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有喬木兮 第18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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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巨蟒、猞猁、混亂不堪的戰(zhàn)場,一切的一切統(tǒng)統(tǒng)消失不見。 身邊除了同樣一臉懵的小椿,什么也沒有。 他砍了個寂寞。 后者張口結(jié)舌地望望南,再轉(zhuǎn)頭回來望望北,一時摸不著頭腦。 “這是……” 什么情況? 他將劍插入土里,力竭地靠上去歇氣。 “不知道……看附近,應(yīng)該還是在城郊?!?/br> 但似乎并非他們方才所在的地方。 “大蟒蛇呢?”小椿戒備地凝視幽暗的竹林深處,一面倒退著小跑至他身前。 嬴舟力倦神疲地?fù)u了搖頭。 他打了一整宿,真是連說話的精神也沒有。 末了,隱約想到了什么,試探性地問:“會不會是……新的一日又重新開始了?” 小椿攤手聳聳肩膀,明顯不置可否,只眨巴著眼睛與之對視。 由于疲累,嬴舟半個聲兒都不想出,手肘搭著劍柄,目光無處安放,索性百無聊賴地回望她的視線。 對方卻并不回避,反而新鮮地一挑眉,更加專注地盯著他。 很奇怪,大概是之前在白於山?jīng)]見過幾次面,習(xí)慣了小椿樹苗的樣子,如今突然有了副人身,嬴舟竟覺得有些陌生。 原來她的眉眼是這樣的嗎? 好像比印象中輕俏不少。 那份長久的沉默持續(xù)了約莫半盞茶的時光。 只聽“呲啦”一下,小椿被他那柄帶火的重劍給燎到了。 “哇,好燙好燙……” 嬴舟才回過神,忙將兵刃收了,頗感歉疚:“對不起?!?/br> 大概是草木易燃,他拍了好一會兒才替小椿滅掉袖擺上的火,“要么先去城里看看?” 她對此倒是無異議:“好?!?/br> 臨行前,小椿拿嬴舟的外袍兜成袋子,將自己凄涼的樹苗和土壤裝進(jìn)去——等回到市集,再去買個結(jié)實的花盆吧。 行至白石河鎮(zhèn)外的那片稻田時,照例是晨曦初綻,天光破曉之際。 遠(yuǎn)遠(yuǎn)瞧過去,滿城祥和,人流如織,半點不見昨日黑煙四起,遍地狼藉的景象。 嬴舟同小椿走在城中那條熱鬧的長街里,又一次謹(jǐn)慎的審視周遭,總算對這個古怪的術(shù)法有了些許認(rèn)識。 難怪昨晚上那條蛇敢如此毫無顧忌地興風(fēng)作浪,原來每逢早晨,萬事萬物都會恢復(fù)原樣,把城砸了也沒關(guān)系。 白石河鎮(zhèn)上的居民全無所覺,每日仍是開啟新篇章的愉悅之色。 反觀嬴舟兩人。 再度站在“福氣東來”客棧門口,雙方的眼底下或多或少帶了點青黑。 年輕朝氣的小二又來了,歡歡喜喜地接客:“客官身體安康,兩位住店嗎?請問……” 他沒了脾氣:“一間,上房,二樓靠中間。” 店伙:“……” 他噎了一下,大約是沒料想來客會這般熟練,很快續(xù)上話,“咳……好,二位一間是嗎?一間上房——” 嬴舟聽見他說“二位”,才后知后覺的意識到旁邊的小椿已有了自己的身體,話音一沉吟,猶猶豫豫地截斷。 “呃……”他不太自然地飛快瞄了她一眼,糾正道,“兩間……嗯,兩間吧?!?/br> 幸而伙計倒也不在意,扭頭又朗聲道:“兩間上房,貴客二樓請——” 帶路的還是那位執(zhí)著的老大爺,不知為何,明明抱著樹苗的是小椿,偏生還是要轉(zhuǎn)頭來詢問嬴舟。 “這位公子……” 嬴舟:“家里不愛養(yǎng)花草,我知道這是白櫟幼苗,不能種在盆內(nèi),等回了家會移栽進(jìn)土里。” “……” 大爺嘴唇囁嚅半晌,似乎覺得有哪里古怪,但又說不上來…… 到了二樓,客房仍是此前的那間,嬴舟抬手揮開了欲前去打掃的老店伙,自行推開門。 而小椿則輕車熟路地跟著他往里走。 后者正在床邊坐下,抬眼就看見她動作自然地拉出一張椅子,撿了個破陶罐,麻利地安置樹苗。 他欲言又止。 最后還是作罷,隱約猜想自己哪怕直言點破,人家八成也不明其意吧,索性就不自取其辱了。 小椿給□□換了個簡陋的臨時居所,她現(xiàn)在有了實體,哪怕被困囚籠心情也比之前愉悅了不少,還一臉的躍躍欲試。 “嬴舟,嬴舟,那我們現(xiàn)在準(zhǔn)備干什么?” 他摸索著自己身后的棉被,回答得很干脆:“睡覺?!?/br> “什么?”小椿大為吃驚,“你怎么還要睡覺?” 少年強(qiáng)忍著無奈,自鼻息里調(diào)勻呼吸,努力地耐起性子:“姑奶奶,我和人打了一晚上沒停過,我也是□□凡胎好不好,你總得讓我休息休息吧?” 狼犬皆不擅持久戰(zhàn),一場惡斗下來他必須得補(bǔ)充體力。 對面的人聞言一愣,忙露了一個不好意思的笑容,熱絡(luò)地殷勤道:“您睡,您睡?!?/br> “我給您把風(fēng),白櫟殼罩三層,您放心地睡!” 繼而說到做到,當(dāng)場給他落了三個護(hù)甲,龜殼似的密不透風(fēng)。 嬴舟瞥著她一個人在那里風(fēng)風(fēng)火火地瞎忙活,放了門前的栓,又落下卷簾,整個給他擋在窗邊,還真有點放風(fēng)的意思。 他禁不住啼笑皆非,“別了,你只要看住你那樹苗便好,就你這樣成日在我面前晃悠……” 本想說“有礙觀瞻”,話語卻倏忽一頓,臉色顯出幾分猶豫,真實情感地納悶道,“從老早我就想問了,你穿的這身……” 嬴舟琢磨她的打扮,表情實在很難描述,“到底是,哪族的服飾?” 顏色似灰又不似灰,舊撲撲的,仿佛漿洗過多回。 看不出究竟是衣裙還是衣袍,總之是一堆破布爛條掛在身上,著實不好評價。 小椿順著他的視線低頭端詳了一番,笑得頗為隨意。 “哦,這個啊?!?/br> “其實是久遠(yuǎn)以前,有一回我在白於山樹上,瞧見一個過路的書生作此裝束,那會兒也不知曉外頭的人是何風(fēng)俗喜好,便照著他的衣著變化,想著應(yīng)該和大家差不離吧?!?/br> “怎么?”她問,“不好看么?” “……” 嬴舟私以為,這已經(jīng)不是好不好看的問題。 而是丟不丟臉的問題了。 或許發(fā)現(xiàn)了他神色的一言難盡,小椿倒是渾不在意,“小事情,小事情?!?/br> 她轉(zhuǎn)身往街上瞧去。 “讓我來瞅瞅,現(xiàn)在的人族愛穿的都是什么款式?!?/br> 說著,很快便盯準(zhǔn)了一位年輕的小姑娘,十六七的女孩子,想來品味不會太差。 她于是打了個響指。 剎那間,屋內(nèi)卷起了一陣由青葉聚成的風(fēng),像是濃重的青山襲面而來,兜頭將小椿包裹于其中。 驟風(fēng)稍瞬即逝。 待視線中的樹葉消散之后,原地里只剩下一個衣袂銀紅,長發(fā)如瀑的身影。 她發(fā)髻上梳著兩條精巧的小辮子,點綴著與衣裙同色的流蘇,十分襯氣色。 也不知是該夸外面那位姑娘會打扮,還是該夸她好眼光,這套裝束甫一上身,整個人瞬間就鮮亮了許多,有深山清露一樣的明秀從眉枝間透出來。 妖和人一樣,亦有容貌美丑之分。那些本體生得端正整齊的,大多修成人形了,五官也不會太差?;蛟S樹猶如此,她大概算是長得很清秀的草木了吧? 嬴舟看著小椿低頭扯了扯裙擺,又特地給腰間加了一節(jié)別致的樹枝當(dāng)做點綴,大大方方地張開雙臂問道: “這個怎么樣?” “好不好看啊?” 鮮少能聽見有人問及自身模樣時這般干脆坦蕩,嬴舟望向她,瞧著瞧著,自己則先輕笑了一聲,嗓音里滿是縱容與無奈。 “嗯,還可以?!?/br> 第14章 白石河鎮(zhèn)(八) 話還未說完,耳朵忽然…… 白石河鎮(zhèn)按部就班的這一日是個日晴明媚的好天氣,且不論枯燥與否,至少氣候甚佳。 假若日日是雨天,想來心情還要糟糕。 趁著嬴舟休息,小椿將自己的盆兒擱到陽光底下去,哼著小曲兒,細(xì)細(xì)地拿絹布擦拭葉片上的灰塵。 不曉得是因為蛇類普遍不喜白晝出行,還是因為受傷太重。昨夜眼見著打得昏天地暗,今早卻滿城平和,一派相安無事,也不見誰出來攪風(fēng)攪雨。 嬴舟這一覺睡得極好,幾乎是酣甜無夢。 他猜想自己約莫睡了有三個時辰,朦朧間,能瞧見日光鼎盛而絢爛,或許才至午后。 而趴在窗邊的人影仿佛是發(fā)現(xiàn)了什么,忽然窸窸窣窣地朝這處跑來。 嬴舟睡眼惺忪地睜開雙目,那張清麗明朗的臉就擱在自己枕邊,一對水眸過分清澈爛漫,一轉(zhuǎn)頭便猝不及防地與之對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