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宣兆幾乎沒有做過這樣平和的夢,風(fēng)吹來,他有些冷,下意識地往岑柏言懷里縮。 岑柏言是熱源,宣兆靠他越近,就越是覺得溫暖—— 叮鈴鈴! 叮鈴鈴! 緊接著,夢境一轉(zhuǎn),急促的電話在臨海別墅里響起。 這個夢境宣兆并不陌生,已經(jīng)重復(fù)了千百萬次,他身邊沒有岑柏言,他像一個旁觀者,看著宣諭翻身下床,走到了大廳,即將接起電話。 別接,別接,別接! 求你,mama,求你不要接! 他想要阻止卻無能為力,喉嚨化成了一個巨大的風(fēng)洞,徒勞地張著嘴,卻發(fā)不出一絲聲音,只好眼睜睜地看著宣諭拿起了聽筒。 “我找萬千山,他是我爸爸。” “對不起對不起,孩子不懂事,胡說的?!?/br> “沒有胡說呀,爸爸說可以這個電話找他的,我找我爸爸。” 聽筒里這段對話就像是卡了帶的老式錄音機,循環(huán)往復(fù)地播放著,繼而畫面快進到高速路、雷電、暴雨、起了火的車、壓著腿的樹、外公被焚燒到扭曲的身軀、mama絕望的眼神. 無數(shù)尖銳的喊叫爭先恐后地響起,宣兆額頭上滿是冷汗,在黑暗中倏然睜開了雙眼。 由于習(xí)慣了這樣的荒誕可怖的夢魘,他的表情依舊非常平靜,只是胸膛有略微的起伏。 這是凌晨兩點三十八分。 岑柏言發(fā)來了消息—— 【睡了嗎?我睡不著,開心?!?/br> 宣兆睜著眼,注視著漆黑一片的天花板,眼底染了墨似的幽深。 片刻后,他回復(fù)岑柏言—— 【剛才夢見你了,所以醒來了?!?/br> 【對了,上次你沒有回家給你爸爸慶生,禮物寄出去了嗎?】 ------------------- 來嘍~ 第37章 絕不可能心軟 “cao!我他媽還真忘了!” 岑柏言輕手輕腳地下了床,就穿了件單衣,摸黑到了陽臺,給宣兆打了通電話。 當時他本來就和岑靜香因為改姓的事情不愉快,加上又和宣兆鬧著別扭,岑柏言心煩氣躁,自然把鋼筆忘了一干二凈。 “你啊.”宣兆無奈的聲音從聽筒那邊傳來,“你爸爸該生你的氣了?!?/br> 岑柏言聽到他的聲音就覺得渾身暢快,懶懶散散地倚在窗邊:“他不會和我生氣的。” “是嗎?”宣兆頓了頓,接著又說,“那你們感情真好。” “.也不是,”岑柏言不知道該怎么描述他這一團混亂的家庭關(guān)系,干脆搪塞過去,“就那樣兒吧。” 岑柏言從小到大,萬千山就沒和他動過氣紅過臉。萬千山是對他好,供給他錦衣玉食的少爺生活,吃穿用度從來沒苛待過他,給他講道理教他如何為人處事,但兩人之間始終隔了一層什么似的。 好歸好,但不是父子間的那種好。 萬千山和岑情就不一樣,萬千山會很自然地和岑情開玩笑,岑情初中早戀,萬千山大發(fā)雷霆,沒收了她的裙子,勒令她剪短頭發(fā),有哭有鬧、有誤會有爭執(zhí)的才是真的一家人。 “明天我們一起去寄快遞吧,”宣兆說,“我恰好也有東西要寄?!?/br> “好啊,”岑柏言立即應(yīng)下,旋即調(diào)侃道,“你不會是借機想和我見面吧?是不是?” “不是,”宣兆的聲音比夜色更溫和平靜,“我和你見面不需要‘借機’,不過我確實.” 話音微頓,岑柏言一點耐心都沒有,半秒鐘都等不及地追問:“確實什么?” 宣兆輕輕笑了一聲,接著才說:“想你,想見你?!?/br> 兩只柔軟的小爪子在心頭撓啊撓的,岑柏言呼了一口氣,喉嚨里發(fā)出了低沉的笑聲:“想你,我也想你,特別特別?!?/br> 隆冬凌晨的海港大學(xué)陷入沉睡,從陽臺窗戶望出去,小道兩旁路燈綿延,接連下了半個月的雨不知道什么時候停了,但天仍然是陰沉的,沒有月光和星辰。 岑柏言倚在窗邊,抬頭看著漆黑的夜空,想像宣兆現(xiàn)在會是什么樣子—— 瘸子估計正窩在被窩里,可能側(cè)躺著,也可能趴著,嘴角的小傷疤笑成一個淺淺的梨渦。 岑柏言邊這么想著,心里浮起了一種熨帖的感覺,就仿佛心窩照著宣兆的模子陷進去一塊兒似的,正好塞進去一個宣兆,旁的一絲空間也擠不出來了。 他嘴唇貼的手機更近,好像這樣就是貼在宣兆耳邊說話:“你在哪兒呢?” “家里。”宣兆回答。 岑柏言又問:“家里哪個地方?” 宣兆似乎伸了個懶腰,舒服地喟嘆一聲:“床上?!?/br> 他果然正縮在被窩里,岑柏言不自覺地摩挲著喉結(jié),又問:“什么姿勢?” “.”宣兆嘆了一口氣,無可奈何地戲謔道,“岑柏言,和我戀愛就這么無聊嗎?你都沒話找話到這個程度了?” “cao!你這瘸子瞎他媽想什么呢,”岑柏言指腹輕輕揉搓著自己發(fā)癢的咽喉,隔著手機指揮道,“你往靠墻那里邊躺躺?!?/br> “干嘛?”宣兆問。 “你先挪挪。”岑柏言催促。 宣兆那邊果然傳來了衣物摩擦的“窸簌”聲,片刻后,他說:“貼著墻了。” 岑柏言很滿意,繼續(xù)發(fā)號施令:“再往外挪挪?!?/br> 宣兆沉默了兩秒,覺得岑柏言是在沒事找事,于是說:“沒什么事的話,我掛了?!?/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