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知歡半瞇著眼，面無表情地看著焦裴。

    焦裴側(cè)過身去：“進來吧?！?/br>
    顧知歡抬腳要進，韓越身影一閃，已經(jīng)擋在了她身前，把她護在身后，搶先走了進去。

    焦裴嘴角一撇，有些嘲諷地道：“你不信任我？”

    “畢竟你看著就不像什么好人。”韓越直接說道。

    焦裴：“……”

    看著就不像好人的焦裴連水都不愿意為他們倒了。

    顧知歡也沒有在意，她徑直開門見山地道：“你知道什么？”

    焦裴解開睡衣最上面的紐扣，坐進沙發(fā)里，悠閑地捧起桌上醇香的咖啡，垂下眼眸：“你可以先說說你發(fā)現(xiàn)什么。”

    ……

    三分鐘后。

    焦裴臉上的閑散消失了，他瞪著顧知歡：“你該不會全讓我來說吧?！?/br>
    顧知歡勾起了笑容：“如果你想說的話。”

    焦裴無語地道：“能把你手里的刀放下再說話嗎？”

    “這取決于你接下來的話?！鳖欀獨g說。

    焦裴驚奇地瞪著顧知歡，仿佛她頭上多出了一朵花。

    無奈地聳了聳肩，焦裴別有深意地看了韓越一眼：“他這次不去接水？”

    韓越臉色一沉，身子一動。

    顧知歡抬手在韓越肩膀上一搭，她沒有用多大力氣，但韓越不由自主地坐回了沙發(fā)上。

    焦裴的目光在兩人身上一轉(zhuǎn)，鼻孔里重重地出了一口氣。

    顧知歡按著韓越：“你說?！?/br>
    焦裴無聲地嘆了口氣：“你知道反物質(zhì)世界嗎？”

    “……”

    焦裴換個了說話：“那你做過夢么？”

    顧知歡皺眉點了點頭。

    “做夢的時候，我們往往能感受到近乎真實的感受，有的夢甚至醒過來的時候，還帶著殘留的情緒。可以說，夢境其實是通往反物質(zhì)世界的一種大眾化方式?！苯古岬?。

    顧知歡的手垂在腿上，沒有說話。

    焦裴繼續(xù)道：“反物質(zhì)世界其實就是和我們存在的物質(zhì)世界相悖的一面，1943年，美國海軍在費城進行了一項秘密試驗，成功地將一艘驅(qū)逐艦及全體船員通過磁場，眨眼間送到了470公里開外的另一個地方?！?/br>
    “也就是說，在某些特定條件的時候，人體的分子結(jié)構(gòu)是能夠被重新排列的，當(dāng)條件成立時，人就會進入到另外的時空?！?/br>
    顧知歡沉默片刻：“給我一杯咖啡?！?/br>
    韓越在一旁努力想要聽進去，然而腦袋已經(jīng)不聽使喚地開始往下點。

    焦裴有些無奈地起身倒了兩杯咖啡，放在了兩人面前：“簡單來講，就是韓越擁有了構(gòu)建世界的能力?！?/br>
    韓越埋著的腦袋總算是抬了起來。

    顧知歡喝了一口咖啡：“聽上去不算什么好事?！?/br>
    “因為目前他的能力還不夠，所以會出現(xiàn)能力失控的情況，構(gòu)建出來的東西不一定是好的?！苯古嵴f。

    顧知歡想起韓越把自己赤條條綁在床上的場景，深有所感。

    “那他現(xiàn)在……”顧知歡看了韓越一眼。

    焦裴明白了她話里的未盡之意：“你在做夢的時候一開始也不會察覺到自己是在夢里。喚醒他需要特定的條件?！?/br>
    “比如？”

    “每個人條件是不一樣的，你可以仔細回想韓越上一次醒之前做了什么?！苯古嵴f。

    顧知歡的臉色變得古怪起來。

    焦裴本來只是隨口解釋，結(jié)果一看顧知歡的表情，不由一滯：“該不會……做……那什么了吧……”

