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嘉陽一哽。是他老了，跟不上現(xiàn)在孩子的思路了。

    罰站實在太無聊，尤其是還跟沈冰年牽著手，姜映雪自詡毫無感覺，但注意力還是不由自主地往手上飄。

    她站在冰面上都覺得臉蛋有點發(fā)燙，心里有點說不上來的不自在，都怪沈冰年的手太熱了，瞪了他一眼，扭頭對教練說：“周教練，你給我們表演一下冰舞吧，雙人滑和單人滑教練都表演過?！?/br>
    睡眼惺忪的周嘉陽聞言一頓，掩映在蓬松雜亂發(fā)絲下的一雙半瞇鳳眼終于完全睜開，眼里的正色轉(zhuǎn)瞬即逝，很快又恢復(fù)了吊兒郎當(dāng)?shù)臉幼樱骸翱墒?，我沒有舞伴啊?！?/br>
    沈冰年抬眼瞥了一下周嘉陽跟其他花滑教練截然不同的微胖身材，忽地想起之前姜映雪說，她同桌每次考零分都說是因為懶得寫答案。

    他想難怪只有姜映雪這樣的笨蛋被丟上來學(xué)冰舞，當(dāng)時他想學(xué)冰舞是因為這個項目注重音樂，他想試試這樣音樂與舞蹈結(jié)合的項目，并且跟那個雙人滑教練說，正因為有天賦，才有自由選擇的權(quán)利。

    結(jié)果喊上來的冰舞教練，就是周嘉陽這樣的，而舞伴居然是姜映雪這樣的……他最后還能決定留下來學(xué)，連自己都有些不可思議。

    想來想去，只能歸咎于那天遭到了生平第一次嘲笑，他要用接下來的時間讓這個笨蛋知道，什么叫天賦，什么叫天才！

    沈冰年還沒來得及向姜映雪證明這件事，就先看到了一個冰上的天才。

    周嘉陽不忍心看到小姑娘失望的眼神，雖然沒有女伴，但還是給他們表演了一個滑行。

    一個穿著灰色教練服的微胖男人，蹬著一雙俱樂部里提供的廉價灰綠色冰鞋，但他一滑起來，就連姜映雪都看得出比另外幾個教練都要好。

    他那略長微卷的頭發(fā)隨著滑行往后飄蕩，像是自帶大風(fēng)效果，腳上的步法更是令人眼花繚亂，又快又漂亮，氣場全開，姜映雪都看呆了，沈冰年也露出了幾分佩服的神色。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周教練有點胖，影響了整套動作的美感。

    小映雪體貼地沒說出來，沈冰年卻等周嘉陽一停下來就說：“你就不能減減肥，這個體型一看就不像專業(yè)的，在教練里都沒有市場?！?/br>
    “哦，忘記說了，我本來就不是專業(yè)的，別看我滑行還湊合，那是因為我們冰舞也沒跳躍什么的，就靠滑行吃飯了?！彼麖目诖锾统鲆粡堈粗蜐n的名片，“周嘉陽，兼職冰舞教練，主職賣燒烤，瘦了才會顯得我不專業(yè)?！?/br>
    沈冰年捏著那張油膩膩的名片，臉都快綠了，從芭蕾課到指揮課，他哪個老師不是最頂級的，結(jié)果，花滑居然是燒烤攤主教的！

    “誒，你看完了嗎？看完還我，就這么一張名片，還要重復(fù)利用?！敝芗侮枩喨徊挥X地火上澆油。

    沈冰年：“……”他心好累。

    第4章 姜啪嘰。

    沈冰年無語地把名片還給他：“跨度還挺大?！?/br>
    他終于知道教練為什么每天都睡不醒了，竟然是為了賣燒烤，不由痛心疾首。

    “沒辦法，生活不易，出來賣藝。”周嘉陽寶貝地把名片裝回口袋，比他還痛心疾首，“你知道周末是燒烤攤?cè)肆髁孔畲蟮娜兆訂?？為了帶你們，我不得不推遲周末賣燒烤的時間，損失了多少收入……”

    沈冰年嗤笑一聲：“說得好像我沒交學(xué)費似的，要不是課時費比你賣燒烤賺得多，你能答應(yīng)？”

    姜映雪這才知道，原來二樓專向一對一VIP學(xué)員開放，價格比她報的集體班貴多了，因為這里只有一個冰舞教練，她才用集體班的學(xué)費享受了VIP待遇。

    她的關(guān)注點和沈冰年完全不一樣：“教練，那我們?nèi)コ詿荆艽蛘蹎?？?/br>
    “這……”周嘉陽對著小姑娘期待的眼神，很是猶豫了一會兒，最后心痛地說，“好吧，給你打九九折?！?/br>
    “九九折？”姜映雪開始思考這個折扣力度。

    周嘉陽沒給小姑娘琢磨清楚的機會，趁機賣起了慘。

    據(jù)他說，這家叫冰上星辰的花滑俱樂部常年處于虧損狀態(tài)，教練們按課時拿提成，然而A城位于南方，學(xué)花滑的人本來就少，來的也全是些報集體班的小朋友，賺不到什么錢，更別提冰舞項目形同虛設(shè)。幸好他這個冰舞教練只是兼職，不然早已貧困潦倒。

    雖然姜映雪覺得，教練現(xiàn)在的造型，距離貧困潦倒所去不遠(yuǎn)。

    “所以，我是個業(yè)余教練，帶學(xué)員也從來不帶專業(yè)學(xué)員，不過看在你們這么可愛的份兒上，可以給你們破例……”看在可觀的VIP學(xué)費提成上。

    “不用破例?！鄙虮炅⒖陶f，“我當(dāng)個業(yè)余學(xué)員就夠了，我的人生目標(biāo)是當(dāng)指揮家?！?/br>
    還好他只是業(yè)余學(xué)學(xué)，要是想走專業(yè)……確定不會學(xué)成燒烤二代？

    “我也不用破例，”姜映雪緊跟著說，她雖然是在跟教練說話，眼睛卻不知為什么看著沈冰年，“我以后要當(dāng)……哼，我不告訴你，反正不是運動員！”說完，表明決心一般，立刻把頭扭向沈冰年的另一邊。

    沈冰年看著她圓滾滾黑壓壓的后腦勺，也“哼”地扭頭。

    這完全是下意識的反應(yīng)，等他把頭都轉(zhuǎn)過去了，才意識到，等等，他為什么要把頭轉(zhuǎn)過來？

    小笨蛋的傳染能力未免也太強了。

    周嘉陽饒有興味地看著這兩個后腦勺對后腦勺，仿佛誰也不理誰，可小手還聽話地拉著的小朋友，心里彌漫上一點淡淡的羨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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