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天津的混混
王洪就這樣在張六少身邊待了一段時間。 日本人真的很想剌殺他,可這態(tài)勢,得手與失手,都會引起大規(guī)模的報復,實在得不償失。 讓王洪在眼前晃悠,還得假裝他不是兇手的樣子,也實在是太讓人氣憤。這種心態(tài)實在是無以表達,日本人只能一天天的生悶氣,卻不敢付出行動。 王洪卻也不敢在外面閑逛,只能天天躲在飯店里,除了偶爾也會陪張六少參加下次活動,極少出門。 不管怎么說,個人時間多了,可以專心致志的練拳練劍,倒也是樂在其中。 隨著與張六少身邊這些秘書副官的熟悉了些,他也會被叫去點下卯,每隔一天,到張六少的住處值班半天,倒也對得起給自己的薪水。 八月里的一天,河上連續(xù)出現(xiàn)了出現(xiàn)浮尸,有老百姓打撈出來,發(fā)出死者一身的刀傷,立刻上報警察。等警察仔細查看時,發(fā)現(xiàn)這些人都是本地人,沒錢,偏偏還視大煙如命的幾個窮鬼,身上的傷都是剌刀捅的,前后幾乎就沒一塊好rou。 土匪流氓橫行的年代,普通老百姓偶有失蹤,幾乎沒人理睬。平時天津衛(wèi)的幾條河道之中,時不時就有倒霉蛋兒橫死在河面之上。 可死的這樣凄慘,讓天津的老百姓有些毛骨悚然,滿城的謠言和恐慌,使得天津政府和租界各家巡捕,都全力去查找背后的原因,連張六少都派人前去查看。 不料,第二天夜里,有人在飯店的接待臺留了封信給王洪。 信中說,天津的一伙混混兒,在海邊拷打幾個輸光了,又還不上錢的大煙鬼時,遇到了日本人,兩下不怎么怎么說的,這幾個大煙鬼就弄到了日本人軍營那里,最后被捅成爛泥一樣,丟到了海河里。 而送信的人稱,天津的老百姓已經(jīng)被這些混混逼的無路可走,希望王洪能替老百姓出口氣。 王洪和趙婧之想了半天,知道這可能是有人借手殺王士海這伙混混,可信中的事情倒有可能是真的。 為了核實這信說的內容,他又從張六少這邊打聽了一下,這才知道,天津的大混混有四霸:袁文會、劉廣海、佟海山和王士海,個個無惡不作。 這四大混混不但禍害老百姓,還有奶便是娘,日本人在鬧過幾次事情,給浪人們說明情況帶路的,就是這些人,給錢就去,心狠手辣,行事惡毒,極遭普通老百姓的痛恨。 且不說后來他們認賊作父當漢jian的事情,就是現(xiàn)在,日本人想要幾個活靶子,他們順手就給了。 有人說,天津的混混最大特色是講義氣,守規(guī)矩,敢豁出身家性命,這是刻意美化這些混混。 前文說過流氓控制的‘車船店腳牙,無罪也該殺’,天津的流氓就叫混混,干的事情就是控制腳行、牙行、魚行、碼頭這些商業(yè)興盛之地,敲詐勒索、巧取豪奪、欺行霸市、橫行霸道、無惡不作。 從清末到民初,就被政府大規(guī)模的打擊取締過三次。 何德何能去講義氣?守規(guī)矩?是非不分了。 這些混混倒是喜歡求名聲。為爭地盤,常在人多熱鬧的碼頭處,以自殘的方式斗狠,達到揚名立萬的目的。 比如抽紅簽,抽到了的人就上去表演“功夫”。 油鍋里撈銅錢的、滾鐵釘?shù)摹⒊嗄_走火燒鐵板的、生吞石灰的、用手攥燒紅了的煤球兒、在自己身上刻字、削自己的手指頭rou、用鐵簽子比著穿、把臉釘門框上嚇人,不要命的,就直接跳到了油鍋里,人稱炸果子。 看似勇敢,實則是,人命比草賤的時代背景下,四處招收流民的結果。 混混倒是有自己的規(guī)矩,以示與他人不同。比如站相,吊兒郎當、依里歪斜的造型叫擺譜兒。走路也要擺英雄譜,衣襟敞開,橫甩手,前腳掌拖著地,外翻膝蓋加外八字走路。入門要先抗揍,擺個叫疊了的造型,兩手抱著后腦,胳臂肘護住太陽xue,兩條腿護住命根子,側身倒下,任人挨揍做嘴硬狀,方可入門。 他們自稱團隊叫鍋伙,指的是大鍋吃飯結伙而行。在胡同中的找?guī)组g土房子,一鋪大炕,一群男女混居其中,中間架一口大鍋,無論搞到什么吃的,往鍋里一扔一煮,大家一起吃。 信里面提供的這些混混的活動場所和規(guī)律,也都在張六少這邊印證得到。 王洪便不再猶豫,不覺得這些人有什么可留的,狼要吃一次人,就會吃第二次。 更不覺得這會是日本人的圈套,要是日本人用這種計謀剌殺他,還不如派殺手上門哪。 于是,在等了一白天后,上半夜,他提著槍和剌刀去堵這伙混混的碼頭。殺這些混混也不為別的,只希望普通老百姓能安分的生活。 這幾天的漲潮時間是上半夜,混混收漁港碼頭的保護費,需要在船打魚歸來,靠岸的時候,才能拿到實在的東西。 岸邊一盞盞風燈亮著,已經(jīng)有一大群的混混們夾在漁民中,挑肥撿瘦的,很好辯認。 王洪等他們拿完漁民們的收獲,抬著往回走的時候,就跟了過去。他也不忌諱用自己的手法,從后面一刀刀,不等這些混混反應過來,便全放倒在地上。 這些混混也就是自殘斗狠的厲害,面對一人一剌刀,全無還手之力,剌刀之下,無一活口。 王洪殺完這些人后,就轉去日本人的軍營。 怎么進日本人的軍營里殺,王洪也頭痛,這手槍吧,不能用,用了給張六少添麻煩。剌刀吧,也不能用,用了也是麻煩。干脆,打暈了丟水里好了,他就在路邊留意著,看到一家商鋪的門口有根一臂長的短粗木棍,就拔了下來,提在手上。 日本人的軍營在日租界的西南方,軍營也不小,三面環(huán)水。里面的駐軍時多時少,多的時候有兩三千人,因為王洪掃了幾梭子,日本人開始往里面增兵中。 軍營的營門朝北,小河和湖水夾著一條通道,與日租界相連。 在暈暗的燈光下,王洪看到軍營是一門崗哨一哨樓哨,里面還有巡邏隊。 哨樓上日本兵站在上面,偶爾四處張望一下,站立的方向和視線卻是東面的湖水。 門崗的這個就背靠在墻上,明顯在那里打瞌睡。 而巡邏的人,只在軍營外圈行走,注意的是水邊和營房內部,并不檢查門口的崗哨。 王洪看清了情況,從正門方面,貼著水邊慢慢的潛了過去,在院子里巡邏的日軍走遠時,潛到正門的哨兵面前,一棍子敲倒,然后躲著崗樓上的視線,把這哨兵連人帶槍都推進了小河里。 ------ 每章一句:空手入白刃,古人的意思是空手迎馬避槊、奪槊,以練身法為主。今人所說空手奪刀,主體是擒拿技法。二者的共同點,都是膽大心細,技術上的差異卻非常大,一個是軍陣手段,一個是捕頭手法,不能混為一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