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可能會憐惜一個妖鬼 第24節(jié)
赤水翀并不太放心,白氏兩位公子,雖然修為都不錯,大公子太過服從琉雙,二公子則過于叛逆,看熱鬧不嫌事大。如今靈脈受損,其余仙君都走不開,琉雙本就得罪了昆侖,真去了那邊,萬一沒人管得住她,出了岔子,幻顏珠永遠別想取出了。 赤水翀心念一動,神識外放,感知到九思潭中還有人:“上次空桑入口,攔住少主那弟子是何來歷?” 白追旭愣了愣:“回境主話,是一境外弟子,平素守仙鏡入口,喚作晏潮生?!?/br> 赤水翀收回看向九思潭的目光,說:“讓他帶著十誡環(huán)跟著去?!?/br> 琉雙萬萬沒想到,境主竟然會做出這樣的決定:“境……父親,可否換一個人?” 赤水翀說:“就他去,放心,他縱然拿著十誡環(huán),也不敢妄自傷你?!?/br> 琉雙還要說什么,紫夫人拉住她:“雙雙,聽娘的,先取幻顏珠,可好?” 琉雙只好悶悶說:“嗯?!?/br> 她想了想,也好,剛好路上找機會,為空桑解決后患。 * 晏潮生走回平日住的地方,空桑的天已經(jīng)黑了。 他住在一處竹林,竹林里有許多屋子,全是境外低等弟子的住所,赤水琉雙與他身份天塹之別,她不上當,他拿她毫無辦法。 他神色陰沉回去,不料有人見了他,笑道:“晏師弟,你可算回來了,今日空桑仙境有使者過來,你快去看看吧,境主有令?!?/br> 晏潮生想到自己處境,心中煩躁,境主有令?境主也想給他寶貝女兒出氣?這一條賤命,還真是人人都惦記。 他冷笑一聲:“境主說什么?” 師兄搖搖頭:“使者在等你,晏師弟去看看就知曉?!?/br> 晏潮生走到自己竹屋旁,果然看見一位仙君在等他,晏潮生收斂臉上的陰沉,笑著行禮。 仙君淡淡看晏潮生一眼,說:“境主賜十誡環(huán),讓你明日跟著少主前往昆侖仙境,防止少主闖禍?!?/br> “十誡環(huán)?” 仙君見他姿態(tài)恭敬,解釋說:“可越階束縛仙人的法器,你收下方能明白。境主說,少主年幼不懂事闖了禍,待你歸來,必有重謝?!?/br> 晏潮生心里冷笑,沒讓仙君看見自己的表情,一字一頓,語調(diào)含笑道:“仙君放心,弟子一定好好照顧少主?!?/br> “照顧”二字繾綣在唇齒間,咬得比所有字都重。 第21章 粉粽子 琉雙也沒想到,空桑都還沒安定下來,就得為了幻顏珠去昆侖仙境,出發(fā)前,她特意找拂柳補了功課,大體了解該怎么對待白氏兩位公子。 原主有點憨,她在熟人面前憨點兒準沒錯。第二日,白追旭早早來琉雙寢殿接她。 琉雙出來,白追旭看著她的裝束愣住。 琉雙扯扯自己的衣裙:“是不是很奇怪,拂柳非要我這樣穿。” 只見她身上的仙衣,里三層外三層,生生把原本窈窕的身姿裹成一個粽子。拂柳一大早就把這些護體仙衣往琉雙身上套,擔心少主去昆侖被打。 琉雙拗不過護主心切的小丫頭,想少穿一件都不行。 最后拂柳還找出一條面紗,給琉雙戴上,說昆侖少主也是男人,少主遮了臉,若模樣可憐些,說不定昆侖少主就心軟了。吃下幻顏珠后的樣貌實在太令人想捂眼,遮一遮比較好,免得再次勾起昆侖少主的憤怒。 以至于琉雙磨磨蹭蹭出門時,成了一個戴著面紗的粉色粽子。 白追旭手握成拳頭,掩蓋住眼中笑意,咳了一聲:“不會,出門在外,少主如此裝扮……不錯?!?/br> 琉雙看出他在安慰自己,小聲說:“那你倒是別笑啊?!?