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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惠惠立即說:“金銀珠寶,綾羅綢緞,拳頭大的夜明珠,說給就給了?!?/br> 秦昊噎住,這……這也太舍得。 沉默片刻,秦昊又說:“女人要那么多財物做什么?如果沒身份地位,萬貫家財說散就散。若他哪天想要收回給你的東西,難道你能不給?” 輪到楊惠惠噎住。 秦昊說得不無道理。 “要我說,女人在世上,最重要的是名分和地位,有了這兩樣,才能守得住財富功名,沒有這兩樣,再多金銀也是虛的?!鼻仃坏?,“有句話,寧做百姓妻,不做貴族妾。為何?自己好好想想。” 楊惠惠低下頭,心情陡然沉重。 秦昊說中了她的心事,因為她的確討厭做別人的妾。她娘親當初跟了公侑伯做妾,被趕出家門,生下她,過著顛沛流離的生活。她為了公侑伯守貞,不肯接客,從樓上跳下去摔成重傷,逼得年幼的楊惠惠出去想方設法掙錢。 那些痛苦,那些磨難……楊惠惠一生都不會忘。 好多次她都想,如果沒出生就好了。 她無法怪母親,因為她似乎沒有選擇,也沒法怪父親,因為母親告訴她父親也別無選擇。 那怪誰呢? 只能怪自己命不好。 痛苦的時候,楊惠惠甚至想一死了之,可她不敢,因為她死了,娘親怎么辦呢? “他收你做妾了嗎?”秦昊的問話打斷楊惠惠的思緒。 楊惠惠勉強道:“……沒有。” “沒有?”秦昊大吃一驚,“你連位份都沒有?算什么受寵?” 楊惠惠一怔,如夢初醒,對啊。如果景峰真的寵愛她,怎么會不給她位份? 這段時間太過快樂,以至于忽略了最重要的東西。 他真的看重她嗎? 楊惠惠忽然想起景峰的身份,臉色更加蒼白。以她的身份,如果繼續(xù)跟著景峰,充其量也不過當個妾,這就是她想要的? 可要做景峰的妻,完全是癡人說夢! 何況,景峰從未提過這方面的事。 他到底是忘了提,還是不想提? 勉強和秦昊聊了一會兒,楊惠惠越來越不安。秦昊看出她心情不好,告訴她三天后再來。 告別秦昊,楊惠惠失魂落魄地回到梅園,坐在燃著熏香的屋子里,望著書桌上的攤開的《詩經(jīng)》發(fā)呆。 景峰的態(tài)度反復無常,楊惠惠知道他一直記恨著當初自己的離開,不然不會經(jīng)常問她是不是嫌棄他生病。 真正美好純潔的愛情,停留在了通州梅園,不是現(xiàn)在這個梅園。 秦昊說得沒錯,她現(xiàn)在的風光,不過是曇花一現(xiàn),空中樓閣。 想到通州時和景峰相處的點點滴滴,又想到在安定侯府的點點滴滴,楊惠惠心情更加黯然。 窗外的風吹進來,書頁翻飛,最終翻到一頁泛黃的紙時停下。 上邪。 我欲與君相知,長命無絕衰。 山無陵,江水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乃敢與君絕。 乃敢與君絕。 不知為何,望著那幾句詩,楊惠惠忽然流下淚水。 第54章 離開 風越來越大, 從大開的窗戶吹進屋內(nèi),書桌旁邊放置的宣紙簌簌作響。 楊惠惠在室內(nèi)停留片刻,目光沉靜。 她必須要確認清楚景峰的心意, 如果他真的愛她,應該給個位分。 哪怕是侍妾的位分。 如果他肯給, 她就愿意以侍妾的身份留下來。 推門而出, 呼嘯的風拂過臉龐, 冰涼涼的。 快要入冬了,天空變得陰沉,連續(xù)幾日的晴天, 耗盡了老天爺最后的善意,隨之而來的,將是嚴酷的寒冬。 楊惠惠忽然有些冷,雙手抱住自己,頂著冷風,往廚房方向小跑而去。 她準備為景峰在熬制一副藥膳,拿人手短,吃人嘴軟,說不定景峰吃了她的藥膳, 就不好意思拒絕她提出的要求呢。 在藥膳方面,作為大師傅的陳真有著豐富的經(jīng)驗, 楊惠惠自然而然地先到廚房找了陳真,詢問他關于藥膳的做法。 陳真性情溫和, 很有耐心, 一五一十地交代她如何選取藥材和食材,再用什么方法精心烹飪。 楊惠惠用心記下,偶爾記不住, 找來筆和紙寫下。 知道了菜譜便四處搜羅東西熬制,共計二十二味藥材和食材,樣樣都要精細地處理,如果沒有陳真幫忙,楊惠惠可能做不下來。 處理好食材后,楊惠惠將東西放入陶罐熬制,悄悄松了一口氣。 麻煩陳真許久,楊惠惠歉意道:“陳師傅,耽誤您太久時間,真不好意思,你去忙別的吧?!?/br> “能為你效勞是我的榮幸。”陳真笑笑,沒有過多停留,離開小廚房。 楊惠惠一個人在小廚房里熬制食物,房間很安靜。 窗外醞釀了半天的烏云,忽然下起了小雨,雨絲淅淅瀝瀝,天兒也變得陰陰沉沉。 吱嘎聲響,廚娘從門外推門而入,見到楊惠惠,神色猶豫。 “惠惠姑娘。”她欲言又止。 楊惠惠從爐子邊站起身,“有什么事情嗎?” 廚娘年約二十,性格火辣,手腳麻利,做的菜挺好吃,一直為陳真打下手。 她走到楊惠惠身邊,低聲說:“剛才惠惠姑娘又讓陳師傅幫忙了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