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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眠嘆了口氣,輕輕摩挲著花瓣。 她有點舍不得扔掉這些花,要不然留下來做成書簽? 她又把壽司拿了出來。 幸好幸好,一路雖然顛簸,壽司還維持著原來的模樣,不算太慘。夏眠數(shù)了數(shù),剛好四個打包盒,就給三個室友一人分了一盒。 方莉驚嘆:“哇!我一直想去這家日料店,他們家超貴的,眠眠你真的破費了!” 萬姍姍則很是郁悶:“為什么你有三塊而我只有兩塊?” 何君儀看著面前的打包盒,收斂了勉強擠出來的笑容,手指漸漸收攏。 方才在宿舍樓下看見的一幕太過刺眼,令她久久無法回神。 她就在不遠處。 那個溫柔地摸了摸夏眠的男生,何君儀見過他。 是上個學(xué)期的某天早晨,臨時通知交論文,她們一個宿舍的人匆匆跑去文印室。 結(jié)果這個點文印室的人尤其多,工作人員沒有上班,十幾個人把僅有的三臺自助打印機圍了一層又一層。 打出來的紙張都放在打印機的凹槽里,彼此沒有分類,大家都在翻找,雪白的紙張滿天飛,怎么也找不到自己的論文。 這是六月,恰逢s城的雷雨季。她們的運氣實在不好,等了半個小時,論文沒有著落不說,又碰上了暴雨。 萬姍姍沒有帶傘的習(xí)慣,方莉一般跟夏眠撐同一把。但這門課的老師特別嚴(yán)格,她們走得匆忙,滿心只有趕緊打論文,夏眠也不記得帶了。 何君儀倒是帶了,可她帶的是一把小小的遮陽傘,遮兩個人都很困難,何況是四個。 文印室離宿舍不遠,只是宿舍在六樓,大家一想到那漫長的臺階,都有點猶豫不決。 是夏眠主動提出借何君儀的小傘,回宿舍幫大家拿傘,讓大家留在這找論文。 何君儀想,夏眠總是這樣。 夏眠性子靦腆,像個害羞的小女生,說話也是溫聲細語。然而遇到這種情況,第一個站出來的,總是她。 或許連夏眠自己都沒有意識到她有多溫柔有多善良,盡管她說話總是很小聲,性格溫吞,大家也都樂意跟她做朋友。 真正靦腆自卑的人,應(yīng)該是何君儀才對。 她某些方面很像夏眠,同樣的不敢大聲說話,總習(xí)慣性考慮別人的感受。可她又不像夏眠,夏眠敢邁出一步,她卻只敢后退,把自己藏在黑暗里。 所以很多人喜歡夏眠,何君儀卻沒有什么朋友。 雨漸漸小了,文印室的人也走了很多。 何君儀還在找論文。 她自己的倒是找到了,夏眠的論文卻缺了一張紙,還剛好是封面。 要不是第二頁也寫了名字,夏眠又把文檔發(fā)給了她,何君儀都找不到她論文的殘肢。 一只修長的手伸了過來。 “這張紙夾在了我的論文里,請問是你的嗎?” 聲音清冽溫和,似清風(fēng)一般。 那是一個高高瘦瘦的男生,白襯衫牛仔褲,鼻梁上架著一副黑框眼鏡,如同青春漫畫里走來的校園初戀。 他的手里夾著一張紙,上面赫然印著【社會熱點事件中網(wǎng)絡(luò)輿論態(tài)度分析報告——新聞1班夏眠】。 見何君儀半天沒說話,男生微微蹙眉,又走向了不遠處的方莉。 沖動的念頭涌上腦海,何君儀叫住了他:“同學(xué)?!?/br> “那是我室友的論文?!?/br> 男生好像松了一口氣,眼里浮現(xiàn)一點笑意,把論文遞給她,“終于找到失主了。你室友不在這里嗎?” 何君儀很少跟人說話,不過短短的幾個字,卻幾乎耗盡了她的全部力氣:“她回宿舍拿傘了。” 男生神色如常,只是道,“晚點她回來,麻煩同學(xué)替我向她道個歉,謝謝,希望她不要放在心上?!?/br> 他的語氣客氣了許多。 何君儀點了點頭。 沒過多久,夏眠抱著三把傘回來,文印室的門很小,她沒進去,站在外面等,被走出來方莉攬住肩膀,親親熱熱地推走了。 何君儀悄悄回頭看了一眼,發(fā)現(xiàn)男生還站在打印機面前,神色專注,不知在看什么。 等回到教室,何君儀把論文還給了夏眠,卻鬼使神差地,省略了這段小插曲。 她想,這么小的事情,告訴夏眠做什么呢? 夏眠不會在意的。 沒想到不久之后,何君儀又偶遇了他,在新傳院的行政樓門口。 他靜靜地站在樓下,似乎想上樓,卻遲遲沒有進一步動作。 心理學(xué)上有一種定律,當(dāng)你主動開始關(guān)注一個人的時候,他在你生活中出現(xiàn)的次數(shù)也會變得頻繁。 何君儀在學(xué)校的公眾號推文里看見了他。 那是一段采訪視頻,說的是恭喜本校兩位同學(xué)在CMC上獲獎,其中大二數(shù)學(xué)系的許星榆獲得國家級一等獎。 視頻里的他穿著正式的白襯衫與黑西裝,從容不迫地對著鏡頭侃侃而談。 這一刻,何君儀意識到,許星榆不是她第一印象里的“溫柔暖男”,這只是他待人接物的基本素養(yǎng)。 他像一輪遙不可及的明月,注定被人仰望。 可為什么呢? 何君儀想到她剛剛看見的那一幕。 夏眠慢吞吞地走向宿舍,身后的男生始終保持半步距離,宛如最忠誠的騎士。 而后夏眠停下腳步,不知說了些什么,男生微頓,自然而然地伸出手,摸了摸她的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