/br> 白追旭果然不笑了,只眼中還有些許笑意:“少主,羽囂已經(jīng)在外面等我們,走吧?!?/br> 果然,琉雙隨著白追旭出去,一眼便看見白羽囂等在仙境邊緣,正在逗一匹玉頂火龍駒,白羽看見琉雙,不像白追旭這樣收斂,完全不講禮貌地放肆大笑。 “赤水琉雙,你這是破罐子破摔了?打算入鍋蒸?” 白追旭:“羽囂,不得對少主無禮。” 白羽囂笑了一會兒,見琉雙站在自己哥哥身邊,完全沒有沖上來和自己打一架的意思,兩人看傻子一樣看他,他立馬收起笑,板著臉:“走吧,早日啟程,早點兒回來,聽說昆侖仙境中人,皆是一板一眼的木頭性子,一點都不好玩?!?/br> 說罷,白羽囂拿出幾枚銅錢,在掌心拋了拋,銅錢落地,頃刻越來越大,最后變成一條金燦燦的船,險些閃瞎琉雙的眼。 白羽囂得意一笑:“昆侖在極北,長途跋涉,我早早從父親那里拿來了七寶銅錢,走吧,可以睡在里面,舒舒服服到昆侖?!?/br> 琉雙一眨不眨地看著七寶銅錢化作的金色船只,上面流蘇晃蕩,看上去金碧輝煌,奢華得令人瞠目。 真不錯,重活一回,還能長不少見識。 白追旭扶她上去,琉雙眼前,赫然是一間金屋。 琉雙以前沒有見過這樣奢華的仙器。上輩子蒼藍仙境十分質(zhì)樸,要什么幾乎都沒有,后來住在鬼域,晏潮生好戰(zhàn),不講究排場,實用的東西不少,但這種華麗享受的東西,幾乎不曾見他用過??丈2焕⑹巧瞎胚z留的仙境,底蘊深厚,好東西真多。 白羽囂往桌前一坐,見琉雙到處看,心里有些得意:“好看吧?” 琉雙點頭,還在摸索怎么和每一個人相處,肯定他:“好看。” 她不抬杠了,白羽囂看著她這幅仿佛沒見過世面的小模樣,哼笑一聲:“沒見識?!?/br> 不過白氏兩位公子都知曉,因為缺失魂魄,又有渡命劫的占卜,境主管女兒管得非常嚴格,赤水琉雙在空桑長到三百歲,幾乎從未踏出境外一步。外界只知空桑有一名少主,卻不知她修為幾何,是什么模樣。 也因此,赤水琉雙之前私自去昆侖,讓赤水翀急怒攻心,又擔憂不已。 白羽囂正要驅(qū)使仙器,白追旭說:“等等,還有一個人?!?/br> 話音剛落,玄衣少年就出現(xiàn)了。 晏潮生走出空桑清晨的薄霧,從仙池邊過來,行禮道:“白大公子,二公子?!?/br> 最后目光落在琉雙身上,他平靜地喊:“少主?!?/br> 琉雙下意識看一眼白羽囂,白羽囂私下毀晏潮生靈力,還挑斷他經(jīng)脈,八荒之中,廢人修為比殺了他還嚴重,可謂深仇大恨。 白羽囂看見晏潮生,臉色果然微微一變。 倒是晏潮生,他面無表情,仿佛先前折磨他的事情從未發(fā)生。他這般沉得住氣,反而讓琉雙多看了他幾眼,以她對晏潮生的了解,總覺得晏潮生憋了個壞的。 琉雙打量他,試圖找出赤水翀給他的十誡環(huán)在哪里。境主父親到底給了晏潮生一個什么東西?方便她路上悄悄干掉他么? 感受到她的目光,晏潮生回過頭,不咸不淡地看她一眼:“少主在看什么,可是有何不妥?” 琉雙當然不會主動提起十誡環(huán),否認道:“沒事?!?/br> 晏潮生唇角一勾,不再說話。 渾然不知幾人齟齬的白追旭說:“出發(fā)吧?!?/br> 白羽囂驅(qū)使著七寶銅錢行在云霞之中,琉雙隨便找了一間屋子,準備繼續(xù)修煉。 此去昆侖仙境,即便順利,以七寶銅錢的速度,至少也得十日。 四人一起去昆侖,琉雙最有好感的便是白追旭,白羽囂像一只暴躁刺猬,而晏潮生,她心里憋著壞,一時半會兒卻想不到什么辦法,能不暴露自己的情況下,在白氏兩位公子眼皮底下解決人。 