    焦裴想起上次韓越比賽尚未結(jié)束，就迫不及待把顧知歡拉回家的樣子，舌頭下意識地舔了舔自己的后牙根。

    有點酸。

    顧知歡不動聲色地轉(zhuǎn)移了話題：“醒過來之后，就能回到現(xiàn)實世界？”

    “比起醒過來，更重要的事，是活下去?！苯古嵋馕渡铋L地道。

    顧知歡記起來之前窗臺上的怪物，嘴角抿成了一條直線：“如果在反物質(zhì)世界死了會如何？”

    “你怎么不試試看呢？”焦裴問。

    顧知歡垂眼，擋住了眼里所有翻騰的情緒。

    焦裴抽出了一根煙。

    “介意?！鳖欀獨g跟頭頂長了眼睛一樣。

    焦裴頓了頓，把煙放了回去。

    顧知歡將自己后背靠在了沙發(fā)上：“除了你和韓越……還有誰？”

    “不知道?！苯古嵴f。

    他把腿盤在沙發(fā)上，眼里泛著霧蒙蒙的水汽：“與其是我們是創(chuàng)造者，不如說是被選中的實驗體?！?/br>
    顧知歡瞥了他一眼：“你打算說故事了嗎？”

    “……”焦裴的笑容抽了抽：“可以嗎？”

    “長話短說?！鳖欀獨g道。

    焦裴看了顧知歡半晌，才開了口：“我第一次出現(xiàn)這種情況是一年前，一開始只是房間里面多了一些莫須有的東西，后來身邊的人都變得有些不對勁?！?/br>
    顧知歡揚眉。

    這和韓越目前的情況差不多。

    “再后來，情況就更加嚴重了?！苯古嵫劾镩W過一絲驚悸，他連著喝了四五口咖啡，喉嚨發(fā)緊：“我那天談完一筆五千萬的合同回來，開著我的蘭博基尼，背了限量的愛馬仕背包，噴了祖馬龍的香水，穿了嶄新的aj——”

    顧知歡神色不善。

    焦裴連忙道：“然后我推開了門?！?/br>
    “門里面是什么？”顧知歡坐直了身子。

    焦裴深吸了一口氣，再緩緩?fù)鲁鰜恚骸伴T?！?/br>
    顧知歡差點把自己手里的刀砸了過去。

    “我的客廳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十二扇一模一樣的門。”焦裴沉聲道：“我試著推了一下，發(fā)現(xiàn)自己只能推開第一道門，于是我就進去了。”

    “里面……是一個不一樣的世界……”焦裴聲音有些發(fā)顫：“我后來才知道，每道門后面都通往一個反物質(zhì)位面，進去之后，可能就是我們所認知的世界設(shè)定，也有可能……是地獄……”

    “你怎么逃出來的？”顧知歡問。

    焦裴臉上閃過了一絲不自在：“我在里面認識了一個人，他救了我。”

    “那他呢？”

    焦裴嘴唇泛白，沒有吭聲。

    顧知歡識趣地沒有追問下去：“那你怎么知道韓越成為了實驗體？”

    “上一次跟你們見面的時候。”焦裴臉色漸漸緩了過來：“我很擔(dān)心你?！?/br>
    從頭到尾一直沒有說話的韓越眼神一動，隨即又沉了下去。

    顧知歡的食指輕輕拍打在大腿上：“每次清醒的條件是一樣的嗎？”

    “一開始是需要借助外力的，到后來就能自我控制了，畢竟門內(nèi)的世界并不和平。”焦裴道。

    顧知歡的眉頭擰成了一個死結(jié)。

    焦裴打量著她的神色，遲疑道：“難道你們剛才……做了？”

    顧知歡磨了磨牙：“他沒有醒。”

    焦裴面色變得詭異起來：“其實還有一個可能?！?/br>
    “說?！?/br>
    “換個姿勢試試？”焦裴說。

    “……”顧知歡站起身來，她拍了拍韓越的胳膊。

    韓越像是丟了魂一樣跟著起身。

    焦裴詫異地放下咖啡：“你要去哪兒？”

    “上床?！鳖欀獨g淡定地扔下兩個字，拽著韓越就出了門。

    焦裴呆呆地看著敞開的大門，眼神在月光下顯得晦暗不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