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83
池牧遙在暖煙閣陣營里混了幾日,依舊沒有找到和奚淮會合的方法,卿澤宗外守著的人太多,誰靠近都會被攔下。 結果一直到了卿澤宗護山大陣被破開,他還是沒能和奚淮取得聯系。 池牧遙作為金丹期修者,因為斗法能力不強,并未被安排到最前線,而是在后面做接應,還被安排在了法陣的周圍。 池牧遙混在人群中,看到這里的都是陌生面孔,不由得松了一口氣。 結果他剛準備對法陣動手腳,就看到木仁進入了隊伍,他是作為筑基期候補被填進來的人。 他快速掃了木仁一眼,依舊淡然。 木仁并未認出他來。 他們在維持的是一個可以給前方修者靈力加持的輔助大陣,一共有九十余名修者維持大陣,大多是金丹期修者,只有零星幾名筑基期修者。 池牧遙需要做的很簡單,在他的位置上往陣內渡入靈力,必要的時候配合走位即可。 他消極怠工地維持法陣時,注意力一直在最前線的位置,那里此刻斗得地動山搖。 偶爾抬頭看過去,都能看到沖天的火焰,漫天的金芒,巨浪涌出云外天,朝著外界而來。 芳草葳蕤,山岳峨峨,戰(zhàn)火滔滔。周圍修者行色匆匆,褰裳躩步,無一不面色緊張。 他觀察許久,越發(fā)覺得不妙,因為戰(zhàn)斗開始好一陣子了他都沒有看到虺。 這讓他想起了前些日子在暖煙閣隊伍里見到的修者,全都是木系靈根的元嬰期修者,專門克制靈契召喚。他們要和卿澤宗的那對父子為敵,當然早早就有準備,這絕對是只針對他們二人的方法。 真的非常氣人。 好在現在是白日,他偷偷放出了青冥流火,讓它們一起觀察這個法陣。 其他人看到青冥流火不會在意,畢竟知道青冥流火的修者很少,白日里它們與尋常的蟲類無異,眾人只會當成是普通的飛蟲。 在場只有池牧遙一個人能夠聽到它們的話,它們讓池牧遙可以現學改陣之法。 改陣。 在九十多人維持的大陣上動手腳,讓該法陣從輔助的法陣變?yōu)殒?zhèn)壓的法陣。 他此刻的能力尚且無法瞬間將其改成一個殺陣,但是可以利用這個法陣困住一些人,為卿澤宗爭取更多的機會。 觀察了片刻,眾多青冥流火商議出了結果后,便只留下空青一只落在了池牧遙的肩頭,說道:天刑之刻,在天沖、天任、天英位逆轉五行,九地、九天陽遁順行。 池牧遙看準位置,暗暗計算時間,接著開始偷偷改陣。 原本有著淡綠色熒光的輔助大陣,突兀地紅光大盛。法陣逆轉,輔助變?yōu)殒?zhèn)壓,且氣勢洶洶,如天罰降世般帶著讓人瑟瑟的威嚴感。 在場眾修者都察覺到了異常,卻無人知曉為何會這樣。 有人試圖破解卻未能如愿,更多的修者已經發(fā)覺了法陣的不對,一邊提醒周圍的人撤離,一邊快速逃離。 池牧遙混在混亂的人群中,完成修改法陣的最后一步,頃刻間紅芒擴散,大范圍延伸鋪遍四野,覆蓋范圍內的修者全部被定住。 不僅如此,其他的大型法陣也被這個法陣改變了形態(tài),從一個點,到一片區(qū)域,最后后方輔助區(qū)域大面積崩盤。 之前還在忙碌的輔助陣營,此刻陷入了一片死寂,修者們身體被定住,猶如一個個木樁,一動不動,進入了無意識的狀態(tài),仿佛時間靜止。 