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頭猛地一跳。我對望著他的眼眸，半晌后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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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于是我留在了天一教。我當初與紅葉前輩已然說好，讓她攔住紫宸派的人，別來尋我。無論成與不成，我自會在莫飛出關前趕回去。

    一開始，我心里還有些惴惴不安，不知道樓襲月留我下來有什么目的。可十數(shù)日過去，一切風平浪靜。

    樓襲月時常不在教內，那天后我只匆匆見過他幾次面。見面時，兩人也不怎么說話，默默對坐著，喝茶，吃飯，然后他起身離開。

    然而這份平靜，卻像石頭般壓在我胸口上，一天天加重。

    樓襲月的反應太過異常，表面看著似乎毫不介意我和蘇莫飛的事情，可依他平素的性子和一貫的所作所為，這幾乎是不可能的。

    腦子里被這些雜念攪得像一團亂麻，我腳下隨意走著，猛然停下回過神來。我抬起頭四顧，驚愕地發(fā)現(xiàn)，我竟然無意間走到了樓襲月的院前。在心底自嘲地笑了笑。曾經(jīng)的習慣還沒有改掉。

    樓襲月應該不在院內，我暗想著正要轉身往回走，忽然聽見一個瓷器墜地碎裂的聲響，在寂靜的院內顯得很是突兀的刺耳，如同撕裂了空氣。

    我腳下一頓，鬼使神差的邁步踏了進去。

    一股濃郁酒香撲面而來。我順著香氣走去，只見院內有一人背對著我坐著，墨發(fā)如瀑披散在他背上，隨著他舉杯的動作光澤瑩瑩閃爍。在定睛打量后，我愕然一驚。那人身旁的石桌上酒壇翻倒，淋漓一地，若不是酒香四溢，我真不敢相信那人會喝了這么多酒。

    看著他像喝水一般把那些酒灌下去，我驚訝地站在原地，許久沒有動。

    樓襲月很少貪杯的。他說他討厭酒醉后那種無法掌控的感覺，他不允許自己有掌控不了的時候。而眼下……

    “小絮，過來。”

    一把悅耳的嗓音將我喚住。我稍時一怔，抬腳走了過去。

    樓襲月挑眸看向我，似笑非笑。他的臉色帶著酒醉后的微微酡紅，可那雙洌滟的眸子，清透的不粘半點醉意。

    我張了張嘴，終是忍不住說了句：“別這么喝酒，對身體不好?！?/br>
    “哈哈?！睒且u月放聲大笑，眼中水光熠熠，“小絮真是貼心?！彼麤_我招招手，我遲疑了一下還是上前了兩步，忽然間手臂一緊，被他毫無征兆地拉住手腕扯了過去，從身后一把抱在懷里。

    “樓……”我悚然出聲。

    “別怕，小絮。”樓襲月柔柔地道，“我不會對你怎么樣的?！闭f完，他擁住我的確再沒有其他過分的舉動。

    院內霎時沉寂下去，仿佛連風都靜止在耳畔。

    “小絮，”過了許久，樓襲月開口道：“蘇莫飛對你很好吧？”我沒有回應。樓襲月輕笑一聲，環(huán)在我腰上的手臂緊了一下，低喃般道：“這樣也好?！?/br>
    我還沒來得及反應他說的意思，樓襲月續(xù)道，聲音從背后傳來有些發(fā)空：“小絮，我以前問你的那個問題，你沒有答完，現(xiàn)在我想聽你說。”我艱難地搖了搖頭，“說什么都沒有意義了，樓襲月?！本o挨著我的身體驀然一僵，隨后聽見他笑道：“我來替小絮說。救了蘇莫飛后，你會和他白頭偕老，雙宿雙飛，對嗎？”

    僵硬如石雕般的身子被他慢慢地扳過去，讓我面對著他。樓襲月凝目看了我很久，抬手在我額上敲了一記，勾起嘴角似乎笑著道：“師父的小絮，如今是別人的了。”

    似曾相識的動作，那雙眼底藏得極深極深的悲涼孤寂，看得我心都揪了起來，情不自禁的想要開口詢問他。卻在這時候，樓襲月放手松開了我。

    “回屋去吧?！彼f，轉手端起酒杯一口喝干。我說：“你這么喝很容易醉的?！睒且u月不以為然地笑，輕搖杯中的美酒說道：“小絮，我若不想醉，便是千杯也醉不了?！?/br>
    我忽然想起去年我生日那天，樓襲月根本沒有喝醉。他清醒的知道我故意灌醉他，是為了奪那塊玉牌去救蘇莫飛，可他還是把我親手遞上去的酒都喝了下去。

    而后十日，我再沒見到樓襲月。在我生日當天，他回到了天一教。

    我被帶著進他房間時，樓襲月正坐在窗前用錦緞擦拭著幻雪劍。修長白皙的手指襯著剔透的劍身，陽光下美得讓人移不開眼。他每一個輕微的動作更像在心弦上輕撥慢捻。即使現(xiàn)在，我仍然不得不承認，樓襲月的美過于妖異魅惑?？墒沁@份絕世驚艷之下，他卻有著嗜殺的本性——

    樓襲月每次這樣擦拭寶劍時，都是在他大開殺戒之后。他素來沉迷于幻雪劍此刻的美麗。

    我屏息看著他，心中慢慢籠罩的恐懼讓我不敢開口去問。

    “你放心，”樓襲月頭都沒抬的懶懶道：“這次不是紫宸派?！蔽覄偤舫鲆豢跉?，又聞他道：“下次可就不一定了?！笔滞笠晦D，在空中挽了個漂亮的劍花，眸光向我瞥過來，笑吟吟道：“生日快樂，小絮?！?/br>
    寶劍入鞘，他長身而起步到我身前，將手中的一個小糖罐遞給了我。我探手接過，雙手抱住糖罐沒吭聲。樓襲月徑自走到桌邊坐下，俯身倒上兩杯酒，端起一杯遞給了我，笑言：“不用這么魂不守舍的，小絮，用過這頓飯后你就可以走了?！?/br>
    我望著他沒接，“三生花呢？”

    樓襲月笑容半分未減，“到時候，自然會給你?！蔽掖蛄苛怂蹋斐鲇沂秩ソ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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