謀金枝 第24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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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確實是本王考慮欠周。”如果說李瑾煜帶上官淺淺回東宮沒有半點私心,那是不可能,他也算是借著東風(fēng),把他的小姑娘,拴在身邊。 “事已至此,殿下無須自責(zé)?!钡冗^一陣子,流言自然就過去了。 李瑾煜走后,她無精打采得坐在庭院的涼亭處,想著上官家慘遭滅門,想著爹娘慘死的模樣,她就寢食難安,夜不能寐,整個人也消瘦了許多。 突然一陣悠揚的琴聲傳來,腦海里一閃而過石言玉的身影,還記得他們昔日一起撫琴,吟詩作對的場景,還記得他教她彈的《鳳求凰》,還記得他為她寫的《十二詩品》,如今,都成過眼云煙,消散在風(fēng)里。 清風(fēng)略過,上官淺淺的眼眸瞬間又通紅起來,她輕輕道:“曼珠,幫我找把琴來。” 不一會,曼珠抱著一把古琴放在上官淺淺的面前,她抬手撫著琴弦,按著石言玉教她的曲調(diào),彈著《鳳求凰》,這本是和美的曲子,音符從她手中而出,多了幾分憂傷之意,都說琴聲如心聲,果真如此。 在墻角的另一處,有一個人自始至終看著眼前的女子,聽著她的彈奏之聲,眼眸里也染上了悲傷。 上官淺淺眼眸的淚水輕輕滑落,掉在琴弦上,手中的動作越來越快,直到指尖滲出鮮血不自知,鮮血越滲越多,把琴弦都染紅了,她不在乎。 曼珠見狀哭道:“小姐,你的手流血了,你快停下來,奴婢幫您包扎下。” 上官淺淺無動于衷,只是眼淚一直從她的眼眸溢出,和琴弦上的嫣紅混為一體,滴落在她潔白的裙衫上,曼珠極近哀求道:“小姐,奴婢知道您心里苦,可是您也不要這樣作賤自己,您停下來吧?!?/br> “若是老爺和夫人知道小姐這般作踐自己,泉下也不得安息啊。” 琴弦在上官淺淺極快的動作中,嘭的一聲,斷了,她終于停下了,她看著自己鮮血淋漓的雙手笑道:“琴斷,音垮,從此,你我一別兩寬,各自安好。” 李瑾煜從一處角落走出,快步走到上官淺淺的跟前,把她輕輕抱起,朝殿內(nèi)走去,上官淺淺此時還沉浸在悲傷中,只是感受到絲絲的暖意自他身上流出,她不自覺得把頭靠近他的胸膛,此時的她,像只受傷的貓兒,卷縮在李瑾煜的懷里,尋求一點點的溫暖。 “來人,把藥箱取來。”李瑾煜急促喊道 李瑾煜輕手輕腳把她放在梨花木凳子上坐好,替她擦去臉頰的淚水道:“不哭了?!?/br> 他不說還好,他一說,上官淺淺的淚水又像缺堤般傾瀉而出,李瑾煜繼續(xù)擦著她的淚痕道:“原來,你還是個愛哭的小姑娘?!?/br> 李瑾煜邊幫她包扎著傷口邊道:“淺淺,以后這里就是你的家,這里就是你的避風(fēng)港?!?/br> 上官淺淺看著眼前這個人,內(nèi)心有一絲的動容,但她明白自己想要的是什么,回絕了他:“多謝殿下的好意,淺淺日后四海為家?!?/br> 李瑾煜聞言,眉頭一皺,想說說什么終究是沒有說,轉(zhuǎn)而道:“好了,兩日內(nèi)不要沾水。” “多謝殿下?!?/br> 李瑾煜看著眼前這個小姑娘,擔(dān)憂之心自眼眸溢出:“若你想盡快找到滅掉上官家的兇手,就乖乖聽話,不可像現(xiàn)在這般任性。” “知道了,以后不會了?!?/br> 李瑾煜交代了一些事情后,就離開了西廂,上官淺淺臨窗而坐,兩眼定定看著窗外的柳絮飄,心中思緒萬千,不過短短三日光景,自己經(jīng)歷了世間至痛之事,愛人離去,雙親遇害,家破人亡。 