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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去往佛寺的路上,人并不算少。一路上都能看見商鋪,來往的人更是絡(luò)繹不絕。 大部分路程在鬧市,雖不是趕集的日子,街上人還是挺多。 天氣也算作美,雖是冬日,稍稍裹上一層衣服,家底好些的人家?guī)€披風,基本上便不會被凍著。 路程雖不短,駕車的人技術(shù)卻極為嫻熟。沒等到眾人的不耐發(fā)酵,便已經(jīng)到了佛寺。 遠看佛寺,處于深山重重樹影之下。待到了佛寺跟前,卻發(fā)現(xiàn)佛寺并不在山中。哪怕是距離最近的山,也還有十來里的路程。 寺中香火極旺,同條路上的人都是來佛寺上香的。大家有說有笑,氣氛極為融洽,有著簡珊沒有體會過的世俗趣味。 “這倒不同于谷中”,簡珊見狀,暗自想道。 * 谷中,大家唯一的信奉--圣女。 圣女的住處,在那高高的烏蒙山頂深處的圣殿。 高處清冷,那兒常年都會蔓上一層薄薄的雪。 * “請?!?/br> 待到簡珊一眾人踏入佛寺時,已有小和尚在一旁候著了。只見小和尚對池翊行了個出家人的禮,便在前面帶起了路。 池翊和簡珊在前面走著,青奴見狀悄悄退下。 “先生,敢問年幾何?!?/br> 簡珊悄悄問起了話,聲音倒是不大不小,讓池翊避也避不得。 “洽弱冠?!背伛吹挂矝]有避的意思。 “家中可有婚配?”簡珊問的倒是直白,先不說池翊,前面的小和尚都不禁身形動了動。 池翊屬實沉默了一番,眼皮止不住跳了跳,到底是無奈答了句。 “無” 簡珊看著池翊紅透的耳朵,一時間只覺得,有趣極了。全然不想,自己在池翊眼中的形象,已經(jīng)崩了再崩。 說也奇怪,這些年,簡珊早已習慣了在人前偽裝好自己。偏偏在面對池翊時,帶了些真性子。 像是石雕猛地被摔出了一條裂縫,里面的自我正在慢慢蘇醒。 簡珊沒太在意自己的異常,只是繼續(xù)說著想說的話。 “父親總想讓我許配人家,認為這樣才符合規(guī)矩;母親雖不贊同父親的想法,卻也還是什么都沒說;哥哥倒是不想讓我這么快嫁人,卻在父親那說不上太多的話。先生,倘若我病治好了,我是不是隔年便會被父親嫁出去?” 她說的很快,語氣倒是沒什么波瀾,情愿與否也一字不提。 池翊轉(zhuǎn)身,看向簡珊,只見她低著頭,整個身上都寫滿了“不愿”二字。 “簡珊,抬頭?!背伛摧p柔的說著,語氣卻不容辯駁。 心思早已動了的簡珊,思緒的翻涌被迫停下,看著池翊叫住了前面的小和尚,示意小和尚先離開。 而后,走到她的面前,在她有些受不住想要退后時,他止下腳步。 然后,叮當一下敲在了她額頭。 “想什么呢,真以為你這病這么好治呀。現(xiàn)在就連在下,都沒有十成把握,今天帶你來這,便是來問問這里的方丈,有沒有什么好的法子?!?/br> 還沒等簡珊反應(yīng)過來,池翊又笑著說:“還隔年就嫁出去,就是你隔年想嫁出去,在下都不會放你走的。在下手上,怎么能有沒治徹底的病人。想不治便不治?這不成道理。小姐這邊,在下一算,起碼也得打上三四年?!?/br> 簡珊幫著池翊稍稍精簡了一番:“別想?!?/br> 稍稍緩了會,她聽見池翊繼續(xù)說道:“等過些日子,你便開始隨學醫(yī)。這幾年要治你,簡家可是什么都沒給在下呢。你這病弱的模樣,在下這幾年,小半心思定要花在你身上。你也總得給我些報酬,以后有些人家的小病小痛,便由你代在下去?!?/br> 她從未見池翊說過這么多話。 這些天來,他們時常一日都說不上一兩句話。他突然一下子說了這么多,簡珊整個人都楞住了。 可惜,簡小姐嘴比腦子要快些。 “可是先生,你不是行醫(yī)從不收取報酬嗎?” 她話脫口而出的那一刻,直覺前方氣壓低了下去。 果然,一個措手不及,額頭上又被重重敲了一下。 “先生,很疼!”是真的很疼,她感覺自己腦門上都要多出紅印了。 “你還知道疼,昨日臉上怎的不疼了?” 簡珊只覺得她仿佛一下子打開了池翊的新世界,他的任督二脈通了,話一下子變多了起來。 “也...變刻薄了。”她暗暗想。 見池翊重新提起昨日臉上的事。她只得趕忙轉(zhuǎn)過話題,上前一步,拉住了池翊的袖子。 “先生,今日不是去拜見方丈么,我們快去吧...我也還算有些藥理底子,先生放心,我一定好好學。那屋子里面的醫(yī)書,我可已經(jīng)看完一本多了呢。” 語氣之中帶了些嬌,聽的人心中軟軟的。 池翊見狀,眼中的笑柔和了些,十六歲的姑娘,這樣子才正常嘛。 就是,好久未說過這么多話了。不過他說的也話也都是事實。 簡珊的病,確是難治。 雖有那藥泉日日養(yǎng)著,卻治標不治本。到底不是長久之道,怕是還得另尋出路。今天來方丈這,便是想尋一尋那幾味藥材的下落。 特別是其中兩味,最近的記載已經(jīng)是五十年前了,怕是難尋到。即使是簡家,也沒有打探到一點消息,這樣的藥材,這個世間真的還存在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