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化龍(8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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莊周是被電話吵醒的。 他躺在特意要的一張酒店硬床上,似夢非夢的摸到手機,懟到耳朵邊,里面?zhèn)鞒龃骱穆曇簦骸袄洗螅瑩浣至税。 ?/br> “什么玩意撲街了?” “咱們的電影今天上線啊,我剛才去看了看,彈幕稀少,評論寥寥,根本沒多少人關注……” “嗯?” 莊周腦筋遲緩,撤回手機瞅了眼屏幕,凌晨3點。 “滾,神經(jīng)病!” 掛斷電話繼續(xù)睡,不知過了多久,莫老板打過來了:“兄弟,形勢不太妙??!” 他再瞅了眼時間,凌晨4點。 “你好歹是個老江湖,能不能鎮(zhèn)定點?” “嘿嘿,這不是對片子抱有期待么……” 莊周無語,再度掛斷,想了想,索性關機。 這一覺睡到了8點,重新開機時,倍兒吧亂蹦的來電提示,有戴涵的,有何賽賽的,有阿沅的,有劇組別的成員…… 他給阿沅回了一個,洗臉刷牙,吃早餐。 然后買了一張《莫比亞斯》的早場票,跑到附近的電影院觀察敵情。 今兒是休息日,還是兒童節(jié),除了缺心眼的家長,不會有人帶孩子來看《莫比亞斯》,他們會選擇隔壁的黑人版《小美人魚》,主演哈雷·貝利。 以及不久之后的混血版《白雪公主》,主演瑞秋·澤格勒。 嘖嘖!他期待以后好萊塢拍一部動保版《獅子王》,環(huán)保版《圣女貞德》,跨性別版《美女與野獸》…… 早場人不算多,《莫比亞斯》開始。 莊周以冷靜客觀的角度來欣賞這部電影,全程沒有上廁所,等到影片結束才打了個呵欠,一句話評價: 漫威流水線產(chǎn)品! 這位暗黑超級英雄在國內(nèi)寂寂無名,設定上也不如《毒液》帶感,就是個偽吸血鬼。真吸血鬼的電影,中國觀眾都看膩了,何況這片子本身中規(guī)中矩…… 他愈發(fā)輕快起來。 誰跟你比票房啊,比的是性價比! 莊周看完電影,回到酒店,還是忍不住打開電腦,登上鵝廠視頻?!痘垺芬呀?jīng)放在網(wǎng)大頻道的大封堆。 海報的核心位置,是何賽賽的,柰。 背景有一條虛化的大蛇。 這是網(wǎng)大海報的老套路了,從不玩深沉。點進去視頻,他又找明面上的數(shù)據(jù),只看到一個“專輯播放量”,805萬次。 什么叫專輯播放量呢? 就是把正片、預告片、花絮什么的弄到一個欄目里,算總播放量。 其實都是扯犢子的! 當今社會是個講數(shù)據(jù)的時代,把數(shù)據(jù)弄的細化一點,紙面上會顯得很好看,造成虛假繁榮,容易忽悠觀眾、粉絲和山炮投資方。 比如出去談判,把數(shù)據(jù)一亮,我們這部戲的專輯播放量有1億了! 對方一聽,誒,很牛逼??! 那正片播放量多少呢?人家不告訴你,這個數(shù)據(jù)在網(wǎng)站上是不顯示的。如果有人非要問,那平臺說多少,就是多少。 所以你看那些網(wǎng)大,恨不得放一百段花絮、預告片,就為了湊數(shù)據(jù)。 