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8)
筑基對他來說,簡直易如反掌。 但是池牧遙不是這樣。 池牧遙資質平庸,如果不是入了合歡宗修煉合歡宗的特殊心法,怕是很難修煉到筑基期,第一個階段便已經(jīng)被困住了。 靈力累積奚淮可以幫忙,但是筑基不能。 池牧遙只能獨自一人沖破修為壁,還有戰(zhàn)勝心魔。 不過奚淮很快又釋然了,池牧遙這種傻乎乎的人能有什么心魔,恐怕真有心魔了,也是他突然配合雙修,搞得池牧遙號啕大哭這種事情。 想到這里奚淮松了一口氣。 池牧遙冥冥之中,感受到自己似乎即將沖破那一層壁壘,可偏偏差最后一厘。 他繼續(xù)朝著那一層壁壘沖過去,卻被突然涌來的反噬之力沖得身體翻飛出去。 醒來時,他身體被捆著,手腳都被鐵鏈鎖著。 或許是因為他動作間帶動了鐵鏈,聲音引得不遠處的人聽到了,問他:醒了? 是奚淮的聲音,只是語氣極冷,帶著徹骨的寒。 他迷茫地朝著奚淮的方向看過去,看到奚淮坐在明暗交接處,后背靠著座椅,長腿微微彎曲,手虛掩著鼻子似乎在嫌棄他的惡臭。 奚淮壓低聲音問他:才剁了兩根手指,人就撐不住了? 池牧遙聽得渾身戰(zhàn)栗。 奚淮不用他回答,獨自起身離開,他只能看到奚淮高大的身體,站起來時仿佛一座移動的山岳,再也不知道其他了。 他被鐵鏈鎖著,哪里都去不了,只能一直被關押。 也不知過了多久,奚淮又來了,朝著他扔了一樣東西,說道:我也不知道她是你的師姐還是師妹,你自己認一認? 看到帶血衣衫的那一瞬間,池牧遙嚇得魂飛魄散,尤其這個人還有可能是他的同門。 他嚇得努力往后躲,鐵鏈卻束縛著他。 藥翁老頭已經(jīng)瘋了,你倒是能堅持。奚淮站在鐵籠邊把玩著一條鏈子,他看得出來,那條鏈子應該是自己同門師姐妹的遺物。 放了我吧池牧遙只能哭著求奚淮。 那七年你可曾放過我了? 我放過了我最開始沒想碰你的,而且沒有七年。我我不是他,我 傻了?奚淮突然冷笑了一聲。 不是這樣的。 他沒有。 池牧遙,我不喜歡男人,并且因為你,我現(xiàn)在看到男人就覺得惡心。奚淮朝他走過來,蹲在了他的身前。 因為奚淮的靠近,他的身體開始不自覺地發(fā)抖,這已經(jīng)是身體自然而然的反應。 奚淮又道:不過你們門派的女弟子還挺好用的,只不過每個人只能堅持幾個月,她就是剛死的。下一個剛抓來,我慢慢用,不知能堅持幾天。 你池牧遙難以置信地睜大了眼睛。 哦,對了,合歡宗的心法可以化解奚淮身上的虺龍焰。 奚淮自己也說了,以后還會來找他,恐怕為的就是這個吧。 吸走虺龍焰,奚淮能夠減輕痛苦,可是合歡宗其他女修會因此喪命,不過奚淮不在乎。 看到他恐懼的樣子,奚淮得到了滿足,笑得格外開心。 奚淮大笑著起身,轉身再次離開。 池牧遙頹然地倒在地面上,這種被囚禁的生活甚至不如直接死了,可惜他運轉不了心法,無法自斷心脈。 傳說中的咬舌自盡也是荒唐的說法,死不了,除非碰巧那個位置可以讓他血流不止,或者是能讓血液進入氣管導致窒息,不過難度很高。 被囚禁的日子,渾渾噩噩,生不如死。 也不知過了多久,囚禁他的地方來了人,有人破除了奚淮的禁制將他放了出來,救他的時候,那些人還在聊天:這里囚禁著一個人,是被大魔頭關押的可憐人吧。 還活著,不知道人瘋沒瘋。 想來是名門正派攻進卿澤宗了。 池牧遙衣衫襤褸,蓬頭垢面,身上臟得不成樣子。 他抬起頭來看向那些人,低聲道謝,起身卻發(fā)現(xiàn)自己連走路都走不好了,旁人也不愿意扶著他,怕是也嫌他惡臭。 他扶著欄桿走出去,好巧不巧地走到了大戰(zhàn)的位置。 他看到奚淮站于人群中央。 他第一次這么真切地看清奚淮的樣子,身材高大,卻不會過分魁梧,只會顯得身形極為纖長,比用陣法圍困住他的修者都高出許多。一頭如墨般的長發(fā),額頭有著暗紅色的龍角。 奚淮是極好看的,一雙劍眉斜飛入鬢,配上猶如鷹隼般兇戾的眸子。一雙眼眸因為發(fā)狂而變得赤紅,正惡狠狠地掃視眾人。 