陣法,本是修者資質不夠才會研學的東西,但是運用得當,可以在關鍵時刻扭轉局面。 在越級挑戰(zhàn)時,陣法也是一種保命的手段。 此刻的陣法則是擊潰沙堡的沉重一擊。 池牧遙如果一個人用陣法,根本無法困住修者,但是這里有若干個現成的大陣,根據前輩的指點改變了這些法陣,才達到了這樣的效果。 也是天時地利與人和之便。 池牧遙在被定住的人群中用疾行術朝著前方趕去,知曉前方的戰(zhàn)斗余波會傷害到自己,還同時啟用了金鐘以及續(xù)魂燈。 青狐祖宗在這時和他會合,他趕緊問道:前面什么情況? 青狐祖宗之前都在觀察那邊的情況,回答道:他們特意派出了七名元嬰期的修者鎮(zhèn)壓你的小道侶和他爹,讓他們召喚不出虺。不過,這些修者也沒討到好,卿澤宗的修者恢復得比他們想象中快,而且斗法能力強,他們人數多居然也沒有占到優(yōu)勢。 再加上卿澤宗的修者很多法術都很邪門,招數千奇百怪,好幾次打得他們措手不及?,F在的場面算是兩敗俱傷,到了僵持的階段。 卿澤宗眾人可能是困獸,但也不是好欺負的。 這些天他們恢復了些許靈力,也能和暖煙閣以及其他門派抗衡一二。 暖煙閣沒想到卿澤宗能恢復到這種程度,也是被打了一個措手不及。再加上池牧遙突然改變法陣,讓他們沒有了輔助之力,可謂是雙重打擊。 修真界元嬰期修者的數量有限,頂端的大戰(zhàn)也都是以他們?yōu)橹饕獞?zhàn)力,現在兩方修者兩敗俱傷,似乎已經沒有人再有出手之力了。 兩邊看似還有法術來往,卻已經沒有最初激烈了。 平手。 僵持。 需要一個突破點。 只要一方能再出一個殺手锏,那么這場大戰(zhàn)就能分出勝負了,就看誰能絕地反擊了。 池牧遙在距離戰(zhàn)場適當的位置停了下來,看著那邊的天空嘟囔道:虺。 嗯?青狐祖宗不懂他為何突然說這么一個字。 池牧遙突然特別激動地問:祖宗,您能對付幾名元嬰期修者? 青狐祖宗被他突如其來的激動搞得莫名其妙,卻還是回答:我自身斗法能力并不強,但是我能控制三名元嬰期修者為我而戰(zhàn),不過他們被控制的時候不太聰明,只有斗法能力,不會動腦子。好在廢了一個可以再換一個,實在沒有元嬰期的就換幾十個金丹期的,不過我不能控制尸體。 也就是說,青狐祖宗的能力是控制修者,讓其他修者成為他的傀儡,就像在瘴氣林中控制明韶洛他們攻擊入山者一樣。 池牧遙點了點頭,召出金鐘護住他和青狐祖宗,接著站在原地嘗試召喚虺出來。 被壓制的只有奚淮和奚霖,但是他沒有。 他若是將虺召喚出來,再加上青狐祖宗,不知道能不能力挽狂瀾。 青狐祖宗看出他的意思了,蹙眉說道:你沒有火靈根,這樣強行嘗試召喚虺恐怕會傷及自身。 情況緊急,我的斗法能力太弱了,只能用這樣的方法幫忙了。 你能改變法陣已經幫了很大忙了。 我試試,不試試怎么知道? 青狐祖宗雙手環(huán)胸看著他,提醒道:那孽畜脾氣不太好,小心點別被它吃了。 嗯! 池牧遙開始用手指掐訣嘗試,真的試了才發(fā)現了虺的排斥。 虺性烈且惡毒,絕非靈契良選,靈契者虛弱時還容易被虺反噬。