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娃、三娃，起床啦！”小秋推了推兩個(gè)正在酣睡的弟弟，這兩個(gè)弟弟，一個(gè)十歲、一個(gè)八歲。雖談不上白白胖胖，倒也算不得面黃肌瘦，與小秋相比，不知要好上多少倍。兩個(gè)孩子聽到聲音皺了皺眉頭，翻了個(gè)身當(dāng)做沒聽見。小秋無奈，又繼續(xù)叫兩人起床。

    兩個(gè)孩子被她不勝其擾，最終都迷迷瞪瞪的睜開了眼睛。嘟著嘴，并不開心。索性也不曾繼續(xù)賴床，起來了也就各自穿衣褲，小秋則幫他們把亂糟糟的床鋪給鋪整齊。

    “大姐，幫我……”旁邊的三娃弄了好幾下，都沒有把衣服上的帶子給系好。

    小秋“嗯”了一聲，便幫三弟把衣服穿好。

    “三娃笨笨，現(xiàn)在還不會(huì)自己穿衣服！”二娃穿好了鞋子，在旁邊扭著身子扮鬼臉。

    三娃一聽，臉色一變嘴巴癟了，眼見就要哭，小秋連忙道：“三娃不哭，二娃這個(gè)年紀(jì)，還尿床呢?！?/br>
    “誰說我尿床？！”二娃聽了不干了，揚(yáng)起拳頭對(duì)著小秋的背“咚”的就是一拳，打得小秋一個(gè)踉蹌，見狀二娃不自覺的后退了兩步，嘴上卻喊道，“哼！看你再說我?！焙巴?，竟是一溜煙跑了出去。

    “大姐……”三娃紅了眼，揚(yáng)著拳頭道，“我要去打他……”說著，邁著步子也要跑出去，卻被小秋一把拉住。

    “jiejie沒事?！毙∏镞肿煨α诵?，三弟幾乎是她從小帶到大的，同她感情最好，平日里就像個(gè)小跟屁蟲跟在她身后，小小年紀(jì)倒是個(gè)會(huì)疼人的。

    二娃也沒跑遠(yuǎn)，在屋外等著，見大姐牽著三娃出了屋，磨磨蹭蹭的跟了過去。見他這樣，小秋笑了。

    小秋爹娘這時(shí)候也回來了，布滿滄桑的臉上并沒有什么笑容，溫和的表情看起來都是有些麻木的。

    一家人吃了早餐，小秋爹看了幾眼正在收拾碗筷的小秋，動(dòng)了動(dòng)嘴，再看他娘一眼，渾濁的目光中帶著一點(diǎn)催促。隨后出了屋。

    “小秋，娘來吧。”小秋娘接過小秋手里的活兒。

    “不用，娘。”小秋沒有讓開，道，“娘歇著?！?/br>
    這話倒是叫她娘一愣，眼神之中帶著閃躲之意，沈夭看得分明，她相信小秋也看到了，只是裝作不知，企圖以這樣的方式來抵抗即將發(fā)生的事，這是一個(gè)敏感又聰明的孩子。

    小秋娘當(dāng)然沒有真的去歇著，她最終還是默默接過了小秋手里的碗，邊洗邊說：“小秋啊，這些年、苦了你了?！?/br>
    小秋沒有說話，只是站在娘的身邊，看著娘洗碗。

    小秋娘見沒得到回應(yīng)，似略有尷尬，也就沒有再說。手中的動(dòng)作飛快，很快就把碗筷洗干凈，手在自己的衣服上擦了擦，去拉身旁女兒的手。入手是一把骨頭，叫她有些愣神，心想這些年，她的女兒好似還和小時(shí)候一樣？

    小秋也有些恍惚，她都不記得有多久，她娘沒有牽過她的手了。跟著娘從廚房走回屋里，是娘的屋。

    這里面的擺設(shè)比孩子們的房間好不了多少。

    小秋娘松開孩子的手，在一個(gè)掉了漆的破箱子里翻了翻，拿出一件半新的藏藍(lán)色的花布衫幫小秋套上，空蕩蕩的衣服套在小秋枯槁的身體上，顯得十分滑稽。但小秋娘卻并不這樣想，拉著孩子的手，笑瞇瞇的說道：“好看?！?/br>
    小秋依舊沒有說話，她低著頭，眼里早已含滿了淚花，透過這淚花，沈夭的視線也跟著模糊了。小秋一直瞪著眼睛，不讓自己眨眼，即便如此，淚水還是決了堤，從眼眶里不斷的往外流！

    “娃啊，別哭?！毙∏锬镆姞?，眼眶終是紅了，到底是在自己身上掉下rou，哪有不疼的？“來，我?guī)湍闶犷^，別哭了啊，一會(huì)兒眼睛腫了，不好看了，別人不要你可了不得了?！?/br>
    這話就像是一盆冰水從小秋的頭淋下，讓她涼的透透的。眼里的發(fā)澀，淚水卻流不出了。

    小秋爹回來的時(shí)候，見小秋穿的衣服，臉色有些不好，瞪了她娘一眼，小秋娘連忙道：“孩子穿好點(diǎn)，免得叫人趕回來了?！?/br>
    這話一出，小秋爹果然沒有再瞪，開口道：“走吧！”

    小秋似被這話嚇了一跳，腳沒有動(dòng)，她爹卻已經(jīng)等不及了，伸手扯住她的手，拉著她就往外走。

    “爹，大姐這是要去哪里??？”二娃趕忙跟上，“我也要去！”

    “要去、我要去！”旁邊三娃也跟著喊。

    “瞎鬧什么？！”小秋爹惡狠狠的說道，“還不把他們兩領(lǐng)回屋里？！”

    “好、好?！毙∏锬稂c(diǎn)頭，“來，二娃、三娃，我們回去。”

    “我不嘛，大姐你去哪里，我跟你一起去！”二娃年紀(jì)大點(diǎn)，倒也沒有被自己的爹呵斥回去。倒是三娃抓著娘的手，躲在身后，有些害怕。

    小秋爹見狀，抽起旁邊的木條就要打。

    “你這是做什么？娃又沒有說錯(cuò)什么?！毙∏锬镞B忙將兩個(gè)孩子抱住，“二娃，你姐一會(huì)兒就回來，她回來給你帶好吃，好不好？”

    小秋的手被她爹捏得生疼，她沒有哭，只是回頭看著那被她娘護(hù)在懷里的兩個(gè)孩子，以及二娃那雙盯著她的黑色眼睛。

    她跟著她爹走出了家門，一會(huì)兒就走到了村口。村口像她這樣穿著不合身衣服的小姑娘差不多有八九個(gè)，個(gè)個(gè)都低著頭，不說話。

    “還有嗎？”有人問。

    小秋聽到聲音，也抬起了頭，透過她的眼，沈夭看到了一個(gè)和尚，心中十分震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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