,對面已經掛了電話。 * 何白靈當天即坐飛機回了B市。 進了陌生又熟悉的家,家里依然還是有很多她認識或不認識的客人,只是和之前都不太一樣了。 之前每次見到她都要打招呼的叔叔抽著煙一動不動,每次給她端上好吃的女仆在墻角低著頭不敢出聲,連最喜歡她的小姨家的小meimei,也被小姨牽著不給過來。 母親正和她不認識的一個人談話,見到何白靈進了門,冷哼一聲,對眾人說道:今天先謝謝各位了,我女兒回來了,我和她說幾句話。 父親去外面送客人,回來的時候身邊還跟著一個人。 許至深。 許至深也沒有像以前那樣擺出自以為紳士的舉止、討好般貼上來,而是站得離何白靈有些距離,眼睛里透漏出輕蔑來。 至深啊,你看,一放假何白靈就回來了,說仕還是想你的。她在韶城那邊也學不到什么,之前是不懂事轉了學去,過段時間我再把她轉回來,讓你們在一塊呆著好不好? 父親拉著許至深的手,想要讓他坐到何白靈的旁邊。 但許至深絲毫不為所動,父親也掰不動他的手,有些尷尬,悻悻地縮回手去。 許至深瞥了何父一眼,嗤笑一聲。 這位好父親,你又不是不知道你女兒不喜歡我,何必勉強呢?我看你女兒心是塊千年不化的冰,估計也看不上我。 何白靈父親立刻就急了,又拉住許至深的手,急切地說:怎么能這么說呢?感情都是要培養(yǎng)的,深兒你之前不是一直喜歡白靈嗎?現(xiàn)在你們在一起,多圓滿啊,來來來。 說著也拉過何白靈的手,想要讓他們牽在一起。 何白靈用力掙脫了一下 ,把父親的手甩開。 你你你!你怎么還這么不懂事! 父親氣得怒目圓瞪,手指指著她劇烈抖動著。 呵,你都想把我賣了,難道我應該懂事點跟著這個人渣走? 何白靈騰地坐起來,推開父親,準備上樓把自己關到房間里。 在上樓梯到一般的時候,許至深叫住了她,幽幽地說:何白靈,你們家這個情況,我也直說了,我對你還是有點感情,你要是真跟我走,我可以保你何家恢復到以前。 何白靈立刻抬腳快速上了樓。 摔門的聲音很大,一直傳到樓下都能聽見。 作者有話要說: 有些事情遲早是要解決的必須把所有障礙移除,她們才能真正在一起。 第58章 何白靈自從進了房間, 就幾乎沒有出來過,連飯菜都是女傭送上去給她。 她的家很大,幾層樓有各種各樣的房間, 但她選擇了最小的一個作為自己臥室。 這樣看上去沒有那么空蕩,更有安全感。 何白靈無數(shù)次輸入陳汐的手機號碼, 把那幾個數(shù)字在心里反反復復默念,直到爛熟于心也沒能攢足勇氣去撥打這個號碼。 陳汐大概是不會接的吧? 就算接通了,又讓她怎么解釋? 陳汐一直說她有多完美多優(yōu)秀, 可是只有何白靈知道,自己配不上這些夸耀的詞。在很多時候,她不過是個膽小鬼。 電話沒能打過去, 何白靈只能看著陳汐發(fā)的朋友圈。 陳汐是那種有個瑣事都會發(fā)朋友圈的人, 不管有多少點贊和留言, 仿佛把朋友圈當作了生活記錄冊。 但是何白靈走的第一天, 她什么都沒有發(fā)。 何白靈一直等到晚上, 縮在被窩里對著手機暗淡的光亮, 反復刷著也沒有新消息, 只能看看陳汐以前的。 [我同桌真厲害,竟然押對題了] 這是陳汐最新的動態(tài)。 [她竟然還是那么瘦?。?!為什么,天理不容啊!] 這是那天體檢結束的。 [遇見你真的很幸運] 這一條, 是那天下著雪, 后來在房間里滾了一天后發(fā)的。 何白靈有些想笑,扯著嘴角又笑不出來。 陳汐自從認識她后, 發(fā)的動態(tài)幾乎全部都是她的 圍著她轉,以她為中心,所有的事都考慮著她。 可自己又為陳汐做了什么呢? 甚至還一次次的,讓陳汐難過。 