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牧星海想。 走出圖書館。 牧星海說:“對不起,阮師兄,我浪費了你讓出來的座位,惹你生氣了?!?/br> 阮塵憋悶地說:“我沒生氣。” 牧星海又問:“你現(xiàn)在要去哪?” 阮塵吁了口氣,他本就是性格綿軟的人,暗自郁悶小一會兒就消氣了,說:“回宿舍?!?/br> 牧星海問:“哦……我聽說博士生是住單人宿舍,師兄你是嗎?” 阮塵愣了下,答:“……是的?!?/br> 牧星海自然而然地問:“我還沒去過,可以帶我參觀一下嗎?” 阮塵習慣性地低頭,猶豫不決的樣子,牧星海等小半分鐘,才聽見他聲如蚊訥的答復:“唔?!?/br> 牧星海見識過阮塵宿舍之后的第一個想法即是:阮塵果然是個文藝青年。 他的房間很樸素,但打理得非常整潔,略舊的原木家具,養(yǎng)得很好的碧綠盆栽,桌上鋪著便宜的格子布,窗簾是純色的粗麻布,看上去多是從舊貨市場淘的東西,但假如拍照發(fā)出去,一定會有不少人喜歡這種文藝復古風格的布置。 最惹人注目的是用紙箱搭起來的“書架”,裝滿了各種標題就讓牧星海覺得不明所以的書,還有一整箱是影碟,略掃一眼,全是老電影。 牧星海想,原來阮師兄還是個電影發(fā)燒友,可以告訴林暮。 牧星海由衷贊嘆:“師兄,你的房間打理得真好看?!?/br> 阮塵輕聲謝謝他,說:“我去給你倒茶?!?/br> 宿舍屋子不大。 牧星海在木藝沙發(fā)上坐下來,他還看到床邊有一架天文望遠鏡,用半透明的防塵布蓋住,問:“師兄,你還喜歡觀星?。俊?/br> 阮塵正在燒水,水在沸騰,咕嚕咕嚕響,他挺不好意思地說:“嗯,隨便看看,不專業(yè)。” 牧星海此時無比慶幸自己心血來潮,提出想去阮塵的宿舍一看。 不來的話,怎么知道阮塵沉默的外表下,竟然有如此豐富的內(nèi)容。對他來說,阮塵就是一座神秘的孤島,仍籠罩迷濛霧氣,讓人充滿好奇心。 水燒好了。 阮塵沖了一杯小白菊,溢出淡淡清香。 牧星海已經(jīng)不在沙發(fā)上了,他坐在地上,看阮塵的書架。 阮塵有一種被人窺視身體的錯覺,渾身不自在,直覺得臉發(fā)燙,像牧星海那樣的富家少爺一定覺得用紙箱做臨時書架很窮酸吧。 阮塵把茶放在桌上,問:“你不自習嗎?” 牧星海轉(zhuǎn)過頭,夸獎說:“師兄,你好聰明啊,這樣用紙箱搭書架好方便,搬走的時候打包也容易。” 阮塵不知所措,還是嘴笨地說謝謝。 牧星海只是看看,沒亂碰,之后兩人一起坐在小方桌兩端,各自自習。 阮塵依然無法安心,根本學不去,他在意極了牧星海的一舉一動。 一下午在他的如坐針氈中度過。 好不容易熬到四點半,阮塵說:“食堂該開飯了。” 牧星海說:“我們一起去吧,我請你吃飯,謝謝師兄收留我一下午?!?/br> 阮塵搖搖頭,還是拒絕:“不了,不用請客?!?/br> 牧星??粗瑢嵲诶Щ?。 他總有阮塵喜歡自己的感覺,畢竟阮塵會對他臉紅,一而再再而三地臉紅羞澀,可有時又透露出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氣息,他只能厚顏無恥地往前闖,不然阮塵就會悄悄關上柔軟無聲的自我保護。 阮塵看上去那樣軟弱可欺。 卻像在悄無聲息地獲得主控權(quán)。 倘若他不想主動接近,牧星海寸步難行。 阮塵幾乎像是趕走他。 牧星海想,可能對于一個內(nèi)向的人來說,他今天的距離感沒把握好吧,他嚇到阮塵了。 牧星海有幾分后悔。 但在他要離開時,阮塵站在門邊,冷不丁對他說:“明天要幫你占座嗎?” 牧星海一下子沒反應過來:“你說圖書館?” 阮塵點點頭:“我都去很早,你要是需要,我可以幫你占個座位?!?/br> 牧星海說:“好啊,那謝謝師兄了。” 阮塵搖搖頭:“不用謝?!?/br> 走到回去路上。 牧星海漫步,滿腦子想著窮酸平凡、若即若離的阮師兄,想了又想,想了又想,想得停不下來。 ——阮塵就是喜歡他吧? 除了喜歡,還有別的方法可以解釋阮塵的那些舉動嗎? 沒有吧。 牧星海收到來自林暮的消息:「阮塵還是不理我……你知道他喜歡什么嗎?」 牧星海想起阮塵一柜子的文藝書籍、老電影碟和觀星望遠鏡。 夜幕已落下。 他站在一盞壞掉的路燈下,沒有光,天氣冷,手指冰,他僵硬打字,回:「不知道,最近除了上課都沒有遇見他」 林暮:「你女朋友不是他的師妹嗎?能麻煩幫我問問看嗎?」 過三分鐘。 牧星?;兀骸肝腋Y婷婷分手了」 ——是蔣婷婷劈腿。 牧星海沒說后半段。 他有幾分大男子主義,想著好聚好散,不想分得太難看。被人知道他頭戴綠帽,不過是徒惹嘲笑。 而且蔣婷婷也求他了,這點容人之量他總得有。 所以瞞下來。 他打算過一段時間,對外界說,感情淡了,和平分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