但是如果真的能和虺靈契,也會得到極強的攻擊能力。 只要能克服前期的痛苦,就能得到巨大的收獲,這也是奚霖忍著那么大的痛苦,也要靈契虺的原因所在。 利弊只能自己權衡。 池牧遙感受到了燃及肌膚,燙及肺腑的炙熱感。 因為體內沒有火系靈根,這種侵蝕感更強,仿佛血管里流淌的不是血液而是巖漿。 肺腑像是在被開水煮著,痛苦使他柔美的臉上都出現了猙獰的模樣。 池牧遙不受控制地發(fā)出低吼聲,煎熬感讓他身體不受控制地發(fā)顫。 青狐祖宗還是看不下去了,伸手搭在了池牧遙的肩膀上,往池牧遙的身體內注入靈力,協助他一同控制虺。 這種未曾靈契,強行召喚虺的痛苦怕是比奚霖當年承受的還要多。 體內的力量不受控制,鹿角干脆顯現了出來,無法再隱藏。 鹿角在他的額前出現,頂掉了他的帷帽。透明的鹿角內銀色的靈力流光都在放肆亂竄,可見此刻池牧遙體內靈力的混亂。 早知道就多雙修幾次了! 他的確可以打開奚淮認主的萬寶鈴,就連疏狂也會回應他的召喚,但是虺這個級別的還是有些困難。 雙修真的是需要用時方恨少! * 奚淮受了很重的傷。 他看了一眼身邊其他的前輩以及自己的父親,他們都傷得很重,此刻只剩一口氣在前面堅持著。 有醫(yī)修幫他們修復傷口,可惜效果有限,不像池牧遙那般迅速。 外圍有其他的前輩還在苦撐,若是撐不住被暖煙閣殺過來,他們只有束手就擒的份。 他的額前在流血,血流下來進了眼睛里,讓他左眼有些睜不開,他竟然沒有力氣去擦。 他已經做出最大的努力了,可結果還是這樣,他努力了這么久,能做到的只有讓暖煙閣和其他門派也死傷慘重。 蘭艾同焚,不知道是不是他們想要的結果。 奚霖突然笑了起來:今天就算老子死在這里,也有那群牛鼻子陪葬呢,不虧了! 樽月宮宮主跟著笑道:他們也打不動了,現在只有壓制我們的那幾個還在念咒呢。 奚霖突然問奚淮:剛才那個法陣的變化,是合歡宗的兔崽子搞的? 兔崽子? 對兒媳婦也沒什么好稱呼。 不過此刻他也懶得計較了:嗯,應該是的。 不錯啊,挺有門道的,可別跟著死了。他要是聰明點藏好了,等你死了還能再找其他的道侶 奚淮嘆氣:我覺得我說話不中聽這點可能是隨了你。 我是肺腑之言! 奚淮突然一陣難過。 如果他死了,池牧遙一定會哭得很慘吧。 一定會的,池牧遙本來就愛哭。 幸好沒搞那個依附于他的法子,不然池牧遙還得跟著他一起殞落。 也不知他死了以后,池牧遙會不會真的去找其他的道侶,如果真找那個禹衍書去了,他估計會氣得墳頭地震。 就在他難過的時候,突然聽到了一聲龍吟,這讓他心口一顫,當即抬頭看過去。 在場其他重傷聚集在一起的人也都萬分驚訝,跟著朝著天空看過去。只見虺如游蛇,桀驁里帶著不甘,不情不愿地飛到了天際,朝著他們而來。 它的背上載著一個人,那人一身粉衣,覆著桃花面,額頭有著鹿角。 虺在空中飛行時沒有屏障,導致那人的衣袖被風吹得猶如旗幟飛揚,身后是西風伴著殘陽,一片片晚霞逐漸蔽日,漫天黃沙遮不住的昏紅天際。 烈烈戰(zhàn)火中,黑龍突降,粉衣臨世,為令人觳觫的戰(zhàn)場染了一抹溫柔。 或許再過幾十年或者上百年,奚淮都會記得這一幕。 