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孩子怎么這么死心眼，睡這兒多不舒服?！弊o(hù)士見自己勸不動他，嘮叨了兩句便也作罷。

    宋一喬重新躺回去。

    一晚上的時間宋一喬醒了很多次，他第一次發(fā)現(xiàn)自己睡覺好像不太老實，有一次差點從椅子上掉下去。凌晨起床的時候渾身上下每一塊骨頭都別扭，疼到他站在地上蹦了兩下。

    睡迷糊了，剛剛還沒發(fā)現(xiàn)，站起來才看見從自己身上滑落在地上的一張小毯子。

    粉色的毛絨毯子，上面還畫著很可愛的卡通插畫。

    宋一喬抱起來毯子好好疊在一起，偷偷放在值班站的臺子上。

    剛剛凌晨五點，宋一喬昨晚睡得就晚，早上又起得早，這會兒走路都在打瞌睡。

    他探頭往病房里面看，奶奶……奶奶呢？

    宋一喬擰開房門，奶奶的病床空著，被子掀在旁邊，看樣子是剛出去沒多久。應(yīng)該是去上廁所了，宋一喬這么想著，轉(zhuǎn)身往廁所的方向走。

    還沒走到廁所他就聽見了里面隱隱約約的哭聲，已經(jīng)極力壓抑到最小但還是止不住抽泣。宋一喬默默靠在墻邊，突然想起來自己住院的那天，封瀝川在門外聽見自己哭也是這樣的嗎？

    他那時候在想些什么呢？

    第31章 瘦rou粥

    老太太年紀(jì)大了，這種情況他不太好出面安慰，也安慰不到位。宋一喬站在門口聽了一會兒，一聲不吭地轉(zhuǎn)身走了。

    時間還早，但宋一喬昨晚的作業(yè)還沒做完，剩下的不太多，他匆匆洗了把臉就從書包里抽出來卷子站在病房窗邊讀題。

    過了十幾分鐘老太太才回病房，奶奶看見宋一喬在看書，輕輕嘆了口氣。

    宋一喬聽見聲音連忙回頭，“奶奶，您醒了，有什么不舒服嗎？”

    唐奶奶抓起來宋一喬的手，盯著宋一喬的臉看了半晌，看得眼淚又在眼眶里轉(zhuǎn)。其實老人家對這方面都有奇異的敏感度，從昨晚在急診病房做檢查的時候老太太就知道自己怕是活不久了，不想浪費那個錢在自己身上，只是真的沒想到宋一喬能這樣陪在自己身邊。

    唐奶奶啞著嗓子，聲音好像在一夜之間蒼老了不少，“我的日子啊，快過到頭了，就是苦了我們小喬了。從小……就沒人疼，遇上個鄰居老太太到頭來還這么不省心。”

    宋一喬握著奶奶的手搖頭。

    “是不是肝上的??？有數(shù)著呢，這就到頭嘍。我這個年紀(jì)了，再厚著臉皮活下去就是累贅了?！?/br>
    宋一喬上前一步，抱住奶奶日漸消瘦下去的身體，眼眶里又蓄滿淚水，迅速眨了幾下才忍回去一點。他昨晚想了很久要不要告訴老太太實情，也想到過老太太肯定能猜出來一點，但真的到了這一刻還是于心不忍，只是忍著眼淚輕聲答，“奶奶，我們還有很多日子能過呢。”

    奶奶伸手拍他的背，笑，“不怕，我孫子一直在這陪著我呢?！?/br>
    宋一喬蹭掉一點眼淚，“嗯，我在呢奶奶?！?/br>
    中心醫(yī)院在城北，封瀝川怕路上有什么耽擱，早上是打車來的醫(yī)院。

    清晨的住院部這個時間已經(jīng)人來人往了，封瀝川拎著兩袋兒包子坐上電梯，被滿電梯的各色早飯味熏得頭暈。

    “喂，電梯里沒信號，我馬上就到了，一會兒再說吧?！?/br>
    “我錢也拿了人也來了，你揪著我不放有什么用？你要是真有骨氣就打電話罵大哥，咱媽出事以來他拿過一分錢來看過一次嗎？”

    “行了，不跟你說了，電梯里都是人?！?/br>
    人們總是很關(guān)心別人身上的麻煩，不少人偷偷打量打電話的男人，男人臂間夾著一個皮包，不太高，還有些駝背。

    封瀝川沒看他，這種事情在醫(yī)院太常見了，他完全不關(guān)心周圍正在發(fā)生什么，別人在說什么和他相關(guān)或者不相關(guān)的事情。宋一喬的身體還有問題，他不放心把他自己一個人放到外面，眼睛盯著電梯內(nèi)顯示屏上紅色的數(shù)字一個一個往上跳。

    到病房的時候老太太正和宋一喬聊天。

    封瀝川站在門口敲了敲門，宋一喬回頭看見他，從椅子上站起來，眉眼舒展，“早上好。”

    宋一喬這個小孩看上去是真的很乖，不管是從衣著發(fā)型還是肢體動作和說話的語調(diào)，一句早上好聽得封瀝川心情大好，無意間就彎了嘴角。他伸手在宋一喬頭上輕揉了一把，一袋兒包子放在老太太桌邊，一袋兒拎在宋一喬面前晃了晃。

    宋一喬接過去他才轉(zhuǎn)頭跟唐奶奶問好，“奶奶好，我是封瀝川，宋一喬的同學(xué)?！?/br>
    唐奶奶昨晚就見了封瀝川和姑姑，只是沒空問宋一喬，這會兒看見這兩個人舉止親密，才有些好奇，“你是上回買書包碰著的那個小伙子吧？你跟小喬那時候兒就互相認(rèn)得了？”

    宋一喬擺擺手，不太好意思在奶奶面前說這些，“沒有的，那時候不算認(rèn)識，是后來在學(xué)校認(rèn)識的?！?/br>
    奶奶招呼封瀝川坐下，“哎，真是麻煩你了小封。老人家生個病就是麻煩，連累你們這么多人的時間。”

    醫(yī)生是八點過來查房，昨天他們來得晚，又做了一系列的檢查，再等結(jié)果和辦理住院手續(xù)，安頓下來之后醫(yī)生說具體的情況明天會過來詳細(xì)說。

    宋一喬本來想在去學(xué)校之前找醫(yī)生問清楚，七點上早自習(xí)，八點才開始第一節(jié) 正課。但是七點多的時候值班室也沒有醫(yī)生出現(xiàn)。封瀝川耐心等著，倒是宋一喬不好意思，“你先去上課就好，我再等一等?！?/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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