莊周瞧了眼數(shù)據(jù),忽然沒敢看底下評論,又關掉了。沒辦法,畢竟是第一部作品,他也有點緊張。 ………… 上午10點,打工人陳娟醒來。 今天又是恩賜的休息日,她固定的賴床,扭噠,刷手機,先看了一個盧麒元老師的最新視頻,隨后又發(fā)現(xiàn)逍遙游也更新了。 哦,她忽然想起來,今兒是那什么電影上線。 出于一位粉絲的基本節(jié)cao,她決定去瞄一眼,于是轉(zhuǎn)到鵝廠視頻,點開《化龍》。 在影院看電影和看網(wǎng)絡電影,感受真的完全不同。 當你坐在電影院里,周圍或多或少的觀眾,身邊或有或無的男女朋友;當燈光關掉,熒幕亮起,全場的手機和私語慢慢歸于平靜…… 這是一種天生的儀式感。 這種儀式感以及你花的電影票錢,會讓你從內(nèi)心產(chǎn)生一份期待,期待看到一部好片。 相比之下,便是此時此刻:陳娟頂著一張剛剛睡醒,滿面油光還有點浮腫的大臉,呵欠連天,衣衫不整,甚至想去拉屎…… 于是她就真的去了,邊拉邊看。 先是制作公司logo,沒有廢話,直接入正片。 陳娟看過幾部網(wǎng)大,一向簡單粗暴,此片貌似也不例外。開頭便是三個人行走在山林之間,二男一女,衣著帶點現(xiàn)代感,還帶點民國感,一看又是架空背景。 旁白介紹,這三人是雜志編輯,出來采集素材。 “還有多久啊?” “翻過這座矮坡就到了,來,加把勁!” 男同事拽著何賽賽的手,把她拉上來,奈隨之一顫。當三人站在山坡上,站在高處向前方望去。 那前方的山坳里,赫然藏著一座村莊。 不知荒廢了多少年,空無一人,早已抹掉了煙火氣與自然融為一體,草木瘋長,蒼綠纏繞,透著一種幽秘的美感。 “這就是以前的過龍村???” 何賽賽擦了擦汗,滿目驚嘆。 “幾十年前這里發(fā)生了一場地震,村舍損毀,聽說死了不少人,打那兒以后,過龍村就搬到南邊的山坡上了?!?/br> 男同事充當講解,指著遠方:“你們看,那就是過龍嶺?!?/br> 何賽賽稍微仰頭,視線掠過村莊,停到遠處的一座山嶺上。這山重重谷壑,巍巍擁翠,峰排突兀,嶺峻崎嶇。 一道山梁卻曲線清晰,由西向東,風吹林海,千層洶浪滾,萬疊峻波顛,恰似一條蒼龍在緩緩游動。 “……” 陳娟看了一小會,發(fā)現(xiàn)演員還挺自然的,尤其這個女演員,談不上多好,舉止神態(tài)起碼不出戲。 三人下了山坡,進入村莊。 氣氛突然靜謐,只聞鞋子踩著草地發(fā)出的沙沙響,確實看到不少斷井殘垣,有的屋子已經(jīng)被綠植完全覆蓋,亦或一顆大樹從屋頂鉆出…… “哇,這兒保存的真好!只有植物瘋長,卻沒有動物破壞的痕跡,簡直是人間秘境!” 何賽賽取出照相機,不停拍照:“這組照片一定受歡迎的?!?/br> 兩位男同事也應聲附和,皆為這自然造物而驚奇。 就在此時,鏡頭視角突然一變,就像什么東西藏在一棵高樹上,借著枝葉遮擋,窺視著三個人類。 這視線隨著他們的走動而移動,直至消失。 陳娟拉著屎,已經(jīng)拉完了,但還想坐一會,捧著手機繼續(xù)看。 