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腳步聲，顧非聲抬起頭下意識露出完美的笑：“你回來了？”?

    周閬：“嗯?！?/br>
    顧非聲在看到周閬的時候，臉上完美的笑容一頓，有些疑惑：“你手上提著的是什么？”

    周閬：“你猜?！?/br>
    顧非聲只看了一眼，就從袋子包裹的各種有規(guī)則的突出形狀猜出來了：“……書？”

    周閬把袋子就放在他輪椅邊，拉開一包的拉鏈，就和天橋底下賣碟的人似得說：“你可以看看有沒有你喜歡的。”?

    顧非聲只看了一眼，簡直又驚又喜，坐在輪椅上傷著彎腰就去掏書。由于動作太大，還露出一小片腰線：“《雪白血紅》，科朔雷克。這本書第一人稱視角描寫的戰(zhàn)爭簡直棒極了，我還求購過這本書的原版，可惜沒成功……我還以為我看不到了?！?/br>
    周閬覺得有點刺眼睛，本想伸出手給他把衣服拉上，但卻始終沒出手。?

    “啊……這是……”顧非聲彎腰又拿出一本，十分欣喜，“《我怎樣毀了我的一生》的法語原文初版。我一直覺得各種翻譯都沒有貝爾當(dāng)用原文表述的精彩諷刺，法語永遠(yuǎn)是最浪漫的語言之一。當(dāng)真是有錢也買不到，我還想過去法國收購……我居然真的摸到紙的了！”

    周閬忽然覺得，此時他臉上的笑容倒是要比剛才那個真實許多。

    顧非聲抱著書不舍得松手，將那本雜記看了又看足足好半天他才肯放下，眼里都是光：“非常謝謝你。我真的非常喜歡這份禮物?！?/br>
    周閬盯著他看了一會兒，嘴角也不自覺地有點上翹：“不是喊我來吃飯么？”?

    “對，先吃飯。”

    顧非聲開心地把書小心地放好，決心先放在干燥的地方小心保存，這段時間他手腳不方便就先過目一邊，等他身體好了，再造一間專門的圖書室來收藏這些寶貴的失藏書籍，親手把書籍編目放進去。

    湯底的魚是鮮嫩的鯽魚，紫蘇葉能散表寒，具有一定的發(fā)汗力。將其加入魚湯中能把魚的腥氣去得一絲不剩，只剩下甘醇的鮮美。在深秋喝一碗紫蘇胡椒的魚湯，是一種無比幸福的感受。

    顧非聲收到藏書以后的心情實在是很不錯：“最近工作還順心么？”

    周閬：“還好?！?

    顧非聲：“等這次案子結(jié)束了，你是不是要回南安去了？”

    周閬低頭吃了一筷子魚：“當(dāng)然，不然留在這邊買房么？”?

    顧非聲好奇不解：“東昌市房價很便宜么？”

    ?

    周閬隨口道：“一般公務(wù)員，除去日常開銷剩下的所有工資用來還房貸得還半輩子。不知道對你來說是不是便宜？”

    顧非聲有些驚嘆：“我有想過便宜，卻沒想到這么便宜。連公務(wù)員都可以用那點死工資在東昌買房了？那房價最近的確不景氣啊?！?/br>
    周閬喝湯的動作不減，不怎么想理萬惡的資本家。

    “好吃嗎？”顧非聲給他撈了一勺子蝦滑，豪邁地放了他半碗。

    那當(dāng)然是非常好吃的。湯頭鮮美柔滑，回味略辛卻讓全身都泛起一股暖意。煮熟的蝦滑呈現(xiàn)一種淺粉色，入口爽脆微甜，十分合胃口。周閬問：“你那兩漂亮meimei呢？”

    “齊羽冬出去買東西了，許夏她本來還在。”顧非聲奇異地停頓片刻，看了周閬一眼，“聽到你要來吃晚飯，幫我把屋子迅速整理好，鋪好床疊好被，說了個加油就跑出去了?！?/br>
    周閬：“……”

    顧非聲疑惑：“你到底和我奶奶她們說了些什么？”

    周閬：“去問你奶奶?！?/br>
    火鍋吃的差不多，顧非聲說：“我行動不便，能去廚房的冰箱里幫我拿一下甜品么？”?

    周閬起身走過去，將冰箱拉開，里面有一只玻璃保鮮盒，裝著一些暗色的東西。他把保鮮盒拿過去，放在桌上打開以后愣了一下。

    那是一碗桂花涼粉。

    這個初冬時節(jié)，桂花早已經(jīng)落盡了。晚秋時節(jié)撿來桂花洗凈，再做一碗甜香的涼粉就像是在挽留歲月的痕跡。

    周閬無可抑制地極其自己小時候，每個晚上和周云塵躺在那個天臺上，叫停街坊里里蹬三輪車買涼粉，總能喝道一碗冰鎮(zhèn)的桂花涼粉。那個懷念的味道幾乎深藏在靈魂和記憶深處，自從周云塵去世以后就再也沒嘗過。

    火鍋配涼粉，堪稱是絕配?？粗荛伓酥雵L了一口似乎不像是討厭的樣子，顧非聲笑了一下：“所以，你還有沒有什么喜歡吃的？“

    周閬不動聲色地把涼粉喝見了底：“這個就已經(jīng)很好了，我很喜歡?！?/br>
    顧非聲吃完了飯以后就一直在看那些周閬送給他的書。

    周閬發(fā)現(xiàn)他會的語言特別多，不只是英語與法語，西班牙語和意大利語的原文書也是照看不誤。一本拉斐爾·阿爾貝蒂的詩文《善良的天使》此時正被他放在膝上用西班牙語輕聲誦念：“……我愛的人，沒有舞動清風(fēng)。他沒有采下樹葉，也沒有搬來水晶。他是那個在頭發(fā)上系住沉默的人。他在我胸中挖出充滿甜蜜之光的河岸，為我開辟生命的航道……”

    周閬挽著袖子把碗洗好，頭也不回地說：“念的什么？”

    顧非聲一笑：“一個采葉子和搬水晶的故事。”

    周閬放盤子的動作一停：“和毒品有關(guān)么？”

    顧非聲把書一合，萬分好笑道：“你這個警察怎么一點也不浪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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