何白靈摁掉屏幕, 把手機扔到旁邊,睜著眼睛望著黑黝黝的天花板。 窗簾是半掩著的,落地窗外射過來都市的霓虹燈光。 她想看月亮,就像在陳汐家里,能看到窗外的明月一樣。 可是何白靈走到窗邊,才發(fā)現(xiàn)月亮被前面的高樓擋住。 畢竟在B市寸土寸金,沒有容納月亮的地方。 一直熬到春節(jié)幾天,何白靈父母找人把門鎖撬開了。 母親手上拿著一件一字肩的淺藍色紗裙晚禮服,對她抬起刻薄的尖下巴:跨年那天有晚會,你必須去。有很多名記要來,拍到你和許至深,能挽回一點我們家的顏面。 母親說完把衣服扔在了她床上,便不容置疑地轉身離開了。 何白靈拿起那件晚禮服,多層的紗裙上點綴著手工制成的花瓣和枝條,淺藍色純凈地宛如一望無際的天空。 確實很好看。 這樣的禮服、裙子,她有很多很多,正式的非正式的,大多都只穿過一次就堆著積灰。 所以制作的這么好看,有什么用處? 最后還不是被藏起來,沒有人知道它的存在。 一直到晚會當天,陳汐都沒有消息。 何白靈幾次試著給她打電話,每次鈴聲響了一半遲遲沒有人接,何白靈便又掛斷了。 這次晚會來了很多家族集團、大大小小的企業(yè)、投資商,還有記者。 但在眾多名流權貴中,最引人注目的還是許家和何家。 許家如今不僅勢力遍布全國,還有慢慢向國外拓展的趨勢,未來是一片風光。與之對比的,是何家這個曾經領軍第一的家族,現(xiàn)在雖然明面上依舊奢靡富貴,但很多人都知道,破產是遲早的事。 何家老爺子留下來的生意,被他們的兒子、兒媳婦敗地差不多了。 記者們都盯著何家。 眾所知周,何家只有一個女兒,很可能是未來的繼承人。 這個女兒從生下來后就被記者報道,S級的Omega,身份是尊貴無比,又聰慧異常,成績優(yōu)異,一直遠超同齡人。 何家當時風光的時候,曾和許家訂下婚約,把還沒出生的女兒交代給了許家,實際上是想用女兒困住這個最大的合作伙伴、或是最強的競爭對手。 如今何家敗落,更是要牢牢抓住著一座靠山。 今天晚會上,何白靈和許家繼承人、許至深之間的態(tài)度,自然決定了兩家之間的關系。 晚會照例以主持人的講話開始,介紹各位出場的家族代表。 各家對今年做了總結,順便推廣一下公司里的產品,半發(fā)布會半宣傳會,再和別的家族握手表示合作,讓記者拍了照紛紛寫進新聞。 晚會后半部分有舞會,各家小輩們也在這個時候出場,穿的一個比一個耀眼。 換衣室里,何白靈扯著紗裙的長擺,有部分拖在地上,真怕一腳踩上去滑倒。 穿上高跟鞋,何白靈站直走了幾圈。在學校時間太長,很長時間沒穿過高跟的后,現(xiàn)在突然有點不習慣。 小姐,快點,舞會要開始了。 女仆焦急地在外面喊著,小姐遲遲不出來,可要把她急壞了。 何白靈對著試衣間的門,深呼吸了一口氣。 走出這扇門,她就必須像從小教的那樣,合適禮貌的微笑,一言一行都要端莊大方 但她不得不去面對這一切。 去面對那個讓她深深厭惡著的人。 記者拎著攝影機等了好一陣,都沒有看見想看到的人出來,紛紛交頭接耳起來:你們說,何小姐不會不來了吧? 另一個人壓低了聲音:好像聽說,何小姐和家里關系并不好,是被強迫著和許至深在一起的。 那個記者連忙捂著他的嘴:你可別亂說,說出去是要被找麻煩的。 他們正議論著,那邊正在聚集的人群突然散開一條路。 噓、噓,她要來了。 何白靈穿著母親給她的那件,一字肩的淡藍色晚禮服,薄霧般的幾層紗籠罩在腿間,隱隱約約露出點輪廓來。純白的百合花散發(fā)著信息素一般的香氣,金縷枝葉纏繞上腰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