《化龍》開篇節(jié)奏很快,三人進了深山,呈現(xiàn)出一片原始森林的地貌環(huán)境,到處都是粗壯參天的大樹,光線瞬間黯淡,溪水潺潺,水中的石頭上布滿青苔…… 一路拍照游玩,走走停停,不知不覺來到一條奇怪的通道。 兩側(cè)樹木盤根錯節(jié),互相糾纏,形成了一條帶穹頂?shù)脑幃愑纳畹男?。原本有點亮度的光,似乎被隔絕了,照不進里面。 “我們要進去么?我有點害怕?!焙钨愘愌柿丝诳谒?。 “來都來了,萬一里面有什么絕世奇景,豈不后悔?” “說得對,進去瞧瞧。” 三人小心翼翼的走進通道,曲折綿長還有岔路,不知拐了幾個彎,猛地頓足,然后“呼”的一下!但覺陰風撲面,全身冰寒。 在他們跟前的,赫然是一處黑幽幽的洞窟。 “還,還,還進么?”何賽賽打著哆嗦。 “這,這……” 兩個男人也打怵,正猶豫間,忽聽里面“滴答”一聲,若有若無,似水滴滴落。 而緊接著,這滴落聲伴隨著碎石滾落,以及某種皮質(zhì)摩擦地面的沙沙聲,極快速的由遠及近,一個巨大的輪廓出現(xiàn)在洞口! 三人魂飛魄散,渾身僵硬,一個男同事連面部肌rou都在抽動,抖著嘴唇:“跑……跑……跑??!” “啊!” 何賽賽后知后覺的開始尖叫,扭頭就跑,很快和兩個同事跑散。 然后便是預告片里的那段,只不過正片更加精細,氣氛更加緊張,何賽賽瘋了似的逃命,后面有巨蛇追趕…… 終于她跑出通道,前面又是河,也顧不得許多,嘩啦嘩啦蹚水而過,腳下一不留神,撲通一聲摔在水里。 “呼哧……呼哧……咳咳……咳……” 她在河中掙扎著,連連嗆水,貼身的上衣愈發(fā)貼身,勾勒出兩團喪心病狂的奈。 “唔……” 她狼狽翻過身,恐懼,絕望的看著岸上。 那是一條通體如墨的大蛇,全身布滿光滑無棱的鱗片,表皮暗沉油亮,又帶著蛇類特有的讓人生理不適的特征。 仿佛伸手一摸,就有那種濕黏黏,陰涼涼的手感。 “臥槽!” 陳娟口吐蓮花,她看預告片,就覺得大蛇夠真,結果正片更上一層樓! 不是頁游風的五毛特效,也不是中規(guī)中矩的大路貨,居然是超寫實風格,活生生的一條大蛇! 蛇頭巨大,一對冷血動物的豎瞳,高高在上,俯視著這個人類。鏡頭給了側(cè)面定格,一上一下,一人一蛇,一大一小,形成了古怪又奇妙的對峙。 “……” 它似乎在判斷,判斷對方的動機和威脅性,隨即身軀扭動,揚起頭顱,又拔高了幾分。 然后,它猛撲過去,張開了血盆大口…… 嘎! 陳娟像被捏住脖子的鴨子,電影中止,屏幕上無情的浮現(xiàn)一行提醒:“試看結束,請開通vip會員繼續(xù)欣賞……” “啊啊啊??!” 她抓狂,開始sao擾自己的聊天群:“誰有鵝廠的會員啊,接我使使!” 當然要白嫖了,充值是不可能充值的,這輩子都不會充值的。 ……………… 約莫十幾分鐘后,陳娟借到了會員,爬回床上繼續(xù)觀看。 美滋滋的點開,結果就瞧見那大蛇撲過去,又停在何賽賽面前,嘶嘶了幾下似乎在警告,然后扭過身走了,走了,走了…… 靠! 沒等陳娟吐槽,彈幕大軍已洶涌而來: “我特么就知道!” “完了,又上當了,經(jīng)費全花在這幾分鐘了,我敢擔保后面的全是垃圾!” “怪自己手賤啊,我還特意開的會員!” “有一說一,這大蛇做的真不錯?!?/br> “確實好!” 接下來的劇情,既符合網(wǎng)友猜測,也不太符合。 