他的阿九在他危難的時刻御虺而來,猶如天神降世。 第88章 粉衣救世 不僅卿澤宗一眾注意到了這一幕。 一直在后方幫忙捕捉逃跑的魔門弟子的伊淺晞等人也看到了。 他們之前就注意到了異變,不過他們不在法陣異變波及的范圍內,得以幸免于難。 后來戰(zhàn)火漸停,御寵派三人聚在了一起消極怠工。 郝峽一直念叨著藏起來得了,畢竟也沒人來檢查他們有沒有在認真抓人。讓他們御寵派來幫忙真的讓人無語,還非得說什么他們最擅長抓人。 扯淡!用捕獸網抓人嗎?喊魔門修者三聲他們會自己躺下露出肚皮嗎? 就在這時池牧遙乘虺出現,引得他們也朝那一邊看過去。 最開始他們都沒在意虺背上的人,只是在談論虺。 郝峽看著虺感嘆道:這就是虺啊,這么大個,放蒲荷得單獨給它騰出一座山來養(yǎng)它。 伊淺晞很嫌棄:養(yǎng)不起,這大家伙得多少百味糧才能喂飽?門派都得被它吃窮了。而且這種靈獸養(yǎng)不熟,只能給大門派做鎮(zhèn)山獸。 伊闌也是這個想法:是,它容易吃山中其他的靈獸,到時候我們就不是御寵派了,是喂虺派。 漸漸地,他們發(fā)現了不對勁,依稀看到了虺背上的人,還有那人額頭的鹿角,伊淺晞當即跳了起來:是師弟! 他們站得太遠了看不真切,郝峽瞇縫著眼睛仔細看了看,嘟囔道:我的娘欸,真的是鹿角! 他還活著?!伊闌喜出望外,還往前走了兩步,接著大笑起來,是他,不過那身行頭 三個人都陷入了沉默之中。 伊淺晞終于意識到了什么,輕咳了一聲:不對,不是師弟。 哦、哦。伊闌木訥地點頭。 郝峽沒懂,一臉的莫名其妙。 伊淺晞趕緊拉他的袖子提醒:人多口雜。 郝峽好半天才回過神來:他們還有男弟子?!怎么、怎么可能來我們御寵派? 伊淺晞急得不行:都說了人多口雜。 郝峽用神識探了探周圍后說道:人多什么啊,我們都溜這么遠了。 三個人再次沉默,都沉浸在巨大的震驚中久久無法自拔。 不過,只要池牧遙還活著他們便很開心了,池牧遙究竟是什么身份,他們也不太在乎。 畢竟他們這個門派對正與邪不會太過在意,只要池牧遙還是池牧遙就可以了。 活著就好伊闌嘟囔。 郝峽好半天才說了一句:也不知道他以后會不會回來御寵派看看。 會的。伊淺晞看著那邊說道,只要是他就會。說不定他已經去過御寵派了,只不過是我們不在。 * 禹衍書負責的工作是營救傷員。 最近他很煩。 暖煙閣有意撮合他和明韶洛結為道侶,恐怕是嫻悅天尊想要籠絡三宿,她當年瘋狂追求觀南天尊不成,便看中了他,畢竟他也是三宿大家族禹家的后人。 他和明韶洛向來合不來,他們二人之間幾乎沒有過交集。他不喜歡明韶洛的跋扈,明韶洛也看不上他的古板,就這樣竟然也能想到撮合他們,也虧得他們想得出。 每次想起來,禹衍書都覺得非常煩躁。 明明私底下已經拒絕了,可這件事不知為何被傳了出去,想來也是嫻悅天尊他們放出去的風聲,這導致很多人都已經暗中覺得他們會是一對了。 現在他不情不愿地跟來了這里參與戰(zhàn)斗,門派安排什么事情都是他與明韶洛組隊,讓他厭煩得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