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7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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防止中途醒來,司機又用電擊器電了一下他。 李沙沙反射性一陣抽搐,胳膊更加無力地垂在一邊。 電擊效果造成短路,整個過程大約持續(xù)了四十多分鐘。 李沙沙仿佛迷失在黑暗中,不停尋找方向。終于,脆弱的眼皮微微顫動了兩下,再睜眼時,周圍能見度不足。 他艱難地扭動了一下身子,上半身有些麻痹感。在他身下枕著沉重的廢鐵和木材,咯得腰疼,旁邊還有幾件早就不用的機器,不難判斷這是一棟廢舊廠房,左邊似乎有上去的樓梯,證明不止一層。 確定自己的處境后,李沙沙想要繼續(xù)裝暈,同時間手電筒的光芒突然朝他的臉掃過來,刺激地鼻子下意識一皺。 醒了?說話的人嗓音沙啞,雖然戴著鴨舌帽,卻沒有刻意掩蓋住相貌。 李沙沙頭疼的不行,開始回憶一切是怎么發(fā)生的。 大掃除結(jié)束他沒坐校車,準備打電話給李相浮,卻突然看到新開的小賣部。 想到這里他忍不住輕輕敲著腦袋,試圖抑制住頭疼,當(dāng)時自己好像過了馬路,對面路邊停著一排車。他沿著路沿石走,其中一扇車門突然打開,再然后身體一麻就人事不知。 李沙沙回憶到一半,冷不丁瞧見綁匪真容,一時竟忘了身體上的不適:怎么會是 看來你還記得我。 半個月都沒刮胡子,洛安像是瞬間老了好幾歲,之前好歹是個精英。 李沙沙的識人能力不差,通過僅有的幾次見面,可以確定洛安是一個極致的利己主義者,除非絕路,這樣的人根本不具備綁架自己的動機。 平復(fù)心跳努力裝出單純無害的表象:大哥哥,怎么是你? 怎么是我? 洛安重復(fù)了一遍,語氣頗為譏諷。 這兩個月以來,他的事業(yè)完全到了低谷,先是遭遇李懷塵的打壓,秦晉那邊也公然放話說他這種人品不適合做生意,本想靠著袁博遠翻身,誰知那廝追求卞式沁失敗,也把這筆賬記到了自己頭上。 幾方施壓,公司遭遇破產(chǎn)危機,他低聲下氣向袁博遠求救,袁博遠倒好,礙于秦晉是李相浮姐夫的傳言,對付的心思弱了,不但沒有伸出援手,反而趁機吞并了公司。 因為你那個好爹,我父母半生的心血毀于一旦!洛安死死掐住李沙沙的肩膀,眼里的怨毒觸目驚心。 明明是個紈绔子弟,李相浮以往爛事一堆,不就是靠著李老爺子寵愛孫子的心思才翻身? 李沙沙演繹著一個小孩該有的反應(yīng):你不要傷害我,我家人會給贖金。 說話的時候手指悄無聲息朝袖間移動。 誰知洛安在這方面賊精,倏然就意識到不對,用力一拽,智能手表被扯下來。 還是天成家的最新款瞅了眼牌子,洛安猛地朝一旁柱子砸去,砰的一聲后,又狠狠踩了一腳。 挺會耍小心眼的,果然跟你爹一個德行。說到李相浮,洛安就氣不打一處來,狠狠踹了腳李沙沙的肚子。 悶哼聲傳來,洛安拖著李沙沙出去,從后備箱拿出麻繩將他手腳捆個結(jié)實,隨后又把人拖回去。 要怪就怪你老子太會得罪人。 長久以來對李相浮的積怨讓洛安覺得不解恨,他要讓父債子償,令李沙沙在清醒狀態(tài)下遭受折磨。 傷害人是犯法的,李沙沙見他亮出刀,深吸一口氣:會被抓去坐牢。 洛安躬下身,沒有剛剛那么癲狂,手指抵著唇做了個噤聲的動作。 不多時咧開嘴角說:前提是能抓住。 李沙沙怔了下:你要逃出國? 被當(dāng)面戳穿后路,洛安陰沉沉道:太聰明的孩子容易早夭。 他很確定就算報警,一時半會兒也查不到自己,現(xiàn)在外面到處是追債的,洛安原本就要跑路,以后都不準備回來。 墻板上滲水,墜下來的水滴砸在生銹的鐵板上,散發(fā)出一股難聞的銹味。李沙沙嘆了口氣,心道這些人是不是把國外當(dāng)成了垃圾回收廠,白箬想卷錢走,洛安也是這樣。 實際的確無人能想到是洛安。 學(xué)校的監(jiān)控主要針對校內(nèi),斜對面的街道覆蓋不了,那條路上就一個小賣部,外面同樣沒有安攝像頭。 