三人重新匯合,商量商量不敢再探索,準備回去,回去的路上偶然救了一位險些失足的采藥老人。 老人講述了一個故事: “大概在60年前,過龍嶺發(fā)生了一場地震,驚擾了一條山中大蛟。大蛟修煉有成,已經(jīng)準備化龍,結果被擾修行,狂性大發(fā),咬死了好些村人。 幸好有位道長路經(jīng)此地,出手降住了大蛟。 那道士說,你害村人性命,已經(jīng)壞了道行,但憐你修行不易,便留在山中保此地平安。 道士又在青石橋下懸了一把斬龍劍,告誡大蛟莫要興風作浪,待斬龍劍落,便是化龍之時……并為村民指點了一個方位,把村子搬到了南邊的山坡上?!?/br> 何賽賽問:“然后呢?” “說來也怪,打那以后過龍村風調(diào)雨順,人丁興旺,連經(jīng)常下山吃牛羊的虎熊也不見了?!?/br> “您說的大蛟,不會就是那條大蛇吧?” “60年前我還小,是聽我母親說的,村里的老人沒剩幾個了,但提起此事都說是親眼所見。至于是不是那條大蛇,不好說,不好說……” 嘁! 三個年輕人交換眼色,自然不信的。何賽賽又問:“您這么大年紀,怎么還自己進山采藥?” “村里就我一個大夫,而且那藥異常獨特,只能我來做。” “什么藥?。俊?/br> “蛇蛻!” 老人道:“一般的蛇每年都要蛻皮,但這條大蛇幾年才蛻一次,它的蛇蛻可是好東西啊,當然我也不敢多取,每次只取一點點?!?/br> 山中歲月短,說話間天已經(jīng)黑了。 晚上行路危險,老人有經(jīng)驗,尋到一處小木屋,讓他們暫住一晚。 夜里,何賽賽睡不著,和男同事在屋外閑聊。 “哎,你覺得老頭說的可信么?” “你有什么想法?” “不可信,但那條蛇確實有古怪,大就不說了,我總感覺它有靈性!” “你那是嚇糊涂了,那條大蛇顯然處于食物鏈頂端,間接維護了這里的生態(tài)平衡。而且在高氧地區(qū),一些生物會因為氧含量高而變得體型龐大……” 男同事不以為意,笑道:“村民們不懂這些,你是正經(jīng)念過書的,怎么還……” “啊!” 何賽賽突然的一聲尖叫,劃破了夜晚寧靜,指著他身后:“你,你后面!” 男人扭頭,一只兇悍的野豬剛從樹林里鉆出來,小小的眼睛里充滿蠻橫和不講理,已然將對方當作了敵人。 男人嚇得腿哆嗦,老人從屋里跑出,也嚇一跳,但隨即道:“不要動!誰也不要動!” 幾人不解其意,眼瞅著要豬突猛進,忽然它頭上的樹葉嘩啦啦亂響,一只巨大的蛇頭探下來,以極快的速度咬住野豬。 “嗷……嗷……” 野豬劇烈掙扎,卻死活不動,那蛇的嘴本已夠大,居然又張開了幾分。 然后,生吞! 幾人早已嚇傻,眼睜睜看著一頭野豬被吞進肚子,大蛇理都沒理,身軀游走消失在黑夜中。 “大爺,這,這怎么回事???” “它和別的蛇不同,每到蛻皮前就要大量捕食,一是儲存能量,二是清掃猛獸,免得被打擾?!?/br> 老人指著不遠處的一座山嶺,道:“那里怪石鋒利,它吃夠了就會過去蛻皮,就在這兩天了?!?/br> 這件事沖擊著年輕人的認知,經(jīng)過一夜商議,決定不走了,跟隨老人去見識見識。 與此同時,盜獵團伙的故事線也在展開。 兩伙人的路線在慢慢合攏。 ………… 老人帶著他們又在木屋住了一夜,第三日,上山嶺。