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言眉頭輕蹙：“……不太好。”

    白凜的反應(yīng)慢了半拍：“??？”

    不太好是怎么個意思……難道她又不是人了？

    看出白凜眼底的擔(dān)憂，溫言輕撫了撫她白皙的手背, 柔聲安慰道：“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其實只要你不在意的話，對你也沒有什么影響，別擔(dān)心。”

    溫言的安慰很溫柔，仿佛有種奇特的魔力，頓時令白凜放心了許多。

    “那我的身體……究竟怎么了？”她好奇問道。

    溫言微微停頓，似乎在斟酌語言：“你……少了一魂一魄?！?/br>
    “什么？！”白凜驚呆了。

    少了一魂一魄還只是“沒什么大不了的事”而已嗎？究竟是她太大驚小怪了還是你們修真界心太大了？

    看著少女震驚的表情，溫言目光憂柔，不知道該如何對她解釋。

    事實上，在重新見到白凜的時候，他就懷疑過琢微的意圖。

    他那么放不下白凜，真的會忍心把她從自己的身邊送走嗎？可能為了白凜他會這么做，但這樣的話，他帶走凜冬劍這一行為也就變得沒有意義了。

    琢微很自我，也很偏執(zhí)，他不會做沒有意義的事。

    現(xiàn)在溫言明白了，他并沒有真正放走白凜。

    他在帶走劍的同時，也帶走了附著在劍上的、白凜的一魂一魄。

    他將作為凡人的白凜從劍中分離出來，交給太微宗照顧，而他自己則帶走了身為劍靈的白凜，去往一個任何人都找不到他們的地方。

    這才是他真正的選擇。

    溫言回想起琢微留給他的話。

    “照顧好那個孩子。”

    也許，他也不希望現(xiàn)在的白凜還記得自己吧。他們之間的那段記憶實在是太沉重也太刻苦銘心了，對如今已經(jīng)變成凡人的白凜來說，無疑是一種負(fù)擔(dān)和痛苦。

    溫言抿了抿唇，暗暗下定了決心。

    “溫言？”白凜疑惑地看著他，“你也少了一魂一魄嗎？怎么又發(fā)呆了?！?/br>
    溫言回過神，低柔地笑了笑：“我只是在想，要怎么解釋這件事……才能讓你安心?！?/br>
    他還是這樣，溫柔，認(rèn)真，近乎無私地為她考慮一切。

    白凜盯著他看了一會兒，突然道：“你覺得，這是一件嚴(yán)重的事嗎？”

    溫言頓了頓：“我覺得不是?！?/br>
    事實上，少了那一魂一魄，對現(xiàn)在的她來說反而是好事。

    “那我就不管了?！卑讋C笑了笑，眼睛一如既往地清澈透亮，“既然連最厲害最正經(jīng)的小師叔都這么說了……”

    “我相信你?！?/br>
    溫言微愣，像是沒有反應(yīng)過來似的怔怔開口：“……為什么？”

    “因為我知道，你永遠(yuǎn)都不會害我呀。”

    白凜歪了歪腦袋，眼睛彎成兩枚好看的月亮，面頰白皙而紅潤，透出健康的血色。

    她輕易地說出“永遠(yuǎn)”這兩個字，仿佛尚不知曉它們所代表的意義。

    但溫言知曉。

    于是他一點點握緊她的手，直直地凝視著她，鄭重而輕柔地承諾：

    “你說得對，我永遠(yuǎn)也不會傷害你，永遠(yuǎn)也不會背棄你。”

    “我會永遠(yuǎn)守護(hù)你?！?/br>
    “……”

    白凜的臉默默紅了。

    溫言也真是的……只是隨口的一句話而已，沒必要這么鄭重對待吧，搞得像求婚誓詞一樣。

    但是……她并不討厭。

    少女偷偷瞄了一眼兩人緊握的手，沉默少頃，終于還是細(xì)若蚊蠅地應(yīng)了一聲：

    “……嗯。”

    窗外的天終于亮了。

    *

    白凜在太微宗住了下來。

    此時的范衡還從未見過她，但一看到溫言那無比呵護(hù)的樣子，便一臉了然，毫不過問地默認(rèn)了白凜的存在。

    不過他雖然表面上沒有向溫言詢問過白凜的來歷，但卻經(jīng)常私底下帶著一堆話本和零嘴來找白凜，一臉八卦地讓她講述她和溫言的相識經(jīng)過。

    看在話本和零嘴的面子上，白凜沒有拒絕。但考慮到自己曾經(jīng)的身份，她還是選擇了半真半假的講述方式，不僅在故事里摻雜了許多老套的話本情節(jié)，還偷偷美化了自己的形象。

    由于美化得太過分了，范衡總是會在零嘴吃完后發(fā)出抱怨：“不是說好了講溫言的嗎，怎么又變成你自己的成長史了？”

    對此，白凜每次都振振有詞：“當(dāng)然是因為我的成長史更精彩更有故事性！”

    “放屁！”范衡忍無可忍地反駁，“你當(dāng)我傻啊，全是瞎編的！”

    “那你別聽！”

    “不聽就不聽！”

    每次都是范衡氣呼呼地走，沒過幾天繼續(xù)抱著零嘴屁顛顛地來。

    白凜一點都不意外，畢竟她早在幻境里就看透此人的尿性了。

    顧初云倒還是老樣子，修道練劍，每天勤勉得連人影都見不著。一開始得知白凜并不是劍靈時她還不信，以為溫言是為了霸占凜冬而故意找個理由來騙她，但在親自試探過白凜的靈識后，她也逐漸恢復(fù)清醒，十分遺憾地相信了溫言的話。

    這個令她日思夜想的少女，不管她曾經(jīng)是否是棲居在凜冬里的劍靈，如今她都只是一個貨真價實的凡人了。

    像凡人一樣睡覺，像凡人一樣吃飯，像凡人一樣生活。

    普通而自由。

    白凜很喜歡現(xiàn)在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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