奚淮的鼻梁高挺,嘴唇不薄不厚,下顎棱角分明線條流暢,唇角微微揚起時帶著獨有的凌厲。 奚淮身著黑色錦紋的袍子,外罩暗紅色薄紗外衫,衣衫在靈力運轉時肆意翻飛,發(fā)出獵獵聲響。 因為發(fā)狂,他不分敵我,放肆攻擊,喉嚨里發(fā)出野獸一般的嘶吼。 明明是絕妙的陣法,卻被奚淮不管不顧地用蠻力破解,一圈修者被震開。 狼狽的修者們想要起身,卻發(fā)現(xiàn)身體被定住了。 池牧遙也未能幸免。 接著,他看到奚淮走向他,到了他的身前伸出手來掐住了他的脖子。 他被奚淮掐著脖子舉起來,奚淮的手掌很熱,還在冒著虺龍焰,灼燒他的皮膚,掐著他脖子的手尤其用力,讓他難以呼吸。 奚淮本就身材高大,比池牧遙高出許多,被奚淮舉起來后,他很難雙腳著地,只能徒勞地掙扎。 這時有人在遠處射了一箭,箭從奚淮的后背刺穿到他的胸前。 還在掙扎的池牧遙被噴濺了一身的血,一瞬間睜圓了眸子,眼睜睜看著奚淮嘴角溢出血來,松開他回身朝射箭的地方看過去。 池牧遙狼狽地落地,注意到瘋魔中的奚淮不分方向,甚至找不到是誰攻擊的他,只能肆意放火。 但是池牧遙聽到了,下一箭又來了。 池牧遙幾乎是瞬間起身,擋在了奚淮的身前。 周圍的修者看到這一幕萬分不解,有人憤恨地質問:你在做什么?他不是一直在折磨你嗎? 如果我做了池牧遙回答時,還在看著自己心口的位置,看到有一根箭穿過了他的胸口,血流如注,那我罪有應得,該死的是我。 如果他真的折磨了奚淮七年,那么他罪有應得,害得奚淮發(fā)狂的人的確是他。 奚淮原本是一個很單純的人,如果不是經(jīng)歷了那么多,也不會變成后來的樣子。 錯不在奚淮。 是他們不該遇到。 是他們不該經(jīng)歷那些。 他躺在地面上,看到奚淮的眼眸恢復了本來的樣子,卻也沒有走過來,只是歪著頭不解地看著他。 他也看著奚淮,沒來由地笑了,笑得胸腔很疼。 他第一次看清奚淮的樣貌,他們二人第一次四目相對居然是在這樣的場合下。 奚淮 我的戲份結束了,我的任務也完成了。 我們就該像你說的,橋歸橋,路歸路。 我竭盡可能不傷害你,不會給你的心里留下被折磨的痛苦,我不想做你的心魔。 可以后的路你該怎么走我沒辦法控制了,我能做的只有這些 * 池牧遙的筑基并不順利,從他突然噴出一口血來便可以看出來。 在石床上的奚淮被嚇了一跳,急急地想要起來,可惜身體被束縛著什么都做不了。 他注意到池牧遙還在繼續(xù)打坐,不敢打擾,只能繼續(xù)等待,可是他緊張得身上血管都在清晰地暴起。 又過了兩個時辰池牧遙才收功,活動了一下身體。 怎么樣?奚淮趕緊問道。 嗯,算是筑基了吧,不過還沒渡劫。 在此處無法渡劫,待你離開洞xue后就會引來雷劫了。不過你不用怕,等你打開禁制,我可以為你護法。 池牧遙站起身來抖了抖袖子,從自己的儲物鏈子里取出桃清釀,打開蓋子喝了一口,接著酣暢地呵出一口氣。 這舉動引得奚淮笑,催促他:你趕緊解開禁制,我可以運功幫你穩(wěn)定修為。 池牧遙沒有聽他的,拿著桃清釀走到了奚淮身邊。 池牧遙突然安靜下來,奚淮似乎意識到了池牧遙的態(tài)度不對。 池牧遙突然俯下身,用自己的唇瓣覆住了奚淮的唇。 奚淮吃了一驚,很快意識到池牧遙是要往他的嘴里渡酒,硬是抵住了誘惑扭過頭去,絕不張嘴。 池牧遙只能自己將酒吞了,接著說道:定。 一個字后,奚淮的身體瞬間被定住,不能移動不能言語。 這是合歡宗的功法,他們可以控制自己的爐鼎,讓其定住。 這種控制方法只能控制住對方一刻鐘的時間,超時就會失效,不過這也夠了。 這種方法是為了制伏爐鼎,很多時候是用于被爐鼎發(fā)現(xiàn)了自己的合歡宗身份后,以便能順利逃跑。 池牧遙站在黑暗中看著奚淮解釋道:本來不想用這種方法的,畢竟有點像在對寵物發(fā)號施令,不過我真的沒辦法了。 奚淮,我親你了,所以我離開以后你能不能不生氣? 我資質這么差,留在你身邊也是浪費天材地寶,而且你發(fā)狂的時候我都沒辦法保護我自己,反而給你添麻煩。