至于到昆侖以后如何賠罪,琉雙更想不出來,她做小仙草時性情溫和柔軟,從來沒有像赤水琉雙這樣能闖禍,屬實缺乏賠罪的經(jīng)驗。 琉雙不知道那日赤水琉雙對昆侖的少主說了什么,又做了些什么折辱人家,心里有些忐忑。 但愿昆侖少主性子好些,不過分為難她。 七寶銅錢飛了三日,最先耐不住性子的當屬白羽囂,他拍琉雙的門。 “赤水琉雙,別告訴小爺你在修煉啊!你可別跑了吧!” 琉雙被他打擾,還未應(yīng)對他,身下突然一個劇烈震顫。 外面白羽囂也被這樣劇烈的震顫弄懵了,怎么回事?一眾人還未來得及反應(yīng),七寶銅錢仙器驟然散開,化作銅錢落下,仙器中的琉雙沒了支撐,失控地往下掉。 琉雙想要飛身而起,穩(wěn)住身子,沒想到靈力根本使不出來,下方仿佛有什么可怕的東西,一股巨大的吸力把她吸進去。 慌亂中,耳邊傳來白追旭還算冷靜的聲音:“不知是何情況,少主別怕,千萬別走散,少主,把手給我?!?/br> 琉雙連忙把手遞給他。 然而還未觸碰到白追旭的手,一只冰涼的鐲子驟然扣在她的手腕上。 旋即天旋地轉(zhuǎn),琉雙墜了下去。 這個時候,足以證明拂柳多有先見之明,她粉粽子的作用充分發(fā)揮出來,從云海中摔下去,六件仙衣護體,愣是沒有任何事! 反而身邊一聲悶哼,琉雙看過去,晏潮生摔在她身邊,嘴角流下一絲鮮血。 她手腕的鐲子,不知何時與晏潮生的手腕扣在了一起。 銀色鐲子里帶著淺淺光華,又如洶涌暗潮。 琉雙一看周圍,除了她和晏潮生,白氏兩兄弟都不見了。她有些生氣:“你搞什么鬼!” 晏潮生從地上爬起來,擦了擦嘴角血跡,見她問也不問便認定是自己,他眸中冷了些:“我沒搞鬼。” 琉雙本來不信,可是抬眸一看,也覺得有些不對勁。頭頂天空陰沉沉的,在他們身后,有一處玉牌匾,上面寫著“泰川城”。 方才在天上沒有感覺到,此刻落下來,周圍濃重的妖氣令人毛骨悚然。晏潮生現(xiàn)在有這樣大的本事嗎? 琉雙抬眸看向城中,只見街道寥落,一個人都沒有,然而房屋鱗次櫛比,所有屋檐下都掛上了紅燈籠,十分喜慶,仿佛要辦什么喜事。 一種不好的預(yù)感在心中升起。 這種落入污濁之地的感覺,琉雙最是熟悉不過,第一次到死氣森森的鬼蜮,便是這樣的景象。 身上的仙氣仿佛被什么無形的東西抽走,她試圖凝聚靈力,靈力剛到指尖,便潰散了。 身后一只手突然拉住她,把她拽進小巷中,晏潮生死死捂住琉雙的唇,低聲在她耳邊道:“情況不對,不想死就別出聲?!?/br> 他的語氣很不好,眼睛瞇起,盯著小巷外面。 琉雙在他懷里下意識要掙扎,注意到晏潮生的臉色,也跟著轉(zhuǎn)頭往外看,原來不知何時,所有房屋緊閉的宅院,通通打開了。 人們提著紅燈籠,目光呆滯,從宅院走出來。 一戶如此,戶戶如此。 不多時,數(shù)百人走在街道上,他們動作完全一致,垂著頭,像是被cao控的傀儡,全往一個方向去。 等他們完全離開,晏潮生松開她。 他的目光帶上幾分奇異,在烏蒙蒙的天空下,意外亮得驚人:“少主,我們跟上去看看?!?/br> “我不去。”琉雙堅定搖頭,這里一看就不是什么好地方,處處透露著詭異,在這里仙力會慢慢潰散,她很沒有安全感,自然不會再把自己往危險處送,好不容易撿回來的命呢!這次茍也要茍到最后,“你解開我,要去你自己去,我要去找白追旭和白羽囂?!?/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