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人不是你找的？”韓火火皺著眉毛問。

    “我汪曼妮想要教訓(xùn)你絕對會親自到場，因為我要好好欣賞一下你被揍得像條狗的樣子?！蓖袈菪Φ们案┖笱觯ㄖφ姓?。

    “所以，你今天是非要揍我一頓不可了？”韓火火冷眼看著汪曼妮，

    “放過你也不是不可能。”汪曼妮單手環(huán)胸，另一只手抬起來點了點自己的腦袋，“不過你必須當(dāng)著全班人的面跪下向我道歉，不然我心里堵著的這口氣是不會消掉的。”

    “又是跪下道歉？你們就不能想點兒新鮮的法子？”韓火火感覺自己胳膊已經(jīng)沒有多少感覺了，即便是手壓著，血還是在慢慢地往下流。

    “不用新鮮，能讓我心里舒坦就行。你到底跪不跪，道不道歉。”

    “我并不覺得我應(yīng)該道歉，你給我一個我必須要向你道歉的理由?！表n火火仍然在倔強(qiáng)。

    汪曼妮笑，“因為你惹到了我。”

    “你也惹到了我。”韓火火平靜地陳述。

    “你這意思，就是不打算下跪道歉了？”汪曼妮朝韓火火冷笑，“那我只能親手教訓(xùn)教訓(xùn)你了，要是被打得疼了，可別喊mama。”

    “狗東西。”韓火火從牙縫里擠出這三個字，她死死地瞪著汪曼妮。

    “你說什么？你敢罵我？！”汪曼妮扯住了韓火火的頭發(fā)，“你他媽再說一遍?！?/br>
    “我罵你，狗東西。”韓火火盯著汪曼妮的眼睛，一個字一個字地說道，眼神可怕得能殺人，但她現(xiàn)在的身體狀態(tài)，基本上毫無反抗能力。

    韓火火身后的何洛和李想見汪曼妮動手了，馬上上前，兩人一人一邊抓住了韓火火的手，汪曼妮抬手一巴掌狠狠地朝韓火火的臉上抽去，“啪”地一聲，韓火火的半邊臉馬上腫了起來。

    汪曼妮手上的指甲平日里都是修得又長又尖的，打在韓火火的臉上，刮出了幾道紅痕。

    “你他媽竟然敢罵我，臭婊子，我看你是欠教訓(xùn)！”汪曼妮兇狠地抬手又是一巴掌，韓火火被她打得頭偏向一邊。

    “我說，你最好是能把我打死?！表n火火的聲音因為虛弱而小聲，汪曼妮沒有聽清楚，“你說什么？他媽大聲點！”

    “我說——”韓火火提高了些聲音，“你他媽最好能把我死！如果打不死我，我會永遠(yuǎn)記得今天的仇，然后找機(jī)會，打死你！”韓火火的眼神帶著兇狠的暴虐，是那種原始野獸一般的眼神，仿佛只要你一不留神，她就會馬上撲上來咬住你脖子。

    “你找死！”這句話激怒了汪曼妮，她抬腳朝韓火火的肚子上踹去。

    那個時候還不流行松糕鞋和圓頭皮鞋，但那時候的設(shè)計師也特別地變態(tài)，鞋子的前面往死里削尖，削得比細(xì)高跟還要鋒利，似乎拿著它就能戳死人。

    這無疑是女性朋友最喜歡的款式，流行，看上去像那么回事，并且還能當(dāng)武器自衛(wèi)，很巧的，汪曼妮那時候的品味和成年女性是無比地相近，她極力地模仿她那個成天把一半胸甩在外面的表姐的穿著打扮，自然，如此流行的鞋子款式她是不會放過的。

    自然，這一腳可是結(jié)結(jié)實實地踹在韓火火的小腹偏下的位置，那是人類的發(fā)源地——神圣的zigong。

    被踢中之后的韓火火慘白著一張臉，痛得險些暈過去。

    無疑，那天確實是個值得紀(jì)念的日子——韓火火被揍了兩頓，然后初潮來了。

    但這件事情似乎并沒有想象中那么美好，在美國，女孩子第一次來月經(jīng)是一件值得慶祝的事情，因為這意味著她們長大了，成為了一個具有生育功能的成熟女性。但在中國，在韓火火這樣的家庭里，來月經(jīng)卻被看作是臟，是羞恥……

    回到家里的時候少不了一頓罵。

    衣服被抓得破破爛爛的，奶奶罵罵咧咧地拿過去給她補(bǔ)好。買菜的錢被人搶走了，爺爺以為是她拿去打游戲了，一直在她的耳邊念叨個不停。而韓火火，坐在破敗的屋子里，對著鏡子用廉價的棉簽碘酒擦拭著臉上身上的傷口，然后再貼上一個創(chuàng)口貼——那是她在兩元店淘的，兩塊錢一大盒，足夠她用好長一段時間了。

    胳膊上的傷口她隨意地找一塊布包扎了起來。包扎好了之后她看著鏡子里狼狽的自己，破敗的家，心里一片荒涼。她以前是個很愛笑的女孩子，但現(xiàn)在，笑容怎么擠都擠不出來。

    “成天在外面野混，拿了老子的錢不買菜，你是成心想餓死我們啊?！睜敔旐n大洋將東西在她旁邊摔得噼里啪啦響。見韓火火沒有理他，走過來戳著韓火火的腦袋，嘴里的唾沫星子噴到了韓火火面前那片臟兮兮的鏡子上。

    “你有完沒完了！”韓火火一拍桌子，騰地站了起來，她瞪著韓大洋。

    一句話把韓大洋吼得一愣一愣地，反應(yīng)過來之后，他用枯瘦的手拿起放在門口的掃把沖韓火火撲了過去。“你這個混賬東西！我是你爺爺，你竟然敢對你爺爺大聲吼叫！”

    韓火火搶了過來扔在地上，“你再動手試試！”

    韓大洋被扯得一個趔趄，險些摔倒在地上，他恨恨地瞪了韓火火一眼，然后罵罵咧咧地走到里屋，不一會兒里屋就傳來了他和韓火火奶奶的抱怨聲，與其說是抱怨，不如說是隔著一個房門在罵韓火火。

    正常，年歲大的人，那干瘦的身子沒有年輕時候的威懾力，不能動手，自然只能動動嘴皮子，如果還沒有一點點的宣泄口，他們早就死了，下去陪他們那個英勇犧牲的兒子去了。

    韓火火眼眶里積蓄著眼淚，她拼命將眼淚忍了下去，繼續(xù)坐下來涂藥。

    她在涂藥的時候還沒有意識到自己的大姨媽已經(jīng)大張旗鼓地來臨了，做飯的時候肚子間隱隱作痛。直到奶奶再次從房間走出來的時候看見她屁股上面一團(tuán)紅色，她沉默地走到房間里拿出兩塊尿布。那是韓火火她爸小時候用過，韓火火也用過之后留下來的，她奶奶一直舍不得扔，等著哪天重孫子出生了拿來用。

    她吃完飯遞給韓火火，“去，墊上，臟得要死，褲子弄臟了還得洗?！?/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