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有喬木兮 第38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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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者連眼睛都不眨:“它說‘是’?!?/br> 土狗茫然地扭過頭:“???” “啊……那就沒辦法了。” 小椿頗為遺憾地將它放開。 世間最難的事,就是不能強(qiáng)求…… 她把小崽子仍送回了先前的破屋內(nèi),又留了點食物,鼓勵似地摸摸狗頭,“你乖乖在這兒等著哦,說不定過會兒家里人就來找你了?!?/br> 狗崽差點要跺腳,急得險些彈舌,稀里嘩啦沖她哼哼嚶嚶了一大堆。 小椿抱起自己的盆與之依依不舍地?fù)]手作別,接著同嬴舟繼續(xù)趕路。他還很好心地替她把盆兒接到自己手里,“我來抱吧。” 小土狗在原地里團(tuán)團(tuán)轉(zhuǎn),終于又追了出來,邁著短腿跑了一路跟在他倆后面,甚是焦灼地叫喚。 小椿狐疑不解地問:“它又在說什么?” 嬴舟答得毫不含糊:“它讓你走好?!?/br> “哦。”她肅然起敬,“這小狗還挺有禮貌的?!?/br> 狗子:“……” * 走過護(hù)城河上堅實平整的磚橋,壯闊雄偉的城門迎著清晨的日光巍峨佇立,三座門樓氣勢恢宏,仿若能遮住半壁天空,透出古拙又磅礴的威儀。 城外寬敞的路面上皆是進(jìn)出的百姓,牛車、馬車爭相而入,身著各色服飾的男女老少們或拎著行李包袱,或攜手?jǐn)v扶。 單是城門口便已熱鬧至此,什么樣的言語話聲都有。 小椿興奮地雙手合十,望向門樓上的牌匾,“大……大城鎮(zhèn)!真的好大一座城??!” 簡直有十個、二十個白石河鎮(zhèn)那么大了! 她腳下的狗附和著回應(yīng)道:“汪汪!” 這小東西還是跟來了,嬴舟找了條繩索給它系上,由小椿牽著——養(yǎng)狗么,畢竟不能太隨便。 進(jìn)了城門,除了外城還有舊城,穿城的河道都是四五條,街巷、市集、酒樓數(shù)不勝數(shù),夾道里杏花垂柳,一眼望去處處是畫閣青樓,繡戶珠簾。 僅是附近的小巷子里,那左右賣分茶的、羊飯的、rou餅、藥鋪、果子行,小椿和狗一路挨個奔過去,又側(cè)身讓開一架鑲金疊翠的雕車寶馬。 “姑娘喜歡這釵嗎?戴上試試?我這兒有銅鏡的?!?/br> “姑娘吃餅不吃?剛出鍋,熱乎著……” “上等的瓷器,當(dāng)心著點,碰壞了你可賠不起?!?/br> …… 小椿站在人流如織地長街上,目不暇接,甚至有點手忙腳亂。 若不是身處人族之境,她好想當(dāng)場表演一個白櫟開花,不由感動地含淚轉(zhuǎn)頭,“嬴舟,這里就是人界的京城了嗎?!” “……不是,這是開封?!彼娝倾挥纳袂椋蛔⌒睦镆卉?,含笑道,“不過百年前曾經(jīng)是一朝國都,你當(dāng)它是京城也不錯?!?/br> 小椿有感而發(fā),“我好喜歡這!” 烤羊腿想吃; 炙豬皮rou想吃; 香糖果子想吃; 撥浪鼓和小風(fēng)車想玩。 “想住在這里,住一輩子!” 嬴舟抿著唇無奈搖頭:“話可不要亂說,你忘記之前的教訓(xùn)了?” 開封的客棧不比那些鄉(xiāng)野山村,除了住宿也做酒樓的生意,動輒便是百八十個奢華的廳館雅間,其富麗堂皇,幾乎讓小椿看呆了眼。 找掌柜要了兩間上房后,嬴舟便被她拉著出了門。 從前只知道人族繁華,丁口興旺,卻不想這世間竟有這樣多的人。 哪怕整個白於山的草木全加上,恐怕也不及這一城的數(shù)量。 小椿在前面沿途一路吃過去,嘴里叼著糖葫蘆,手中還握著煎夾包,青藤枝葉編織而成的小包里裝滿了糕點,嬴舟則跟在其后,一個攤子接著一個攤子的給她付錢。 走了一陣,她突然駐足。 見那不遠(yuǎn)處有座廟宇模樣的建筑,其中香爐鼎盛,一個雜役打扮的年輕人正拎著水桶在門口擦拭一塊寫滿字跡的石碑。 小椿看得好奇,負(fù)手在后,歪頭上去打量。 碑文之前深刻著一幅簡單的半身像。 她有些新鮮:“這是什么?” 