謀金枝 第28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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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瑾煜隨即屏退了左右,引上官淺淺到一旁的石桌子坐下,他邊接過青竹遞過來的毛巾擦拭著汗珠邊道:“怎么了?” “殿下,昨日我去文淵閣查了現(xiàn)場那個(gè)腳印,是德妃宮里的人留下的?!?/br> “這和我這邊得到的消息不謀而合?!崩铊系?/br> 接著上官淺淺從懷里取出昨夜自己寫字的宣紙,平鋪至石板上道:“殿下,您看這句詩?!?/br> 李瑾煜念到“眉目芳華舊,故里等故人,這是一句表達(dá)愛意與思念的詩句?!?/br> “殿下再仔細(xì)看看?!?/br> 李瑾煜眼睛再次移回文字上,片刻后道:“詩句寫得不錯(cuò),但卻沒有注意到詩句的格律。” “殿下英明。” “此人用詞非常精準(zhǔn),他必然是懂詩詞之人,但若是懂詩詞之人,必然不會犯這個(gè)小錯(cuò)誤?!?/br> “昨日淺淺在宮里的文淵閣遇見了一個(gè)人,名喚南無月,聽那里的公公說,他是德妃的人,這句詩,我是無意在他的書頁中發(fā)現(xiàn)的?!?/br> “若是其他人,我覺得沒什么,若是德妃的人,讓我不得不多想,況且,文淵閣并沒有筆墨紙硯,這紙上的詩句定然不是他寫的,那只有一個(gè)可能,就是他人所寫?!?/br> “結(jié)合以上的問題,淺淺認(rèn)為,寫此句詩之人,目的不是表達(dá)愛意,而是傳達(dá)著某種命令?!?/br> “青竹,你去查一下南無月的身份,即日起,派人盯著南無月,他的一舉一動都要跟本王匯報(bào)?!?/br> “是?!?/br> 作者有話要說: 絕代只西子,眾芳惟牡丹 ——出自于白居易《牡丹》 第30章 花千城 夜幕降臨,李瑾煜臨窗而立,看著萬家燈火通明,心似雙絲網(wǎng),微風(fēng)輕輕吹過,一股孤獨(dú)之感環(huán)繞其中。 他心中很是矛盾,到底是盡快查清上官家的命案,了卻上官淺淺的心愿,放她離開,還是遂了自己的愿,把這件事拖一拖,如此,她留在自己身邊的時(shí)日久一些…… 他摸了摸腰間的那枚香囊,嘆了一口氣,青竹推門而進(jìn)道:“殿下,屬下放出我們找到穆辭的消息,魚兒果然上鉤了,高昌海那個(gè)老狐貍安插在東宮的棋子動了。” “很好,你去通知淺淺,明日隨本王出宮,引大魚上鉤?!?/br> “殿下,你…何不自己去呢?”青竹疑惑,換做以前,自家主子是不會放過任何一個(gè)和上官淺淺相處的機(jī)會,怎么如今……? “這等小事,何須本王親自去一趟?!?/br> “是?!鼻嘀癯园T道 “南無月那邊有什么消息?” “方才下面的人回報(bào),南無月亥時(shí)進(jìn)入了德馨宮,至今還沒有出來。” “外臣入后宮,德妃這是禍要亂宮闈啊?!崩铊蠎浧鸫饲澳负笤妥约禾徇^這件事,只是苦于沒有證據(jù),沒有動她。 “繼續(xù)盯著,切勿輕舉妄動。” “是。” 德馨宮內(nèi),德妃高氏坐于銅鏡前,正卸頭上的珠釵,她從銅鏡上看著南無月那無神的眼眸道:“你過來,幫本宮卸了頭上的珠釵。” 南無月猶如一尊石像,一動不動站在那里,德妃繼續(xù)道:“你可知違抗本宮的命令是什么下場?” 