洛安早就仔細規(guī)劃過路線,盡可能走得是信號差的偏僻地帶。 學(xué)校的監(jiān)控已經(jīng)有人去調(diào),派出所里,警員還在認真做著問話:仔細回憶一下,近期你有沒有得罪過什么人? 李相浮下意識瞥了眼旁邊。 秦伽玉:看我做什么? 李相浮照實說:有過小摩擦的不少,但應(yīng)該沒有結(jié)下深仇大恨的 話說到一半,突然一頓,警員抬起頭,發(fā)現(xiàn)李相浮正望著前方,便回頭跟著看了一眼。門外側(cè)站著一名神情冷峻的男人,很眼熟,眼熟到他能即刻叫出名字。 秦晉算是半個公眾人物,進來后周圍忙碌人的或多或少看了他一眼。無視這些關(guān)注,秦晉邁開長腿徑直走到李相浮旁邊問:有消息么? 李相浮搖頭:還沒。 僅有的兩個字含著股壓抑的戾氣,顯然暗示無論是誰導(dǎo)演了這一出,他絕對會讓對方付出應(yīng)有的代價。 秦晉:我已經(jīng)讓人去取錢,防止有人要贖金。 警員不得不打斷他們間的對話,詢問秦晉:這位先生,請問你和孩子是什么關(guān)系? 秦晉:這不重要。 同一時間,廢工廠。 洛安一步步逼近,為了給李沙沙造成巨大的心理壓力,步伐放得格外緩慢:從哪里開始呢? 廢工廠的面積不小,昏暗的光線無法照進內(nèi)部,洛安大半張臉籠罩在陰影當(dāng)中,顯得格外猙獰。他右手高舉起匕首,準備先朝肩膀刺去,當(dāng)個開胃小菜。 刀刃落下的時候,他嘴角的笑容也在擴大。 眼看匕首快要徹底落下,被束縛住手腳的李沙沙像個毛毛蟲一樣在地上打了個滾躲開,隨即如鯉魚打挺繃直腿一晃:生存還是死亡! 嘶。 一陣劇痛傳來,痛感讓洛安忽略了奇怪的口號,雖然看不太清,但小腿正前方的劇痛告訴他正在淌血。 比那更糟糕的是,洛安感覺頭有些發(fā)暈。 李沙沙趁機先割斷手上的繩索,并用言辭轉(zhuǎn)移對方的注意力:這是上次生日時我二伯送的禮物,語音控制鞋面刀片伸縮,還能產(chǎn)生麻痹作用。 洛安聞言勉強撐起眼皮,隱約看到球鞋底部亮了一下。 李沙沙的鞋底很厚,里面還有透明的液體緩慢晃動,不過球鞋文化多樣,任誰也只會當(dāng)做是獨特的設(shè)計風(fēng)格。 這時李沙沙已經(jīng)解開腳上的繩索,站起來后沒有跑,反而撿起了身旁粗壯的木棍。 頭越來越暈,洛安知道不妙,伸手用匕首攻擊。奈何一方面沒力氣,另一方面李沙沙狂舞木棍近不了身,只能退而求其次,拿手機報警。 信號欄紅色的叉提醒他這個想法有多么天真。 艸!洛安狠狠咒罵一句,然而就是低頭看手機分神的那一秒,右胳膊又重重挨了一棍子,手機飛了出去。 倘若不是李沙沙力氣有限,換個成年人揮棍,洛安的胳膊絕對會被當(dāng)場打斷。 李沙沙一步跨到斜側(cè)方,亂甩棍子,確保他不能往外面跑,洛安只得咬牙跑上就近的樓梯。 昏暗冰冷的廠房,獵人和獵物的位置互換。 眼前的世界仿佛在不?;蝿?,洛安捂著胳膊,腿也在滴血,一路跌跌撞撞往前跑。在速度上,他暫時還略快李沙沙一籌,因為力量流失的太快,不得不靠在石柱上喘個不停。 李沙沙不知在哪里找到一根鐵棍,棍頭拖在地面滑過,留下令人毛骨悚然的刺耳響動。 洛安強行穩(wěn)住身體重心,喘著氣說起李沙沙先前的話:傷害人是犯法的,會被抓去坐牢。生怕不夠有說服力,喉頭干澀地斷斷續(xù)續(xù)補充:你你還年輕,為了我這種人渣坐牢不值得。 輕笑聲和鐵棍掃過地面的聲音重疊在一起。 叔叔,我家養(yǎng)貓我最喜歡看貓捉老鼠呢。 鐵棍砸過來,李沙沙故意打偏砸在石壁上,他說得恐怖,實際沒傷人的意思,只想讓對方有個終身難忘的逃亡體驗。 但洛安可不知道這份本意,當(dāng)場嚇得渾身一哆嗦,拖著沉重的步伐繞過石柱踉蹌往下跑。 李沙沙不緊不慢在后面跟著。刀片上不知涂抹著什么液體,被劃傷后洛安的眼皮子越來越沉重,預(yù)感很快就會昏睡過去。絕望中,他突然看到一陣幽幽的綠光,是先前被摔的智能手表。 這一刻,洛安甚至想振臂呼喊一句華夏制造,永遠的神。 被那樣摔砸后,居然還沒徹底壞,天成不愧是國產(chǎn)品牌里的NO.1。 