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火火進(jìn)學(xué)校的時候，林松林正好在校門口，見韓火火右手上沒有了石膏，心中一喜，“拆了？”

    “嗯。”韓火火淡淡地應(yīng)著。

    “骨頭長好了嗎，你不會是為了跟許主任的賭約在逞能吧?！?/br>
    韓火火看了林松林一眼，沉默了一會兒，點了點頭，“嗯?！?/br>
    林松林一聽就急了，“怎么能這樣呢，骨頭沒長好以后會有后遺癥的，我聽別人說，很可能整個骨頭都會爛掉，到時候就要截肢了?！?/br>
    “拍了片，就一點點沒長好了，能爛到哪里去。”

    “這么不關(guān)心自己的身體——”林松林說著頓住了，轉(zhuǎn)而拍了拍韓火火的肩膀，“算了，你也是為了考試。早這樣該多好，安安心心待在一班學(xué)習(xí)，也不至于鬧這么多的事情出來?！?/br>
    “我不想回一班?！表n火火直言。聲音不大不小，但也讓周圍經(jīng)過的人都聽到了，個別在王旭那里放了錢的兄弟臉都綠了。

    “眼下，還是你那省級競賽重要，你可得好好跟著岑老師學(xué)，爭取為咱們學(xué)校得個什么獎回來。到時候，我爭取讓你上升旗臺，發(fā)表國旗下講話?！?/br>
    韓火火臉上沒有什么表情，仿佛國旗下講話這等榮耀的事情之于她還不如清湯白菜。林松林一看她這副死樣子就知道她壓根沒把話放在心上，“行了，趕緊進(jìn)去吧，快要考試了?！?/br>
    “韓火火，你怎么把石膏拆了？！”剛才那位綠了臉的兄弟馬上湊到韓火火面前問。

    韓火火看了他一眼，不認(rèn)識，“關(guān)你什么事?！?/br>
    “當(dāng)然關(guān)我的事，我可是在王旭那里放了一百塊錢的，哦不，現(xiàn)在是兩百了?！蹦俏淮笮值苁钦婕绷?，有點兒語無倫次，“不都說，都說你那手，被那什么陳蓉蓉打斷了嗎，怎么可能這么快就好了呢，一定是搞錯了，絕對是搞錯了，趕緊的，你趕緊把石膏戴回去。”

    “……”韓火火無語地看著面前這個抓狂的男生。

    “走，你跟我去醫(yī)院，現(xiàn)在還來得及——”說著就去拉韓火火的胳膊。

    “三秒鐘，給我放開，不然我動手了?！表n火火面色不善地看著男生。

    “不，我不放！”男生叫嚷著，“大家都說的，你不可能完成試卷了，怎么突然手就好了呢，沒道理！這沒有道理！啊——”

    慘叫聲響起，校園大道兩旁的樹上掉下來了好幾坨積雪，周圍路過的人看著地上抱著肚子慘叫著的男生，又把目光投向淡淡站在一邊的韓火火，默默吞了一口口水。

    韓火火沖地上男生冷喝，“滾！”

    “考試之前呢，我說兩句?！?/br>
    韓火火考場的男監(jiān)考老師站在講臺上，手里抓著分好的試卷，八百度近視眼鏡后的金魚眼盯著下面的孩子們，“誰也別妄想能在我眼皮子底下作弊，一旦抓到，直接零分處理。你們只能帶一張草稿紙，草稿紙必須干凈，完整，如果被我發(fā)現(xiàn)草稿紙缺了一個角，我都會讓你給我好好解釋一下它的去向?！?/br>
    監(jiān)考老師說著眼神有意無意地看向韓火火，“還有，我知道咱們這個考場有個考試很厲害的學(xué)生，全校沒人不認(rèn)識?？蓞柡w厲害，我還是勸你好好做自己的試卷，不要在這種時候樂于助人，一旦被我發(fā)現(xiàn)，我也會給你記零分的?！?/br>
    韓火火面色如常地整理著桌子上的文具袋，像是沒有聽到老師的話似的。

    但坐在她旁邊的錢文心慌了些，眼神不自然地瞥向韓火火，又看了看老師，低下了頭去，心里打鼓。

    卷子發(fā)了下來，那位八百度近視的金魚眼男老師站在講臺上看著底下學(xué)生的一舉一動，而另一位女監(jiān)考老師走到后門，搬了把椅子坐了下來。

    坐在第一排最后一個位置的學(xué)生小聲喊了她一聲，“老師？”

    “什么事？”

    “我的卷子有半邊空白，能換一張嗎？”

    監(jiān)考老師拿過卷子看了看，上面已經(jīng)寫了名字，“顏芳”兩個秀氣的字讓人看著很舒服，監(jiān)考老師看向她的眼神都帶了幾分和善，“去講臺上再拿一張吧?！?/br>
    顏芳經(jīng)過韓火火旁邊的時候，韓火火正把名字寫完。等她返回時再經(jīng)過韓火火的時候，韓火火已經(jīng)飛速做完了兩個選擇題。

    做這么快，錯不死你——心里想著，顏芳迅速回到自己的座位上，連名字都不寫，直接開始做題，她要在準(zhǔn)確率上碾壓韓火火，當(dāng)然，速度也不能比她差多少。

    金魚眼老師盯了二十來分鐘，又在教室里走了幾圈，翻看了每一個人試卷底下的草稿紙，然后在講臺上坐了下來，翻看手里的書。

    考場上的人心里這才松懈幾分，算是明白了這個金魚眼老師一開始是在給他們下馬威，其實壓根兒就沒有他說得那么嚇人。

    于是個別人開始眉來眼去，在座位底下打手勢。

    而韓火火，不緊不慢地做著試卷，在考試時間過半的時候，基本把試卷寫完了。錢文見韓火火開始翻動試卷，就知道韓火火要給他們傳答案了，眼睛不自然地朝講臺上的金魚眼老師瞟去，很好，老師的注意力都在手里的書上。他又慢慢回頭，看向后門處的監(jiān)考老師，老師正在專心致志地曬太陽，只有坐在最后一排的同學(xué)抬起頭來跟他對視了一眼。

    正是天大的好機(jī)會，他心中一喜，看著韓火火從口袋里拿出兩張小紙片，飛快地在上面寫了兩行數(shù)字，又?jǐn)Q成兩團(tuán)小紙團(tuán)，精準(zhǔn)地扔到了他和小卷毛的桌子上。

    整個過程不見得韓火火有絲毫慌張，她不像是在作弊，仿佛是在完成一件很平常的事情似的，只是在寫答案的時候，故意改錯了后面三個，因為難度太大，他們做不出來的。

    扔紙條的時候她甚至都沒有抬頭看監(jiān)考老師一眼，就迅速地往旁邊一扔，扔了之后，她把筆一收，開始睡覺。

    錢文又心虛地看了兩位監(jiān)考老師一眼，這才動桌子上的小紙團(tuán)，展開來，一串?dāng)?shù)字——25698412367000153645。按照之前說好的，01234代表abcde，56789也代表abcde，這個規(guī)定看上去簡單，但翻譯起來還是很麻煩。錢文足足花了五分鐘才把答案填好，長舒一口氣，然后把紙團(tuán)傳給了后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