小伙子站在矮凳上,聞言回頭,看對方僅是個十五六歲小姑娘,“哦,你問這個?” “這是岳飛生平啊。” “岳飛?”小椿不解地琢磨,“岳飛是誰?” “你連岳飛都不知道?”年輕人聽得笑了,把手上的活兒一停,“幾百多年前宋時的大將軍,驍勇善戰(zhàn),忠肝義膽。那可是家喻戶曉的人物,你家中長輩不同你講的嗎?” 她聽罷,倒并非對岳飛感興趣,反而多了些別的考量。 “幾百多年前……”小椿忽感意外,“你們連百年前的人都記得?” “嗐,厲害的人物當(dāng)然記得啦?!彼灰詾橐?。 她緊跟著問,“那你知道白玉京嗎?” “白玉京?”后者想了想,“沒聽說過?!?/br> 嬴舟略一思忖,上前問:“除此之外,城內(nèi)還有沒有別的祠堂廟宇?” “往左走過一條街有個先圣祠,外墻刻了一壁的古時名人,你們不妨去那兒找找,說不定有呢?!?/br> 先圣祠反而不及岳飛廟熱鬧,果然如其所言,祠堂壁上全是人名,從先秦到今朝,那些名不見經(jīng)傳的豪杰賢者,密密麻麻皆在榜上。 嬴舟陪著小椿挨行瀏覽,“你覺得白玉京會出現(xiàn)在這些地方?” “他那么卓絕的一個人,哪怕不是拯救蒼生的大英雄,也應(yīng)該是個小有名氣的賢者?!彼判氖?,“沒準(zhǔn)兒人族會留下他的傳記呢?!?/br> 嬴舟眼皮耷拉下來,對此并不看好。 也就是讀過幾本書的儒生而已,怎么就卓絕有名了…… 況且,他潛意識里感覺。 白玉京這個名字……不太像是凡人名姓。 毫無懸念,先圣祠中一點收獲也沒有。 小椿盯著已數(shù)到末尾的名冊,靜了片刻,再度胸有成竹地解釋道:“他可能不住在開封,反正這兒又不是京城嘛,沒有收錄齊全也很正常的呀?!?/br> 嬴舟:“……” 這個女人真是好會自欺欺人,她就那么不愿意接受現(xiàn)實? “唉,好像有點餓了,我們?nèi)コ燥埌?,去吃飯去吃飯?!?/br> 話題被不著痕跡地遮了過去。 “其實找不見也沒關(guān)系,只能說明這些人族沒眼光?!?/br> 在酒樓用飯時,等著上菜的間隙,小椿猶在自我寬慰。 嬴舟一言不發(fā)地?fù)沃槪此谀莾河w彌彰地辯解。 “不是有很多被埋沒于鄉(xiāng)野中的隱士嗎?那句話怎么講來著……大隱隱于市,小隱隱于野……” 他聽得漫不經(jīng)心,此刻才忽然打斷:“那個白玉京,到底有什么過人之處?你這么看好他?!?/br> 小椿聞之就習(xí)慣性地開口:“他學(xué)識很淵博,什么都精通,而且還……” “而且還經(jīng)常給你澆水,我知道?!辟蹆杀劢化B在桌上,“就只有這些嗎?” “別的呢,比方說性格,以及……他的模樣,長相?” “他長……” 她言語驀地噎住,似乎連自己都出現(xiàn)了些許恍惚,漫長的記憶像被風(fēng)侵蝕過的山石,表面粗糲斑駁。 而當(dāng)她第一次認(rèn)真直面內(nèi)心時,才發(fā)覺其中原來一片滄海桑田,荒涼皸裂。 白玉京,長什么樣子呢…… 小椿垂眸一眨眼,目光里的神采奕奕漸次沉淀下來,言語間缺少底氣: “實話說,我也不太記得了?!?/br> 他所處的時代,距今大約已有七八百年,甚至上千年之久,在這個世間究竟有沒有留下過痕跡,誰都無法斷定。 縱然有,恐怕也似是而非。 “……可在白於山的草木‘沉眠’后那么多年來,他是唯一一個陪我說話的人?!?/br> 嬴舟瞧見小椿帶著某種他無法觸碰到的滿足感,懷念又欣慰地抬起頭,“興許很難理解吧……如若你曾經(jīng)獨自度過了一段長到摸不著邊的年月,忽然有一日,出現(xiàn)了一個人。 “他會同你交談,和你講山外的世界,教你讀書、認(rèn)字,替你除草除蟲,告訴你外面的天有多寬,多廣。” “你也一定會,非常非常惦記他……” 言至于此,她唇邊的弧度彎得格外好看,“是白玉京帶給我的,對人間的向往,才支撐著我活到了現(xiàn)在?!?/br> “我很想他?!?/br> 她說: “所以,我想知道他的經(jīng)歷,他人生的結(jié)局,想知曉他在那之后過得好,還是不好。” 嬴舟幾乎從未在小椿臉上看到過這樣……這樣的神態(tài)。 與她平日里的沒心沒肺,心無掛礙全然不同。 那姑且能夠稱之為向往,若說得更深一些,大概是眷戀。 想來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