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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都市小說 - 遇殘?jiān)诰€閱讀 - 第88頁

第88頁

    “爺!”

    “救人,快救人!止血,媽的醫(yī)藥箱在哪里,快提過來,快——!”

    周圍開始變得無比混亂,腳步聲,嘶吼聲……

    沈辭微微側(cè)頭,透過交織亂竄的人群,視線最后定格在了一個(gè)方向。

    所有的畫面似乎都停了,視線盡頭,他只看到一個(gè)女人。

    她形同枯槁,同樣滿身是傷。她的十指沾著泥土,腳上的鞋子也被跑沒了,那一刻沈辭才忽然明白過來,是她逃了出去,是她用最快的速度,將警察帶到了這個(gè)方位來。

    他一直想要保護(hù)她,想徹底擁有她??墒亲罱K,卻是她把他撐起,用她瘦弱的雙手,用她頑強(qiáng)不屈的心。

    我本可以忍受黑暗,如果不曾遇見光。

    她是他灰暗的生命中獨(dú)有的一束光,從他十七歲開始,一直被他小心翼翼地藏在內(nèi)心最深處。

    他最終把她奉作神明。都說神明不可褻瀆,唯他至死不信,哪怕身陷泥沼,依舊想要將她從高高在上的神壇上拉下來,混上和他一樣的氣息和濁氣。

    帶著最后一點(diǎn)執(zhí)念,沈辭艱難地朝衣末的方向爬了過去。衣末一開始站在原地沒動,十步的距離,他向她爬過九步,最后那一步,衣末通紅著雙眼,主動朝他踏進(jìn)。

    她蹲身抱住了他。

    沈辭咧嘴笑了起來,笑著笑著,喉間突然有鐵銹味在蔓延,沈辭偏過頭去,哇的一下,朝旁吐出一大口血。

    周圍的人影似乎變得更亂了,可是誰都沒有上前打擾他們。

    沈辭躺在衣末的懷里,興許是覺得累,開始靜靜地看著她。

    他的面容堪稱平靜,手卻出賣了他,緊緊揪著她的衣角,就像一個(gè)害怕被遺棄的小孩。

    他沖她張了張嘴,喉嚨被噴涌而出的血流哽斷,他卻沒有放棄,還是說:“衣末,教……教我……”

    衣末一下子就聽懂了。都到這個(gè)時(shí)候了,他竟然……竟然還……

    她終于哭了出來,往日里一直糾結(jié)于心的那些怨憤,那些仇恨,一瞬之間,全都沒了。

    她終于想起了他的那些好,想起他為了她只身一人來到寧城,想起他那條一直不敢再送出的項(xiàng)鏈,想起在那無數(shù)個(gè)深夜,他會一邊親吻她,一邊說著些讓人臉紅心跳的葷話……

    他至今都沒真正碰過她,他本有很多機(jī)會,可他最終都選擇尊重她的意愿。

    他說那樣也好,可以把最好的留到最后。他還說,等他病再好點(diǎn),他就八抬大轎,風(fēng)風(fēng)光光地過來娶她,到時(shí)候他要讓全世界的人都知道,衣末名花有主,是他沈辭一個(gè)人的美嬌娘。

    可他卻變成了現(xiàn)在這個(gè)樣子。這跟他說的一點(diǎn)都不一樣。

    他明明高不可攀,卻因她變得那么自卑,最后的愿望,竟然是讓她教他……

    他不應(yīng)該變成這個(gè)樣子??伤齾s無能為力。

    人在生命面前,永遠(yuǎn)都是無能為力。

    衣末撕心裂肺地哭了出來,她緊緊抱著他,感受到他的目光越來越渙散,她用力點(diǎn)頭,告訴他說:【好,我教你。】

    沈辭終于安下心來,臉上的笑意更深了。彌留之際,他的耳畔早就聽不見任何聲音,身體的感覺也漸漸喪失,可他依舊能夠感受到,衣末將他抱得很緊很緊。

    眼前的景象開始產(chǎn)生重影,沈辭的瞳孔慢慢縮小,黑暗徹底到來之前,他困難張著唇,對著衣末,說了最后三個(gè)字——

    對不起。

    對不起,我花了許多的時(shí)間,做了許多的錯(cuò)事,依舊沒能學(xué)會如何去愛你。

    好在一切都不算太晚,因?yàn)樽詈竽且豢?,我終于看見你說,你愿意教我了。

    化工廠外,天際開始破曉,黎明終于到來。

    【正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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