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岑靜香的狀態(tài)幾近瘋狂,她怎么拍打岑柏言,岑柏言都如同一尊石化的雕塑一般,沒有絲毫反應。岑靜香尖叫著狠狠一巴掌甩在岑柏言臉上:“你還不去把他弄下來!” 岑柏言被打得偏過了頭,他臉上毫無表情,只有胸膛在微微起伏。 “各位都了解我外公為人,剛正不阿、愛女如命,當即便驅(qū)車帶我母親前往清遠山莊。我年幼無知,懼怕雷電,不敢離開家人庇護,強行跟上了車。之后的事情各位都知道,一場車禍,我外公當場殞命,母親承受不住打擊,神智有失,而我則落下終身殘疾。”宣兆說起這些往事,非但沒有絲毫憤恨,反而神態(tài)從容,像是這番話已經(jīng)演練過了千萬遍,“眾所周知的事我便不再重復了,只是我心中有些許困惑,也一并說出來,各位叔伯都是長輩,看看能否為晚輩答疑解惑。” 他眼中笑意漸濃—— 我要把他們踩在腳底,要他們這輩子都活得如同螻蟻一般,要他們再無翻身之日! 仇恨是一座積蓄已久的火山,在這一刻轟然爆發(fā),宣兆心底涌出一股莫名的暢快。 “一問外公葬禮上,為何身為女婿的萬千山先生并未露面,反而是岑靜香女士出席? 二問十七年間,萬千山先生在法律上仍是宣諭之夫、宣兆之父,為何從未給過我母子二人一分錢? 三問岑靜香女士既已代我母親行主母之責多年,與萬千山先生伉儷情深,為何萬千山先生不與我母親宣諭辦理離婚手續(xù),仍以宣家贅婿之名掌管企業(yè)?” 三問擲地有聲,場內(nèi)瞬間鴉雀無聲,萬千山掩面無言,岑靜香身體重重一晃,跌坐在地。 對比他們的丑態(tài)百出,宣兆顯得格外沉穩(wěn),他頓了頓,接著開口:“這三個問題我疑惑許久,不過事已至此,木已成舟,我身為長孫,也應當出來做個決斷了。這么多年,岑靜香女士照顧我父親有功,總不能讓她一直無名無份。既然我父親不愿與我母親離婚,我便斗膽做個主,效仿古制,同意萬千山先生以納妾之禮,將岑靜香女士納進宣家。” “.納妾?!” “不愧是宣老的外孫啊.” “這瘸子是從哪兒冒出來的,這種心機,以前不應該沒聽過啊?” . 宣兆這番話說的波瀾不驚,實則侮辱性極強,他把這兩個人十七年來極力掩藏的一切全部掀開,一樁樁、一件件地袒露在光天化日之下。 “噓——”宣兆抬手做了個輕輕下壓的動作,極其有風度地等著諸姒橋人安靜下來,方才接著開口,“萬千山當初是入贅我宣家的,一個無名之卒,吃穿用度皆是倚靠我宣家,應當冠上‘宣’姓;岑靜香女士以前是見不得光的外室便罷了,進了我宣家,理應也改姓為宣——” “夠了!”場下忽然傳來一聲低吼。 宣兆話音一頓。 岑柏言喉結(jié)重重滾動了一下,眼圈通紅,抬頭看著臺上那道修長消瘦的身影,眸光晦暗不明:“宣兆,你知道你在說什么嗎?” 于是,在場所有人都看到了臺上那位一直從容不迫、波瀾不驚、泰山崩于頂都能不動聲色的宣家少爺,竟然身形微微一頓,整個人仿佛被按下了某個開關一般,僵在了空氣之中。 身體里沸騰著的恨意一瞬間忽然安靜了,那團熊熊燃燒的火焰也在這個片刻偃旗息鼓,取而代之的是心口宛如破開了一個巨大的風洞,有什么東西被挖走了一樣,空空蕩蕩,一片虛無,沒個著落。 ——從此以后,我再也沒有著落了。 宣兆腦海里忽然冒出這樣一個念頭。 “宣兆,你敢不敢轉(zhuǎn)頭看著我,”岑柏言雙眼一眨不眨地看著宣兆,咬牙切齒地說,“你敢不敢看我?你看著我,把這些話再說一遍。” 宣兆羞辱的那個人是他的親生母親,是岑靜香抱著他逃出那個吃人的村莊,是岑靜香一天打三份工來養(yǎng)育他,即使岑靜香現(xiàn)在變得面目全非,即使.即使岑柏言已經(jīng)料到那些骯臟的事情就是真相,但岑靜香是他的生母啊。 而他放在心尖上的戀人,正在當眾羞辱他的親生母親。 岑柏言緊緊咬著后槽牙,口腔中彌漫開了濃烈的血腥氣。 宣兆始終直視著正前方,他緊緊繃著的雙肩此時正及不可察地顫栗著。 直到此時此刻,他平靜的眼底才浮現(xiàn)出了一絲屬于“人”的情緒,似乎是隱忍的痛楚,又像是無可奈何的悲哀,他輕輕閉上雙眼,接著松開拐棍,左手抬起,伸出三指。 “我對著外公的遺像起誓,”宣兆睜開眼睛,偏頭看向岑柏言,“我所說的沒有半句作假,如有虛言,就讓我——” 說到這里,宣兆忽然頓了頓。 讓我怎么樣?讓我將來的每一天都被痛苦折磨,讓我這輩子都承受蝕骨鉆心的痛楚夠不夠? 不夠,遠遠不夠,這些都太輕了,宣兆想,這些都是他經(jīng)歷過、并且正在經(jīng)歷著的。 宣兆望著岑柏言,忽而勾唇一笑:“就讓我孤苦伶仃、無家可歸;讓我永生永世,生不得好生,死不得好死?!?/br> 岑柏言瞳孔倏然一震,只覺得手指都在痙攣,五臟六腑都緊緊蜷縮在了一起,太他媽疼了,疼的連眼淚都掉不出來。 他嘲諷且絕望地一笑:“好,好?!?/br> 宣兆靜靜看著他,嘴角的疤痕像一滴掛在唇邊的眼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