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頓了頓，心想：顧非聲這個人心思深沉，神經(jīng)質(zhì)，懷揣著秘密，甚至有時候會是個瘋子。

    這時候周閬轉(zhuǎn)頭，想用視線去找一下顧非聲。客廳里沒人，依稀覺得他應(yīng)該在陽臺的那個位置上。這種感覺沒有證據(jù)，就好像他的直覺就長在顧非聲身上了，腦子里一轉(zhuǎn)都是他，心里一念也成了他。

    “我知道他所有不好的地方，也早已明白他的壞，所以我認(rèn)定了只能是他。”

    上官夫人望他神色如此，坐直了些，語氣驚訝：“小周，你這是……”

    “嬸，沒錯?！敝荛佌f，“我是真的喜歡他。”

    顧非聲在吃完飯后就被上官英明找了。

    兩個人來到外面的露天陽臺上，夜風(fēng)有些冷，上官英明拉上了陽臺的窗簾后又將玻璃門關(guān)上，保證里面的人徹底看不到他們。這才從口袋里掏出一盒煙，問：“你要么？”?

    顧非聲望了他一眼，只覺得男人這個年紀(jì)，就像頭年邁的捕食動物。獅子老虎就算再老，也是見了需要畏懼的存在。他淡淡地回答：“不?！?

    聽到他這么說，上官英明才把煙拿出來用打火機(jī)點了一根，抽了一口。這位五十多的中年男人鬢角已經(jīng)泛白，眼角都有皺紋，看得出來他年輕的時候是那種精神十分抖擻的人，現(xiàn)在因為時光消磨了一些銳氣，卻依舊保留了那種威嚴(yán)。

    “不抽煙是好事，我原來也不抽，但云塵死后我就忽然養(yǎng)成了這習(xí)慣。”上官英明笑了一下，嘴角皺紋迭起，凈是滄桑意味，“五十多歲才開始抽煙，沒抽多久就有了各種毛病。被孩子他媽罵了好多次……”

    他咳嗽了一下，問：“你還在追查當(dāng)年的事情么？“

    顧非聲平淡地答：“你說呢，我該放棄么？”

    十幾年前，顧非聲身陷天堂島父母雙亡，南安市一下死了兩位社會重要人士。顧李兩家唯一的獨子顧非聲被放出天價贖金后歷經(jīng)千辛萬苦回到國內(nèi)，引起了當(dāng)時社會上的軒然大波。

    當(dāng)時警界下達(dá)命令，無論如何哪怕是追到天涯海角也要找出那批綁架罪犯。但是警方在努力了七年之后卻只找到了殺死顧家夫婦的行刑者，除此之外再無其他收獲。

    當(dāng)年十八歲的顧非聲依稀還是少年模樣，站在刑場外仰頭等待完了死刑的執(zhí)行。沒有理睬當(dāng)時警察的慰問便決然離開，并拒絕了警方之后所有的探視與詢問。幾次面對警察上門，顧非聲永遠(yuǎn)只有一句話：“我的仇，我自己報?！?/br>
    這么多年過去了，當(dāng)年的刑偵支隊楊隊長都成為了楊局，本以為一切都已經(jīng)銷聲匿跡，直到最近的案子頻發(fā)，這么一個撲朔迷離的人又出現(xiàn)在了警方的視野里。

    顧非聲依稀還是當(dāng)初仰望刑場天空的那個少年模樣，帶著一身的謎團(tuán)走向誰也看不清的迷霧之中不肯停留也不肯返回。

    第63章

    一去經(jīng)年時光不換，如今年長的顧非聲望著陽臺上的夜空，望著仿若黑色絲絨幕布里一輪銀盤的圓月，他目光中倒映出一點清冷光，同時也照得他的臉部輪廓皎潔清麗。

    上官英明問：“當(dāng)年你父母的案子我也曾經(jīng)手過。這些年，你過得還好么？”

    顧非聲：“……”

    上官英明：“如果你有什么難處，可以和警察講，我們會盡力地……”

    顧非聲望著月亮半晌，心里忽然有一種前塵往事面目全非的感覺：“其實，你們不用和我假惺惺的?！?/br>
    上官英明頓了頓一下，下意識否認(rèn)：“我們沒有?！?/br>
    顧非聲嘴角上翹，聲音輕淡：“實話實說吧，姓楊的他是不是和你說周閬中毒的事情了？別再裝模作樣了，你們只是搞不清楚我要干什么，單覺得我很危險。你們是怕我會害死周閬?！?/br>
    上官英明一界長輩，本來就是來找顧非聲這個小輩好好談一番話的，結(jié)果卻屢次被他這樣不帶面子地刺中。他一時之間也有點惱怒：“你說話這么陰陽怪氣地是要干什么？那你到是說說看周閬在東昌到底是怎么中毒的，你敢說和你無關(guān)嗎？”

    上官英明一拍陽臺欄桿發(fā)出大聲震動，長年養(yǎng)出來威嚴(yán)讓他就要動怒，這時候陽臺的門突然被人一把拉開了。

    上官紅探頭探腦：“額……爸，我媽找你，問你把周閬他的心肝寶貝帶去哪了。我媽讓您一把年紀(jì)老大不小的就別為難小孩子了，見好就收?！?/br>
    上官英明原本要發(fā)的火立刻轉(zhuǎn)移了目標(biāo)，一股腦砸在了他倒霉兒子頭上：“你怎么和你爸說話的！教養(yǎng)哪去了？什么周閬的心肝寶貝？？再敢亂說話小心你老子我抽你腦殼！給我滾！”?

    上官紅被老爹罵得差點滑倒，趕緊逃了，還不忘把陽臺玻璃門給客氣拉上。

    被他打攪了一通，陽臺上劍拔弩張的氣氛稍有緩解。顧非聲瞟了一眼上官英明：“你把我專門找來姓楊的家里吃飯，就是為了警告我離開周閬的？”?

    上官英明又點了根煙，狠狠抽了幾口，用尼古丁撫平了陡然抬高的血壓：“沒那個必要。我要是想要你滾，才不和老楊那樣外強(qiáng)中干。只要把周閬調(diào)來省廳到我手下跟我天天跑外勤，再找?guī)讉€人輪班專門盯著你，廢得了多大功夫？我來找你，是為著你和老楊說的那件事的。”

    顧非聲冷冷地看著他，宛如看一個絆腳石。

    上官英明說：“東昌那件制毒的案子處處是疑點。你對老楊說，你會親自出手，配合警方調(diào)查并不計代價提供線索和情報。條件是讓周閬最近少插手警局事物，最好讓他置身事外。這事你是認(rèn)真的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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