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退票吧，買明天一早去上海的機票?！蓖袈菡f著就要拿出手機訂票。

    韓火火阻止了她，幽幽地說，“不用去了。”

    “為什么？竟然已經(jīng)把人騙到手了，那就繼續(xù)騙下去吧?！?/br>
    韓火火朝汪曼妮挑了挑眉，“來回奔波這種事情太辛苦，我們是腦力工作者，動腦子就行。那些體力活兒，交給霖晨集團去做?！?/br>
    “哦？”汪曼妮看著韓火火，她明白了韓火火眼中那jian詐的東西是什么。這個滿腦子壞水的女人，總是不會叫人失望。

    之前的方向通通錯誤，龍牌集團使了一個好漂亮的障眼法，把人騙得團團轉(zhuǎn)。卿十連夜派人飛往上海調(diào)查，他情緒萬分激動，親自打了個電話過來向韓火火表示感謝，同時表示，案子有任何進展都會告知韓火火，屆時可能還需要她指導(dǎo)指導(dǎo)。

    韓火火和汪曼妮這些天繃著的弦第一次放松下來，她們沒有馬上回家去，在外面開開心心吃了一頓rou，韓火火提議在外面走走消食，然后她們一人捧著一杯水果茶在外面漫無目的地走著。

    走過一條街，又拐入另外一條街，再轉(zhuǎn)個彎，就是步行街，她們在步行街悠閑地走著，兩邊是服裝店，兩個女人沒有多少要逛街的意思。

    “在這里坐一下。”韓火火指著步行街路邊的椅子，她曾許多次在這里坐過，身邊路燈的光昏暗，而斜對面是一家燈光明亮的服裝店，她常常在這里一坐就是一晚上，從沒人注意她。

    “火，你覺得那件衣服怎么樣？”汪曼妮指著正對著她們的一家店里櫥窗里的衣服。

    韓火火沒有聽到她說話，叼著吸管兀自發(fā)呆。

    汪曼妮用胳膊肘撞了撞她，“跟你說話呢?！?/br>
    “什么？”

    “那件衣服怎么樣，好不好看?！?/br>
    “好看。”

    這個回答并不走心，敷衍得很，韓火火也意識到了，于是補充道，“顏色搭配新穎，款式卻過于繁復(fù)，好看是好看，但能駕馭這條裙子的人太少了?！?/br>
    汪曼妮很滿意韓火火的點評，“你覺得我能駕馭嗎?！彼錆M期待地看著韓火火。

    韓火火打量了一下汪曼妮，點了點頭，“你穿什么都好看?！?/br>
    汪曼妮卻沒有得意地拉著韓火火去店里試試，韓火火平日里是最愛懟人的，今天竟然沒有毒舌。奇怪，不正常，從出警察局起，韓火火雖然面上沒有表現(xiàn)出什么，但汪曼妮總感覺她有心事。

    但韓火火的心事，不是她問一兩句就能問出來的，韓火火如果自己想說就會說，自己什么事也不需要做，待她身邊陪著就好，哪怕一句話也不說。

    兩個人在這里呆坐了約十分鐘，汪曼妮手里的水果茶喝完了，她見韓火火的水果茶還沒怎么喝，索性端過來繼續(xù)喝。

    韓火火兩只手撐著椅子，身體微微前傾，像個小女孩，她指著斜對面那家叫“貴伊人”的店面，問汪曼妮，“你知道那家店是誰開的嗎？”

    汪曼妮一下子沒有反應(yīng)過來，她下意識地問道，“誰開的？”問完后又猛然想起韓火火從前跟她提起過，她mama嫁給了步行街一個開服裝店的老板。

    “馮小風(fēng)的爸爸?！表n火火收回手，低頭擺弄著兩只手的指甲，“也就是我媽后來嫁的男人?！?/br>
    信息量有些大，汪曼妮先是反應(yīng)了好一會兒誰是馮小風(fēng)，后來想起就是那個初中時候喜歡韓火火，一直糾纏著她，打都打不跑的傻孩子。世界上怎么會有這么巧的事情，韓火火的親媽是他的后媽，而他又恰巧喜歡韓火火，電視劇都不敢這么演。

    “這幾年，我總是會來這么坐一坐。當(dāng)然，很少看見常青紅女士，她現(xiàn)在是老板娘，不用上班，在家里帶小孩。偶爾幾次看到她，她胖了一點點，臉色紅潤，想必生活過得非常不錯。”韓火火的兩只腳輕輕敲擊著地面。

    那家店現(xiàn)在正是生意最好的時候，店員們忙得不可開交，店里許多顧客在挑選衣服試衣服。

    韓火火看著他們家店里櫥窗里那件墨綠色的寬松薄款長毛衣，心想常青紅女士一定有一件在自己衣柜里，她最是不愁衣服穿。不過如今她身材不如從前那么苗條，穿起這種衣服來可能會有些牽強。

    汪曼妮學(xué)著韓火火的樣子，也兩只手放在身旁撐著椅子，身體前傾，“你有沒有想過去和她打個招呼？這么多年過去，她可能在擔(dān)心你。”

    韓火火嘴角揚起一個略微苦澀的笑，“她從那個家里出來后是萬萬不會再回去的，她幾乎切斷了一切和清河的聯(lián)系，怎么可能知道我已經(jīng)出來了?！表n火火頓了頓，又輕輕說道，“就算知道了，她又會怎樣，她早另嫁人，把我丟在那個爛家，不會再管我死活?！彼恼Z氣帶著一股說不出的傷心。

    汪曼妮聽著，也是偷偷嘆了一口氣，“我媽也沒再管過我死活，她走了就走了，跟死了似的，竟然不回來跟我爭家產(chǎn)，你說奇怪不奇怪……”隔了幾秒，她自己回答自己的話，“真是太奇怪了。”

    “……世界上奇怪的事情多了去了?！表n火火的眼睛還是沒有離開那家店，店里店外人出出進進，他家的包裝袋這么些年一直都沒有變過。韓火火總是能想起第一次來c市，第一次磕磕碰碰尋找到這里，那時候還沒有這些長椅，她在那盞路燈下站了許久，手凍得冰冷，鼓起勇氣挪步到了店門口……最后在轉(zhuǎn)身離開的時候撞了她，她懷孕了，罵自己是沒有教養(yǎng)的野小孩。

    “韓火火，你知不知道你現(xiàn)在多可憐?！蓖袈莺鋈粚n火火說道，沒頭沒腦。

    “我怎么可憐了?！表n火火反駁道，“我現(xiàn)在有車有房有存款，年輕又漂亮——那些像我這個年紀(jì)的女孩子現(xiàn)在還在學(xué)校里讀書，課后忙著做十塊錢一小時的兼職，身上穿的裙子不超過兩百塊。我隨隨便便買一件衣服就能抵她們兩三個月的生活費，比起她們，我實在太幸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