南無月依舊不為所動,德妃高氏繼續(xù)道:“別不識好歹,本宮可以讓你生,也可以讓你死。” 德妃高氏看著眼前一身白衣的他,高潔如那出于淤泥不染的蓮,像極了當(dāng)年那個(gè)人,特別是他那雙眼眸,和那個(gè)人如出一轍。 “你當(dāng)慶幸的是,要不是你這雙眼睛像他,本宮都不知道剜下來多少次了。” “無月自然明白,但無月也明白,臣永遠(yuǎn)也變不成他,也永遠(yuǎn)不是他?!?/br> 德妃惱怒一甩案桌上的物件道:“混賬東西,靈兒掌嘴。” 隨即,德妃身邊的宮女靈兒啪啪道幾下,南無月的臉頰一陣通紅,但他依舊云淡風(fēng)輕得站在那里,似乎被打得不是他,他就像局外人一樣,冷眼看著眼前發(fā)生的一切。 “為什么?為什么連你也這樣對我?”德妃看著無比熟悉的臉頰,心里一痛,一股不甘涌向心頭。 “為什么?你問問你自己。”南無月冷笑道 “五年前,本宮從死神手中救下你,你如今竟是這般對我?” “五年前,宣平侯府花家被抄家一事,想必娘娘也出了不少力吧?” “花千城,你好大的膽子,竟敢如此跟本宮說話?” “靈兒,再給本宮掌嘴?!?/br> 啪啪啪,又是幾下,他的臉頰又是一陣青一陣紫,南無月似乎已經(jīng)習(xí)以為常,幾巴掌打在他的臉上,他的眼眸依舊毫無波瀾,德妃高氏看著他歷盡滄桑依舊一塵不染的雙眸,像極了那個(gè)人,她記得她走之時(shí),他也是這般看著她。 腦海里憶起當(dāng)年他的話語:“婉兒,你當(dāng)真要入宮為妃?” “是。” “好,我們從此,一刀兩斷?!?/br> 自此,任憑她翻遍了整個(gè)大唐,也找不到他。 德妃高氏挫敗得倚在梨花木椅上,看著南無月道:“你走吧。”縱使她有一千次想要?dú)⒘四蠠o月的心,可她終究是下不了手,就因?yàn)樗袼扑?,就因?yàn)樗纳砩嫌兴挠白?,就因?yàn)樗哪请p眼眸讓她愛得無法自拔。 縱使知道南無月不是他,她也想盡辦法讓他歡心,他喜歡什么,她無一不是雙手奉上,可五年來,南無月就像是千年的寒冰,無人能融化。 南無月,原名花千城,是宣平侯花亦程之長子,他的心早在五年前宣平侯府抄家之時(shí),就已經(jīng)死了。 若不是為了尋找meimei花顏的下落,若不是為了查清宣平侯府被抄家一事,他早已自刎身亡,又怎會偷生到此時(shí),還委身在德妃高氏那個(gè)瘋婆子身邊這么久。 南無月面無表情走出德馨宮,明月灑在他的身上,把他的身影拉得很長很長,他看著眼前漆黑的路,不知何時(shí)才是盡頭,他身邊的隨從蘇滬道:“世子,當(dāng)年花家被抄家之前,侯爺和高昌海大吵了一架,不久后,侯府就出事了?!?/br> “果然是那個(gè)老賊,虧我花家當(dāng)年還把他當(dāng)座上賓,竟給他算計(jì)了?!?/br> “我絕不相信我爹是貪官污吏之人,一定是有人把這件事栽贓到他的頭上?!?/br> 當(dāng)年宣平侯府花亦程奉旨修建西市的水壩,花了大量的人力和財(cái)力,不到五年,水壩竟坍塌了,恰逢大水,洪水淹沒了很多村莊,死傷無數(shù),皇上雷霆震怒,命人徹查,因此牽連出了大批官員貪污,貪污的官員,統(tǒng)統(tǒng)抄家處置,五年前那一樁舊案,可謂是轟動了整個(gè)長安。 “我花家世代清白,絕不能被蒙上這不白之冤,蘇滬,你繼續(xù)盯著高昌海和德妃?!?