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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過了多久,好像有人在輕輕地叫她。 “……醒醒,你醒醒……” 寧鴿睜開眼睛,發(fā)現(xiàn)自己在一個奇怪的空間里。 這里不是基地,也不是中轉(zhuǎn)大廳,而是一個純白色的房間。 房間有點像休息艙,不過并不是,四壁一片雪白,一塵不染,一點雜物都沒有。光線很明亮,卻沒有能看到的燈,不知道光是從哪里照出來的。 房間正中間端正地放著一張白色的床,這床透出一種奇怪的熟悉的感覺,寧鴿正坐在床上。 她面前的地板上,躺著一個女孩。 寧鴿立刻認出來,是上一個失蹤的向?qū)?,在礦道里和玻璃王奇怪地融合在一起的女孩子,也就是寧鴿房間原來的主人。 她躺在地上,棕色的卷發(fā)像干枯的海藻一樣,凌亂地鋪在地板上,正在一大口一大口地喘著氣,目光無神地望著寧鴿這邊。 她好像快死了。 寧鴿這兩天有了向?qū)У哪芰?,體會過周圍很多人的情緒,已經(jīng)很適應了,可是現(xiàn)在,卻對這個素不相識的女孩產(chǎn)生了強烈的共情。 也許是因為兩個人都是向?qū)В齻兊那楦邢袷窃谕活l率上產(chǎn)生了某種共振一樣,比和普通人的共振強烈得多。 瀕死的絕望和掙扎向?qū)庿澮u來,過于真實,仿佛快要死去的是寧鴿本人。 寧鴿快步走過去蹲下,緊緊攥住女孩的手。 寧鴿清楚地知道,這是夢境,沒辦法叫人來幫忙,也沒法送她去醫(yī)療站。 她根本救不了她。 女孩虛弱地回握住寧鴿的手,手指冰涼,一雙漂亮的眼睛黯淡無光,嘴唇發(fā)白,徹底沒有血色。 “我終于……控制住了它……我回來……回基地來報仇……” 她掙扎著出聲,聲音斷斷續(xù)續(xù),小到幾乎聽不清。 寧鴿俯下身靠近她,讓她能少花一點力氣。 “……我沒能殺死他……他把我騙過去喂它們……你也是向?qū)В瑸榱藦娀鼈兊木窳?,他肯定也會把你喂給它們……” 她努力地深吸了幾口氣,好像重新積攢了力量一樣,握著寧鴿的手忽然變緊。 “……我的……我的家族有種能力……能把精神力傳給別人……我全都給你……你幫我報仇……” 不等寧鴿反應過來,一股強大的力量突然如同潮水一般,綿綿不絕地涌入寧鴿的體內(nèi),或者確切地說,涌進她的精神域內(nèi)。 寧鴿被這股力量沖擊得一陣暈眩,眼前發(fā)花。 等沖擊終于結(jié)束時,寧鴿的眼睛才能重新看清周圍。 女孩還在望著寧鴿。 “……幫我殺了他……”她用盡力氣,掙扎著說。 她還沒說到最關(guān)鍵的部分,寧鴿立刻問她:“殺誰?你要我殺誰?” 女孩褐色的瞳孔已經(jīng)開始渙散了,“哨……哨兵……” 寧鴿立即問:“哨兵?你是說哪個哨兵?” 女孩好像沒聽到她的話,她的眼神已經(jīng)不能聚焦了,茫然地穿過寧鴿看向不知什么地方。 在最后的時刻,她好像有更重要的事要告訴寧鴿。 “……我最后終于……終于發(fā)現(xiàn)他的弱點了……可是來不及了……” 女孩用盡全力,攥住寧鴿的手,努力想把話說完。 她用氣聲鄭重地擠出幾個字,“……他的弱點是粉色……” 瀕死的痛苦折磨摧殘著她,也同樣折磨著寧鴿。 寧鴿和她一起經(jīng)歷了死前極度可怕的最后幾秒,然后一切痛苦都煙消云散了。 她不動了。她死了。 一陣巨大的悲傷席卷而來,好像是她剛剛傳過來的精神力在為它的前任主人唱挽歌。 女孩躺在那里,年輕的身體毫無生命跡象,在她生命的最后一段時間,她在地底和玻璃人共生在一起,不知道經(jīng)歷過怎樣的痛苦。 她終于可以安息了。 雖然明知道這是副本劇情,寧鴿還是和真的死去一次沒有區(qū)別。 她攥著女孩的手哭出聲。 “寧鴿?寧鴿?” 這次是真的有人在輕輕叫她。 白色房間和女孩的尸體一起消失了,寧鴿睜開眼睛。 是裴寒,他過來了,正坐在她的床沿上,把溫暖的手掌貼在她的臉頰上,俯身輕輕地叫她的名字。 白狼也在旁邊,頭上頂著瞇著眼睛打盹的小鴿子,正關(guān)心地看著她。 裴寒看見她終于睜開眼睛了,解釋:“你剛才好像做噩夢了,一直在動,還在哭。” 不是做噩夢,是真的。 因為就算現(xiàn)在醒來了,寧鴿仍然能感覺到精神域中強大的精神力。 它們正在她的精神域中澎湃洶涌。 向?qū)Э梢赃M入其他向?qū)У木裼颍桥⒛芰姶?,突破了寧鴿睡前設(shè)立的屏障,在寧鴿睡著的時候,找她來了。 她好像是真的出事了。 寧鴿呼地一下從床上坐了起來。 裴寒對她這種作風很有經(jīng)驗,了如指掌,火速往后一閃,避開她直接往上撞的腦袋。 外面的天色泛著微微的灰白,已經(jīng)蒙蒙亮了。 寧鴿開口問:“約書亞,基地里剛剛是不是發(fā)生了什么特殊的事?有人死了嗎?” 約書亞猶猶豫豫的,“你好像沒有權(quán)限查詢……” “我在跟你八卦啊,八卦你明白嗎?”寧鴿說,“就是說,你只要跟我聊點用不著保密,明天大多數(shù)人都會知道的小道消息就行了,不用真的告訴我什么秘密?!?/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