你可以留著這些寶貝給你卿澤宗有資質的修者,這樣名門正派攻打你們的時候,你們還能有一戰(zhàn)之力。 而且?guī)一厝?,你肯定要與旁人解釋。做了合歡宗弟子的爐鼎絕非體面的事情,我離開后不對旁人說,你也不提起,沒人會知道這件事。哦,當然,你要讓藥翁老者也能跟著閉嘴。 我不想幫你吸虺龍焰了,要不你和你父親想想辦法,解除靈契吧不然我們好像固定的炮友似的,我不喜歡。 我知道你現(xiàn)在對我有些沖動,那是因為我在這三年成了你的寄托,你走出去后這種沖動就會散了,看到好看的小姑娘會覺得還是她們更美好。你本來就是一個小色坯,年紀也小,不確定得很,錯誤地把這種感情當喜歡了,何必和我這個老頭子糾纏呢。 好了,我要走了。 池牧遙看不真切,不知道奚淮的眼睛睜得很大,眼圈發(fā)紅,眼神里全是崩潰。 不知情的池牧遙掰開奚淮的嘴把酒喂進去,讓奚淮醉酒后陷入了沉睡。 他看著奚淮的模樣呼出了一口氣,接著轉身破開了禁制。 束縛著奚淮的鐐銬瞬間松開,洞xue內也出現(xiàn)了一個小的傳送法陣,顯然是出去的路。 藥翁老者的話真的沒有半句虛假。 池牧遙轉過身,俯下身盯著奚淮看了許久,他真實的模樣和自己筑基期心魔中的模樣一般無二。 只是酣睡時面容多了些許柔和,甚至還有些可愛。 祝你追到女二。池牧遙輕聲說道。 第二卷 尋 第11章 眾里尋他 卿澤宗,位于云外天的云卷霧林。 云外天,修真界靈氣最為濃郁的幾塊寶地之一,云卷霧林更是其中頂尖。 顧名思義,這里靈氣是充沛到可以凝結成霧氣的程度,濃霧環(huán)繞著整片森林。 云外天山脈綿延千里不絕,高低起伏,云霧繚繞在深淵處,因此判斷不出山有多高,澗有多深。 幽幽霧氣中古樹參天,干云蔽日卻遮不住紛紅駭綠,草長鶯飛。 奚淮的洞府在卿澤宗最為幽靜的地方,在空中用靈氣撐著一座孤山,像是硬生生從地面拔出一座山岳讓其懸浮,孤山只有一道沒有扶手的階梯連接著其他山脈。 這座孤山有自己的風景,從一處山澗延伸出的一道瀑布源源不斷地往下流淌著,在瀑布附近留下了縹緲的彩虹霞光。 從階梯而上走出一段,在林中隱約可見透空的山花屋頂,暗紅色的磚墻。 像是院墻,又仿佛其內是囚牢。 整座孤山寂寂涼涼,竟然連門院都透著清冷。 畢竟院墻內有著強大的陣法,在奚淮發(fā)狂時啟動,使他出不去,火蔓不出。 奚淮蹙眉掙扎著醒來,猛地睜開眼睛卻看到自己洞府的雕花洞頂。 他還能聽到松未樾的吵嚷聲:藥翁老頭純屬找死!居然把少宗主關了整整三年?! 我們調查出來的信息的確是這樣,那處洞xue是藥翁老者的地盤。 看我不燒了他們藥宗府!松未樾氣得銀牙直咬,拔出自己的本命法器夕照便要沖出去。 與他對話的人突然驚喜道:少宗主醒了! 松未樾這才停下腳步,轉身到了奚淮身邊關切地問:少宗主,你怎么樣?是不是中了什么毒?為何那個庸醫(yī)說你只是醉了? 奚淮撐起身子,微瞇著眸子看向松未樾。他的眼睛在黑暗里太久了,突兀地見光還有些不舒服,十分畏光。 這種情況下他依舊比較關心另外一個問題:阿九呢? 阿酒?松未樾十分不解,你還要酒?真的是醉了?還阿酒 見松未樾不解,他推開松未樾朝周圍看,突然厲聲問道:我怎么回來了?! 我們找了你很久,一直找尋不到你的蹤跡,今日突然感應到了你的靈力所在,搜了那片區(qū)域,最后在一個洞xue里看到了你,于是將你救了回來。 那洞xue里另外一個人呢? 沒有其他人了,不過有一道傳音符。 傳音符呢? 提起這個松未樾十分懊惱:我看到一道傳音符,還當是關押你的人留下的,我直接就聽了,誰知道那是最低階的傳音符,聽過一次后就化為齏粉散了。 他說什么了?!奚淮要氣死了,這個松未樾怎么總說不到重點? 他說他借用了你的法衣和防御法器去度劫了,還把自己的畢生積蓄留下作為補償,沒其他的了。喏,那些就是他的畢生積蓄,我?guī)Щ貋砹恕?/br> 奚淮踉蹌著起身,到了矮榻邊去看阿九留下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