/br> “是。” “另外,有小姐的消息嗎?” “這五年來,屬下翻遍了大唐的大街小巷,也沒有尋到半點(diǎn)關(guān)于小姐的消息?!?/br> “再查?!?/br> “是?!?/br> “我絕不相信她不在人世了?!?/br> 蘇滬看著他執(zhí)著的眼神,心中很是擔(dān)憂,這五年來,他如何過,自己是看在眼里的,他本是肆意飛揚(yáng)的世家公子,卻因天降橫禍,一夜之間,變了一個(gè)人似的,從此,身上染了一層風(fēng)霜,任誰都無法拂去,也許,只有找到小姐花顏的下落,才能替他驅(qū)除一些寒冷吧。 “明日是爹娘的忌日,你準(zhǔn)備些需要用的東西,隨我一同前去祭奠?!?/br> “是。” 南無月主仆二人回到居所水月閣,南無月坐在紅木椅子上,手里輕撫著那一把上古鳳鳴琴,像是撫摸絕世珍寶,他以前是多么喜歡彈奏,自從宣平侯府遭遇變故,他從不彈。 五年前,宣平侯府世子花千城,憑著一曲《上邪》,名揚(yáng)四海,自此,便得琴圣之名,五年后,鳳鳴琴之聲從此失聲于世上。 “世子,你既然喜歡,為何不奏?” “家破人亡,何以奏樂?” “可是…事已至此,您也要為自己而活啊?!?/br> “好了,蘇滬,別說了?!?/br> 蘇滬打開藥箱,小心翼翼為南無月上藥,他看著南無月白皙的俊臉上青一塊,紫一塊,嘴里憤憤不平道:“這老妖婆,下手真重?!?/br> 南無月沒有出聲,只是拳頭攥得很緊,蘇滬看著南無月觸目驚心的傷痕,哽咽道:“世子,不如我們走吧,屬下實(shí)在不想看到你在德妃身邊,受盡折磨?!?/br> “若是老侯爺和夫人知道,也不愿你如此?!?/br> “五年了,我隱伏在她的身邊五年,目的就是為了找到她謀害宣平侯府的證據(jù),如今好不容易查到點(diǎn)蛛絲馬跡,我怎能放棄?” “蘇滬,以后這樣的話不要讓本世子聽見第二遍?!?/br> “是。”蘇滬知道,宣平侯府一案,是他心中不可磨滅的傷痕,那些謀害之人,就是他心中的一根長刺,若不拔除,他這輩子心都難安。 第31章 枯萎之花 夜深,德馨宮一片寧靜,德妃高氏的寢殿傳出星星的燈光,她的暗影曼沙華不知何時(shí)站在紅羅帳外,恭敬道:“娘娘,屬下翻遍了上官家所有的角落,依舊沒有找到梅花令。” “這老東西,藏得真深。” “會不會在上官淺淺的身上?” “自上官家出事以來,上官淺淺一直在東宮,而東宮戒備森嚴(yán),屬下未能找到機(jī)會下手?!?/br> “抓緊了,我們的時(shí)間不多了。” “是。” 曼沙華繼續(xù)道:“娘娘,屬下發(fā)現(xiàn)近幾日有些異常,屬下感知似乎有一雙眼睛暗中窺探著我們,可屬下始終無法找到他的蹤跡。”作為一個(gè)合格的暗影殺手,身體極其敏銳,她能及時(shí)捕捉到危險(xiǎn)氣息。 “近幾日可有什么異于往日的舉動?” “一切正常,只是無月公子前幾日在文淵閣偶遇上官淺淺,二人閑聊了幾句?!?/br> “上官淺淺?”德妃眼眸閃過一絲精光。 “她或許知道了些什么?!?/br> “那娘娘,我們該怎么辦?” “殺?!?/br> 德妃高氏眼里散發(fā)出陰寒的氣息,她深知,若是被人知曉她和南無月的關(guān)系,傳到皇上的耳中,她現(xiàn)在所擁有的一切都會化為烏有,自己辛苦鋪墊的帝王之路也會毀于一旦,她絕不可能讓這樣的事情發(fā)生。 “是?!甭橙A對于德妃高氏的命令,從來只有服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