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馬背戲弄祝天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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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天瑤英秀瓊鼻微微皺起,對熊周之舉動難掩鄙夷,所謂妙計錦囊,自當臨危開啟,豈有前腳剛走,后腳就開之理。 然則對于熊周而言,此刻,正是他難決之時,故而利索打開第一個紙包。 雖是尋常紙張,這紋面老人倒是耍了個小心思,折紙原理繁復,若果硬力撕扯,說不得會破壞紙張,有損妙計之內(nèi)容。 熊周心切鋪子里之戰(zhàn)況,心急如焚,縱使小雪紛揚,卻仍舊頭冒微汗,一時半刻居然無法拆開這紙包。 祝天瑤無奈搖頭,將紙包奪了過來,畢竟是女子,心思玲瓏,玉手輕巧,毫不費力就打開了紙包,將紙包展開之后,巴掌大小的紙上,只寫了一個字:“走?!?/br> 熊周輕輕捏著紙張,不覺想起老人臉上那神機妙算運籌在胸的笑容來,老人原來早已看到了今日之結局,更推出熊周會猶豫未決,更篤定了熊周必定會打開這第一個紙包! 祝天瑤也是微微凜然,若說到算計,窮天下之望,果真找不出比這老頭子還要厲害的人物,如果不是她深諳老頭來歷,還真懷疑這老頭子是不是深山之中修行數(shù)百上千年的山精土地老狐貍了。 熊周腳步兜轉,幾次想要回身阻攔兩位老人的死斗,可最終還是站在雪地之中,任由風吹雪霜打,卻是扭過頭去,不再看那打鐵鋪子,低著頭開始面北迎風雪而去。 祝天瑤向來腳程快速,見得熊周猶猶豫豫,一臉婆媽,好不糾結,心里實則有些看不起這便宜師弟。 行走江湖的漢子,一半死在優(yōu)柔寡斷之中,另一半則死在了兒女情長,熊周兩樣占全,真不知為何能夠活到今日。 他走了數(shù)十步之后,終究是停了下來,將剩余兩個紙包握在手心兩個呼吸,而后不緊不慢,將兩個紙包相繼打開。 只見得兩個紙包上寫著同樣一個字,跟第一個紙包一般無二,都是“走”字。 “老狐貍,到這個時候還想占我便宜…”熊周只是低低哂笑,不由想起老人常告誡自己的一句話:“無論如何吃虧,最終算得結果卻決不能吃虧…” 熊周沒想到這老人交給自己的三個錦囊如此的萬金油,讓他想起一個小故事,說是三秀才進京趕考,途徑寺廟,遂問前程于寺中大師,大師沉默良久,終是伸出一根手指,三人各有所悟。 心有成竹的秀才將之解讀為三人之中,必有一人能中,而沒甚底氣的秀才卻愁眉苦臉,覺著大師的意思是三人之中,必有一人落考,第三個秀才卻覺得大家完全可以一起高中,或者一起落榜。 此時老人的錦囊,就跟大師那一根手指相差不多,熊周心中才覺得無可奈何。 收了紙包,熊周腳步不再遲疑,盡發(fā)足力,這大半月鍛造之成果見效相當,連祝天瑤這種老殺手,都要落下半個身位來。 出得小鎮(zhèn)外圍,一匹黑馬孤零零立于霜樹之下,卻是祝天瑤應急所用的后手馬匹。 小鎮(zhèn)雖孤遠,但有此黑馬相助腳力,全力馳騁,不出一個時辰,就能夠上得官道,再有小半個時辰,就能夠到達江南道邊境處的關口,到了關口,自然能夠購買新馬,或者搭乘舟車。 祝天瑤雖然蒙著臉面,但身材凹凸完美,緊身勁裝和披風雖然時時遮掩,卻仍舊窈窕曼妙,與這樣的女子同乘一馬,待遇可不要太好。 熊周畢竟只是二十出頭的少年郎,愛美之心人皆有之,想到此處,心中也是不由暗自慶幸,天意安排,果真給他帶來了不淺艷福。 可他這廂小心思還未落定,祝天瑤已經(jīng)陡然短途前沖,如黑鴉一般展開披風,玉手一按馬頭,獵獵衣衫響,跨上了黑馬,雙腳一蹬,人馬合一,黑旋風一般掀起雪花來,徑直飛奔而出! “好你個師姐!對本師弟是真真好心呢!”熊周心中暗罵一句,卻不得不發(fā)力狂奔,跟在馬屁股后面吃雪灰。 祝天瑤得意竊笑,在霹靂堂雖然二人各自算計了一番,但此時她又小小占了上風,回望熊周如家仆狗腿一般跟在后面跑,她心里就美滋滋的極為受用。 熊周見得師姐眉目含笑,心里也是好不爽快,緊了緊背后大龍雀,陡然加速,伸手探出,抓到了馬尾,那馬兒稍稍減速,熊周卻是借得力道,猛然一躍,跨到馬背之上,胸膛距離祝天瑤后背只有一拳之隔。 