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岑柏言再次拿起拐棍,輕輕放在了沙發(fā)上,就在宣兆觸手可及的地方。 “別再把它丟掉了?!贬匮哉f。 最后岑柏言說了什么,宣兆沒有聽見,他耳鳴的很厲害,耳朵里呼呼地灌著風(fēng)。 從嘴型來看,岑柏言說的似乎是“再見”。 而后,宣兆眼睜睜看著岑柏言轉(zhuǎn)過身,那個轉(zhuǎn)身的瞬間在宣兆瞳孔里被無限拉長,明明他一伸手就能拉住岑柏言,他卻分明地感受到不可能了。 岑柏言走了,岑柏言不要他了,他再也沒有岑柏言了。 病房的門打開,岑柏言腳步微微一頓,握著門把的手有些微微顫抖。 腦海里忽然“轟”一聲巨響—— “生不得好生,死不得好死?!?/br> 曾經(jīng)說過的那句話在耳邊反復(fù)響起,像是卡了盤的錄音帶,尖銳地在宣兆腦中叫囂著。 宣兆安靜地坐著,靜到仿佛呼吸和心跳都停止了。 先是左膝傳來一陣細(xì)微的刺痛,然后這絲痛意蔓延到小腿、小腹、腰、背、手臂.痛楚像是浪潮,鋪天蓋地地朝宣兆迎面撲來,他痛的蜷縮起身體。 ——生不得好生,死不得好死。 他撒的謊太多了,唯一一次賭咒竟然就真的靈驗了。 宣兆木然地掀起毛毯,把頭也蓋住,整個人縮在毯子下。 不知道過了多久,毛毯下傳來極其壓抑的嗚咽,黑色拐棍滾落在了地上卻無人理會,孤零零的。 ------------------- 下章回國了回國了 第98章 墓園 三天后,宣兆登上了回國的飛機(jī)。 去的時候他帶了兩個巨大的行李箱,裝滿了各種調(diào)料、干貨和采藥,回來的時候卻是孑然一身,除了一個背包、一支拐棍,什么也沒有。 龔叔親自到機(jī)場接他,通道口緩步走出來一道消瘦身影,步伐不穩(wěn),左腳就和被拖著前行似的,仿佛一點力氣都使不上來。 龔叔心急如焚,接過宣兆的包問長問短,問他的腿疼不疼,問那個臭小子是不是欺負(fù)你了。 宣兆笑著搖搖頭,說沒有,一切都挺好的。 他這三天幾乎沒怎么合眼,此刻眼窩深陷,發(fā)絲凌亂,嘴唇發(fā)青,臉色呈現(xiàn)出一種不正常的灰白。 龔叔蒼老渾濁的眼里瞬間泛起了淚意,背過身說:“你這孩子,怎么這么折騰自己.” 宣兆鼻頭一酸,龔叔這么大年紀(jì)了,他卻還讓龔叔處處為他cao心,他都干了些什么事啊? “叔,我真沒事,”宣兆攬過龔叔的肩膀,“放心?!?/br> “司機(jī)在外面等著了,直接去醫(yī)院,”龔叔說,“不許說不去?!?/br> “好,聽你的,去醫(yī)院?!毙捉又鬼毯蟮吐曊f,“叔,你能先送我去個地方嗎?!?/br> 海港市墓園。 一輪斜陽低懸遠(yuǎn)丘之后,淺金色的余暉籠罩在一排排林立的石碑上。 宣兆跪在一塊大理石墓碑前,沉默許久,他雙手撐著地面,俯下身重重磕了一個頭。 “外公,我不孝,”宣兆注視著石碑上那張黑白照片,低聲說, “我愛上了那個女人的兒子。” 墓園中一片沉寂,只有掠過耳邊的風(fēng)應(yīng)和著宣兆的低語。 “我一直在想如果你沒有走會怎么樣,你那么厲害,你一定有辦法懲治他們,你不會讓mama渾渾噩噩地過這么多年,不會讓我在學(xué)校里被欺負(fù)。”宣兆忽然哽咽了一下,他深吸了一口氣,接著說,“我小時候經(jīng)常夢到你,但很奇怪,你在世的時候總是要我堅強(qiáng),不要輕易掉眼淚,宣家的人無論男女,就沒有嬌弱的。但是在夢里,你卻說小兆,受了委屈不要忍著,眼淚掉出來就好了。你不要笑話我,每次醒來,我的枕巾都是濕的。” 自從宣博遠(yuǎn)的葬禮后,宣兆再也沒有哭過。復(fù)健再疼,他咬著牙扛下來;同學(xué)們說他是沒爹沒媽的瘸子,他板著臉一聲不吭;體育課上,打籃球的男生故意用球扔他,他隔天帶了一把刀去學(xué)校,把他們的籃球狠狠割破。 他一直都記著外公和他說過,宣家的人是不輕易掉眼淚的,然而在無數(shù)個夢境中,他的外公卻告訴他哭出來,小兆,受了委屈哭出來就好了。 “可能是眼淚都在夢里流干了吧,”宣兆垂眸笑了笑,“我也忘了從什么時候開始,你也不來看我了。小時候你給我講《聊齋》,沒講完一個故事,都要補(bǔ)一句鬼神之說全是假的,踏踏實實做好眼前的事,比什么都重要。我受了你的影響,一直不信神明鬼怪。這件事說出來你一定又要責(zé)罵我了,你一直不來我夢里看我,我很想你,于是我上網(wǎng)搜,搜人死后為什么突然不給親人托夢了,網(wǎng)上說那是因為你轉(zhuǎn)世了,你要去你的下一世了?!?/br> 宣兆頓了頓,再開口時聲音已然顫抖。 “外公,你為什么不來了呢?你不要小兆了嗎?其實我很害怕,每天都很害怕.” 沒有父母陪伴、身體殘疾、樣貌過分清秀、身材瘦弱、有錢、成績好的突出、備受老師關(guān)照,這幾個特質(zhì)同時出現(xiàn)在宣兆身上,他成了校園霸凌者最為“青睞”的對象。宣兆從小到大上的都是最好的私立學(xué)校,他的同學(xué)們倒不至于對他明目張膽地大打出手,那些羞辱、欺凌并不明顯,卻無處不在。 號召年級里的人孤立他,往他的文具盒里灑粉筆灰,在他上廁所的時候圍著他吹口哨、推舉他去參加主題為《我的父親》的朗誦比賽、將他的拐棍套上掃帚頭、大聲朗讀女生寫給他的情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