這一點亮芒無形中帶來力量,至少讓洛安看到生的希望。用盡最后的力氣,他忍著疼痛和困倦,撿起智能手表一邊奮力朝外跑去,一邊快速接通。 正在跟警員一起看錄像的李相浮重復(fù)撥號,每次都是冰冷的提示音,不在服務(wù)區(qū)。 此刻他的目光過于凌厲,幾乎讓人不敢直視。 滴 普普通通的聲音,卻有如梵音般降臨。 電話終于通了,那頭是重重的喘息聲。 李相浮突然站起身,秦伽玉最先發(fā)現(xiàn)他的小動作,忙問:打通了? 李相浮點頭,擔(dān)心突然出聲讓李沙沙陷入險境,耐心等著對方先說話,同時查看智能手表的最新定位。 救,救命。 廢工廠周圍信號著實太差,聽得很模糊。 李相浮皺眉,暗道就算信號再查,這聲音怎么像蒼老了幾十歲? 洛安清楚開車是自找死路,他已經(jīng)控制不住睡意,費勁地挪動身體鎖上車門,同時看了眼工廠的方向,沒瞧見李沙沙的身影,微松了口氣檢查窗戶,偏頭的剎那一張冰冷的面孔猝不及防映入眼簾,黑白分明的眼珠正一動不動盯著他。 小孩子緩緩露出一個微笑:叔叔,找到你了。 下一秒高舉鐵棍,朝玻璃砸來。 李相浮那邊同樣聽到巨響,面色一變,喊了聲沙沙。 洛安帶著哭腔,因為困倦聲音細若蚊吟:我在原集化工廠,車子,車子里他來了,他發(fā)現(xiàn)我了! 李相浮怔了一下,很快回過神問:你哪位? 我洛安,綁匪啊! 作者有話要說:洛安:趕緊來派人救我! 已經(jīng)準備好贖金的秦晉: 第92章 打從李相浮撥通電話起,他就成了焦點,警員快速拿起一個小本子,寫下免提兩個字。 李相浮卻是沒有照做,反而含糊不清嗯了兩聲,說了句堅持住,然后掛斷電話。 確實是綁架。李相浮隨后看向眾人:綁匪可能是我從前的一位高中同學(xué)。 多的沒說,似乎準備在路上詳談。 警員眉頭緊鎖,通常家屬有這種行為很可能是和綁匪達成了秘密協(xié)議,有的因為過于擔(dān)心人質(zhì)安全,還會幫助綁匪繞開警方私下交易。 我們一定會盡最大能力保障人質(zhì)安危。他強調(diào)道。 李相浮點頭:我知道。 秦晉打斷無意義的交談:定位在哪里? 李相?。涸S。 警員似乎對這個地方有印象:十年前這個工廠出過一次嚴重的事故,后來成了廢工廠,周圍至少一公里的區(qū)域都是荒無人煙。 李相浮聽得奇怪:沒人再去承包這片地皮? 坊間一直有傳言,那里存在生化污染問題,開放商擔(dān)心蓋房沒人住。 確定好導(dǎo)航,警員叫來其他兩名同事,以防萬一又叫了救護車。 見狀秦伽玉神情一冷:歹徒特意選了個偏僻的地方,一旦有個風(fēng)吹草動,絕對會被第一時間發(fā)現(xiàn)。 回過頭望向李相浮:還不如選幾個一流的保鏢秘密潛入。 知道是個富裕家庭,但警員聽后仍頗感無奈:請相信我們的辦事能力,不會打草驚蛇。 打草驚蛇也好。李相浮突然說了句莫名其妙的話:也許綁匪正需要愛的鼓勵。 秦伽玉踹開前面礙眼的凳子:為了讓我糟心,你還真是不講人情味。 警員: 孩子究竟是誰的? 從老開發(fā)區(qū)開始,便是涇渭分明的兩個世界。 城市圈內(nèi)部極其繁華,圈外卻可以稱得上是荒郊野嶺。 李相浮也是第一次見到市內(nèi)還有這么荒涼的地方,一整片連棵綠樹都瞧不見,也難怪開放商不愿意來。 路上他才詳細說起洛安,并讓劉宇傳來一張照片。 遠遠地能瞧見一幢建筑的輪廓,早已不用的煙囪最為醒目,廢工廠獨自屹立在一片平地上,銹跡斑斑的外圍被孤寂勾勒出一絲電影里才有的恐怖。 不鳴笛么?李相浮問。 警員無奈:鳴笛主要是提醒車輛避讓,還有震懾犯人,終止對方可能正在進行的犯罪行為。 像這樣綁匪并不知情的,安靜潛入可以更好掌握主動權(quán)。 終止可能進行的犯罪行為? 李相浮聞言目光一動:那就更應(yīng)該鳴笛了。 一次來了兩輛警車,李安卿和秦伽玉在另一輛,李相浮則和秦晉同車。 好像是從李相浮閃爍不定的眼神中品出點什么東西,秦晉:別擔(dān)心,他還是個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