然則為了穩(wěn)固身姿,他雙腿不得不緊夾馬腹,如此一來,幾乎是緊貼著師姐修長結實的美腿,后者眉宇一擰,出口嬌叱道:“光天化日,非禮師姐,辱沒師門,好大的膽子!” 這話音未落,一手拉扯韁繩,另一只玉手卻是回身轟出一掌,由下而上,推向熊周下頜! 這一掌要是打結實,熊周少不得仰面朝天被往后打飛出去! 不過熊周心掛夏蕓和嵐的安危,為了節(jié)省腳力,這才上馬同行,本意并非輕薄,此時心中磊落,也不愧疚,側身避過掌風,屈起食指,指節(jié)猛然點向祝天瑤的肘彎。 他也不曉得自己為何會如此應對,想來鍛造修行,多少是給他帶來了些許好處,不止氣息綿長,力氣更大,反應更是迅捷了許多,雖然仍舊叫不出招式名頭,但到底不再是以前那個只會刺劍的少年郎了。 祝天瑤原本對熊周的本事知根知底,因為他是師叔逍遙子的徒弟,可此時熊周風格大變,她不得不臨時應對,收了臂彎,躲過熊周的指節(jié)打xue,扭動身子,反手就是一記野馬分鬃! 熊周嘿嘿一笑,嗅聞著師姐香風,二人馬背上貼身交手,你來我往,雖然兇險頻發(fā),但實則四手相交,胸背大腿相磨,自有一番小情小趣。 祝天瑤自小接受殘酷歷練,什么樣的男子沒得見識過?傷在她劍下的輕薄之徒,更是手腳數(shù)不過來,卻是從未有人如此近過身,此刻也是嬌羞憤怒,妙招接連施展。 她既已收到暗河密令,偕同熊周北上救人,自然不會真拼生死,手底下留了分寸,卻是讓熊周有機可乘,正好用她來驗證修煉之時所領所悟! 一路糾纏不清,卻是上了官道。 雖然是初冬雪天,但此處臨近關口,官道之上并不乏車馬人流,他們也不好再動手,怕是引來官兵懷疑。 祝天瑤假意威脅,熊周卻是臉皮深厚,硬是賴在馬背上不走,祝天瑤眼見如此,也只能咬牙強忍。 官道平坦,一路倒也順暢,只是二人突然沉默了下來,氣氛自然微妙難言,到得關口城鎮(zhèn),熊周遠遠就下了馬,倒是讓祝天瑤有些訝異。 不過當她看到熊周走路扭捏,雙腿時不時稍微內(nèi)合之時,心思飛轉,陡然明白過來,面紗之下見不得臉色guntang,但熊周卻仍舊能夠從師姐那噴火的雙眸之中,看到熊熊的怒火。 他也只能訕訕著嘿嘿笑,并非他急色好女,天氣寒冷,二人貼身騎馬,自然而然就貼得近了一些,馬背顛簸,有所摩擦,偏偏祝天瑤豐臀細腰,熊周又是血氣方剛,如此一來,熊周自然是“硬氣”不少… 祝天瑤的目光,讓他想起了當初九道山莊調(diào)戲袁紅俠的記憶來,他下意識的摸了摸腰間的斷刃,想起夏蕓,想起嵐,想起玉螺娘,想起葉白魚,胯間陡然松垮了下來,臉上笑意隨風雪散去,竟然有些討厭自己的隨性。 收斂了這等小心思,熊周也是拉低遮雪笠帽,跟著祝天瑤的黑馬,走向了關口鎮(zhèn)城。 此時武林人士的目光都轉向了北方,南方關隘自然要森嚴起來,熊周乃是重點緝捕對象,疤臉又明顯非常,想要蒙混過關實則不易。 然而祝天瑤乃是暗河現(xiàn)任行走,通關路引這樣的假證自然隨身攜帶,又是將一張細膩人皮面具丟給了熊周,大可掩蓋過去。 至于二人身上刀劍,這位師姐也不敢大意,取出官府頒發(fā)的鏢局管制許可,得以順利通關,進入到了關隘之后的鎮(zhèn)城。 此鎮(zhèn)四處通融,魚龍混雜,販夫走卒各色武林人士行腳郎中混跡其中,更有碼頭通北方大渠,水陸皆通,明面繁華,底下卻是暗流涌動,潛伏追索之官兵捕快和賞金獵人更是不下少數(shù)。 雖說祝天瑤帶著黑色面紗,但確實實在在是江湖女郎行走的標準行頭,在這個地方,也不見突兀,反倒尋常起來,不過難掩曼妙身姿,仍舊引來眾多急色目光。 二人尋得一家小客棧,權且休整,好生商議一番,再尋得適當交通手段,也好盡快趕到北面去。 掌柜的獐頭鼠目,下頜還有一顆長毛墨痣,多少讓人有些不太放心,但行走江湖,最忌以貌取人,二人也是不以為意,開了兩間房,各自洗了風塵,又來到大堂用晚飯。 祝天瑤看似大方,實則謹小慎微,飲食自然也是經(jīng)過了手,避免下毒之患,這才安心下來飽腹,前者雖然細嚼慢咽,但進食速度并不比狼吞虎咽的熊周慢多少,席間又無言語,很快也就到了尾聲。 然則就在他們準備各自回房之時,一隊人馬卻是涌入到大堂之中,為首的粗獷虬髯漢子大咧咧將***嘭然按在柜臺之上,微微前傾身子,如狼豹一般的眸光壓迫著掌柜的心神,壓低聲線道:“讓這些人都滾出去!” 熊周和祝天瑤相視一眼,各自掃視大堂環(huán)境,手指卻下意識的收了回來,輕輕貼著劍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