她也想過要隨他們而去,可是,大仇未報,她怎可甘心赴死,讓兇手逍遙法外,唯一讓她撐下去的,只有心中的仇恨,她掘地三尺,也要把他們找出來。 可是,天地之大,她究竟從何查起,腦海里猛然想起那個腳印,她提筆染墨,在宣紙上勾勒出那鞋印的樣子,上官淺淺到底是擅長畫作之人,寥寥幾筆竟畫得和現(xiàn)場看到的那個腳印一般無二。 “姑娘畫得真好?!鼻飪旱?/br> 上官淺淺看著秋兒,眼眸一動道:“秋兒,你來東宮多久了?” “三年了,奴婢此前一直在皇后娘娘身邊伺候著,后來被分派到東宮?!?/br> “原來如此?!?/br> 上官淺淺指了指宣紙上的鞋子道:“那你知道,這是哪個宮里的婢女鞋子嗎?” 秋兒認真看了看道:“姑娘,宮里嬪妃眾多,按高低分位來劃分宮女的衣物鞋子,奴婢不太記了,但宮里有一個文淵閣,記載著宮里的一切事務(wù),姑娘可以去那里查看下?!?/br> “文淵閣” “好的,秋兒謝謝你。” “姑娘客氣了。” 待秋兒走后,上官淺淺托腮道:“曼珠,我們怎么進宮?” 曼珠看著自家小姐煩憂的神情道:“小姐,奴婢聽聞,太子殿下每月十五,都會進宮給皇后娘娘請安,您到時候可以讓他帶您進宮?!?/br> “對啊,曼珠,我怎么沒有想到?!?/br> “小姐,明日就是十五了?!?/br> “好,就這么辦,明日無論如何,也讓他帶自己進宮?!?/br> 作者有話要說: 蘭有秀兮菊有芳,懷故人兮不能忘 出自——《秋風(fēng)辭》 劉徹 第25章 蓮子羹 坤寧宮 夜晚微涼,竹引清風(fēng)穿堂過,朦朧月色似白霜。 坤寧宮內(nèi),皇后鐘氏正坐在菱花鏡前,霜華正在幫她卸掉頭上的朱釵,突然一黑衣人現(xiàn)身在其身后,壓低聲音道:“卑職參見皇后娘娘?!?/br> “嗯,你來了?!?/br> “回稟皇后娘娘,那日太子殿下抱進王府之人正是中書令上官晉之女上官淺淺?!?/br> 皇后鐘聞言,眼眸定定停在了一處,雖然知道他心儀上官淺淺,可她不知道,他竟待她如此,他自小性子冷淡,從不會斜眼看女人半眼,更不會把心思放在女人身上,如此這般,他這個兒子算是開竅了,皇后鐘氏的眉眼里隱藏著絲絲笑意。 “恭喜娘娘,太子殿下終于想通了。”婢女霜華也跟著主子的心情愉悅起來。 “我的煜兒,雖說你有些長進,但為了早日達成哀家的心愿,恐怕得母后推你一把?!被屎箸娛纤妓骱痛蛩阒恍┦虑?。 “霜華,傳信東宮,就說本宮想見上官姑娘,明日讓太子攜上她一起進宮。” “是,娘娘?!彼A匆忙而去 “上官家滅門之事查得如何了?皇后鐘氏對黑衣人道 “屬下夜探上官家案發(fā)現(xiàn)場,一片混亂,看似謀財,實則是害命,只是兇手訓(xùn)練有素,做得天衣無縫,沒有留下一絲痕跡?!?/br> “預(yù)料之中,他們既然敢這么做,定是做好了萬全的準備,又怎么會留下把柄讓我們發(fā)現(xiàn)?!?/br> “抓緊時間吧?!被屎箸娛弦贿吺嶂约旱陌l(fā)絲一邊道 “是,娘娘?!?/br> “上官家慘遭滅門絕不是空xue來風(fēng),朝中局勢瞬息萬變,牽一發(fā)而動全身,我們要窺探真相,知道那些人的動機,才能獲得先機,為太子鋪好前路?!?/br> “屬下定盡快查明,為娘娘分憂。” “去吧?!?/br> “是?!焙谝氯艘晦D(zhuǎn)身,便消失在茫茫黑霧里 “霜華,德馨宮可有什么異動?”德馨宮是德妃娘娘的寢宮,李晟的生母去世后,李晟過繼到她的名下?lián)狃B(yǎng)。 “白素回稟,一切正常。” 白素是皇后鐘氏安插在德妃宮里內(nèi)線。 “讓白素謹慎些,別讓那高氏瞧出什么來?!?/br> “是,娘娘。” “娘娘,奴婢有一事覺得蹊蹺?!彼C警道 “你說?!?/br> “白素說,上官府遭遇滅門前一日,德妃娘娘的貼身侍女靈兒出宮了?!?/br> “她怎么出宮了?” “聽下人說,德妃娘娘喜歡吃宮外的桂花糕,因此差靈兒出宮采買。” “這有何不妥?”皇后鐘氏一直都知道她喜歡吃桂花糕,也知道她經(jīng)常差人出宮買。 “娘娘有所不知,此前出宮采買桂花糕的,都是下等婢女,而這次出宮的是德妃娘娘身邊的大宮女靈兒?!?/br> “確實不合常理,這等小事,何須身邊最得力的大宮女親自采買?!?/br> “奴婢覺得,不單是買桂花糕這么簡單,說不定另有所謀?!?/br> “德妃之子李晟近年來逐步擴展自己的勢力,朝中有不少是他的人,看來我那meimei要出手了?!?/br> “霜華,通知白素,繼續(xù)盯著德馨宮,有什么風(fēng)吹草動,即刻來報?!?/br> “是?!?/br> 東宮內(nèi),依舊燈火通明,李瑾煜正在書房批閱公文,他慢慢翻閱著,看似有條不紊,內(nèi)心實則焦躁,他想著上官淺淺白天說的話,日后四海為家,她寧愿風(fēng)餐露宿,漂泊于江湖之上,也不愿留在太子府,享受至高無上的榮耀。 成為當今太子殿下身邊的女人,是天下多少女人想求都求不來的福分,她倒好,一句話就回絕了,我太子府就如此入不了你的眼? 李瑾煜想到這里,更是生氣,偏偏自己又不能拿她怎樣,他凝視著墻上那一雙如秋水般的眼眸,嘆了一口氣道:“淺淺,我該拿你怎么辦?!?/br> 焦躁的他,推開窗,定定看著她所住的西廂,心莫名平靜了下來,至少,她現(xiàn)在還在他的東宮,還在自己觸手可及的地方。 青竹的腳步聲傳來:“殿下,皇后娘娘來信?!鼻嘀裾f著,便把信交到李瑾煜的手中。 李瑾煜接過快速瀏覽著信上的文字,眉頭一皺道:“母后傳淺淺入宮?!崩铊隙嗌儆行┝私庾约耗傅挠H心思,她傳自己和淺淺入宮,無非就是為子選太子妃那點事。 上官家剛出事,上官淺淺也還在悲痛之中,他不想有人打擾她,可是母命難為,他揉了揉自己的太陽xue道:“罷了?!?/br> “青竹,你去通知她,明日隨本王一同進宮?!?/br> “是。” 青竹剛打開書房的門,就撞見了上官淺淺,青竹道:“原來是上官姑娘,我剛想去找你?!?/br> “青竹公子何事?”上官淺淺疑惑道 青竹剛想回答,一個聲音搶先一步開口道:“青竹,你先下去吧?!?/br> “是?!?/br> 上官淺淺見之,抬腳走進書房,她略帶獻殷勤,嫣然一笑道:“殿下,你近日為了上官家一案,東奔西走,辛苦了。” 淺淺特意熬了一碗你喜歡的銀耳蓮子羹,你趁熱吃?!鄙瞎贉\淺輕手輕腳得放下了手中的托盤,并把蓮子羹移到他的面前。 “淺淺聽說,這蓮子羹有健脾下火之功效,就多熬了些,近日天氣也燥熱,你多吃些?!鄙瞎贉\淺自顧自話自忙活道,沒有發(fā)現(xiàn)李瑾煜眼眸里的溫柔與淺笑。 李瑾煜愣愣得看著上官淺淺嫣然一笑,心中似有一絲柔軟撩撥著心弦,讓他沉醉,又似有無數(shù)的小鹿亂撞心懷,無法自拔,印象中,除了這次,她似乎從未對自己笑過,而對石言玉,則是笑得妖嬈至極。 上官淺淺見李瑾煜沒有出聲,抬眼朝他看去,四目相對,上官淺淺楞了一下,她快速移開了雙眼,李瑾煜慢慢回過神來,看著眼前的蓮子羹,內(nèi)心甚歡喜,但是他一想到她那句四海家的話,心中難免不悅道:“誰說本王喜歡吃蓮子羹了?” “可是,我打聽到,你是喜歡吃蓮子羹的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