一路觀察痕跡,確認大蛇正在蛻皮,遠遠的守在后面等候。 而影片又炫了一段特效,展現(xiàn)了大蛇蛻皮的過程。 蛇蛻皮是從嘴部開始的,使勁地摩擦上下顎,先讓頭皮上的舊皮脫落。 只見它的眼睛已經(jīng)變成了白色,在布滿尖石的山嶺翻滾,舊皮被一點點撕裂、磨掉,像硬生生從蛇頭上揭下一層,發(fā)出讓人牙顫的聲音…… 陳娟看的雞皮疙瘩暴起,這特么也太寫實了! 不僅寫實,還過分渲染,怎么讓觀眾發(fā)麻怎么來! 等幾人趕到時,大蛇已經(jīng)走了,留下一具超巨大的蛇蛻。正在此時,盜獵團伙也趕到,老大豹哥看見這么大的一具蛇蛻,知道必有這么大的一條蛇! 當即綁住了幾人,讓老人帶路去尋大蛇。老人故意兜圈子,兜來兜去走到了青石橋,橋頭立著一方大石,石上刻字: “寶劍鎮(zhèn)河妖,水伏青石橋。潛蛟走大江,入海便化龍!” “老頭兒,這什么意思?” “如果斬龍劍被摘下,水就會漫過青石橋,蛟龍借勢出水,入海化龍!” “哈哈哈!” 豹哥大笑,道:“也就是你們這些未開化的野民才信這些,告訴你老頭,老子只要有這個,龍也照殺不誤!” 他亮出兩把槍,啪啪放了幾槍。 隨即看看那柄劍,蹚水走到橋下,水不算深,只沒大腿。拱橋就架在頭頂,懸著一把古劍。 “那劍不能動!” 老人奮力掙扎,想要拼命阻止,可不知想到什么,慢慢停止了掙脫。 他忽然記起小時候,母親給自己講這個故事,自己曾問:“那把劍要掛多久???” “我們也不知道。” “如果明天就被摘下來呢?” “那就是一天?!?/br> “如果100年才被摘下來呢?” “那就是100年。” 母親也似懂非懂,道:“道長法力高深,我們也不明白,只是他臨別時說了四個字。” “哪四個字?” “勿去管它?!?/br> “不能動?!” 豹哥不屑,嘲諷,伸手就把劍扯下來,還耍了兩下:“我動了又怎么樣?洪水呢?蛟龍呢?劍倒是不錯,能賣個價錢!” “老頭兒,勿要裝神弄鬼,快去找大蛇!今天找不到,我切你一根手指,明天找不到,我斷你一條腿!” 老人被逼無奈,只得往那洞窟引。 而走著走著,天下雨了。 …… 不知不覺,陳娟發(fā)現(xiàn)自己看了大半,但僅僅過了50多分鐘。 一共才70分鐘的電影! 這50多分鐘,她只覺內(nèi)容無比豐富,眼瞅著進度條快要到頭,真誠的希望再堅挺一點。她不知有多少人和自己一起看,只是彈幕從未少過。 山中下雨了。 起初豹哥不以為意,可很快的雨如瓢潑,籠罩山野。天空像裂開一道口子,不要命的往下倒水。 一行人只好到小木屋暫避。 油燈昏暗,氣氛壓抑,雨點噼里啪啦撞擊著木屋,仿佛隨時隨刻都會把屋子掀翻。 “老大,這雨真邪乎!” “是啊,進山這么多年,從來沒碰到這么急的大雨?!?/br> “會不會,會不會……” 一個挺膽小的伙計心驚rou跳,道:“是蛟龍出水了?” 啪! 話音剛落,被豹哥一腳踹翻,罵道:“出你媽個頭!這世上哪來的蛟龍?山里的天氣本就多變,下場雨有什么大不了的!再胡說我宰了你!” 他背上便是那把斬龍劍,忽覺越來越重,心里也發(fā)虛,但作為首領不能表現(xiàn)出來,鼓勵大伙找到大蛇,一起發(fā)財云云。 隨著雨越下越大,風也起了,很快又悶雷滾滾,電閃雷鳴。 “噼里啪啦!” “撲棱棱!撲棱棱!” 狂風暴雨肆虐著破舊的小木屋,愈發(fā)像汪洋中的孤島,不知哪里發(fā)出強烈的震動聲,似木板在顫,又似猛獸在逃。 “撲棱棱……撲棱棱……” “砰!” 忽然間,一股狂風襲來,整個屋頂沒做任何抵抗,像拆積木一樣瞬間消失。緊跟著暴雨灌入,風摧林木如山鬼狂舞,一道道閃電劃過頭頂,照亮了雨夜。 “?。 ?/br> “蛇!蛇!” 突有一人大叫,眾人剛剛扭頭,便見一條巨大的大蛇探進來,如同闖入裝滿食物的籠子,大口一張就吞掉了一個人。 再度,生吞! “不好!它剛剛蛻皮急需進食,又趕上大雨無處捕食,所以盯上我們了!”老人急道。 “那怎么辦啊?” “嗚嗚嗚……” 與主角一行的菜雞行為不同,豹哥異常生猛,雖驚懼,但很快調(diào)整過來,刷的拔出槍,喝道:“分散著上,給我打!” 啪啪啪! 啪啪啪! 雨聲混雜著槍聲,硫磺味的煙氣剛剛出膛便被大雨沖散,子彈命中在大蛇身上,泛起汩汩血花,大蛇劇痛咝嚎,身軀狂舞,尾巴一掃。 “轟!” 連墻壁帶一個人,直接消失,這木屋再也支撐不住,徹底倒塌。 “不要慌,繼續(xù)開火!” “開火!” “它快不行了!” 大蛇身軀過于巨大,反倒成了靶子,幾人分散開,它每攻向一個,其余的便狠命射擊。豹哥槍法最好,試了幾下,最后一槍射中眼睛。 “嘶嘶!” 大蛇開始劇烈抖動,又開始抽搐,擰了幾擰撲通一聲,小山般倒在了地上。 “哈哈哈!” 雨中,豹哥狀若瘋癲,一腳踩在蛇頭上:“老頭兒!這就是你說的蛟龍?怎么樣,老子照殺不誤!” “怎么會呢?怎么會呢?” 老人不知那蛇是不是蛟,但下意識已經(jīng)把它當成蛟,不由面目呆滯,口中喃喃,亦若瘋癲。 …… 過龍嶺。 大雨滂沱,水位暴漲,十數(shù)條溪流漫過兩岸,順著山勢一路狂奔,在山腰平闊處又匯聚成一條河。河水很快變成了山洪,卷著泥土石塊樹枝,污濁滔天。 水沖過了青石橋,流進了山中洞窟。 觀眾是懵逼的! 臥槽都以為那大蛇是蛟龍,結果被干死了!不過再次看到這洞窟,又都明白了:自己被晃點了。 “汩汩!” 黑幽幽的洞窟內(nèi),一個比大蛇還要大數(shù)倍的巨型身軀,似從千百年的睡夢中蘇醒,緩緩游動著身子,慢慢探入水中, “嘩嘩嘩!” “嘩嘩嘩!” 外面,已是濃稠得化不開的雨幕?;蛟S還是深夜,或許已經(jīng)天明,分不清晝夜輪轉(zhuǎn),只見那浩浩泱泱,天昏地暗。 這蛟龍出洞,大半個身軀潛在下面,一道長長的水痕推波逐浪,順著洪水而下。 過了那青石橋,再無斬龍劍。 此刻從高處俯瞰,過龍嶺一片浩淼迷離,山洪以不可阻擋之勢,由西向東奔流而去。東面有條大江,再過去便是大海! 木屋被淹了,何賽賽一行人早就逃了出來,這會正擠在一處山坡上。 豹哥始終處于失控的狀態(tài),好容易干掉了大蛇,尸身卻沒撿到,蛇蛻也沒有,兄弟也全死了。 他拿槍指著幾人,不知給別人聽,還是給自己聽: “等雨停了,我就去運蛇尸,然后到京城,嘿嘿起碼能賣兩箱金子……老子照樣東山再起,你們這群可憐蟲,這就送你們上路……” 他的手已經(jīng)抖,幾次沒扣動扳機,反倒見幾人雙目圓睜,只盯著自己后面。 豹哥一回身,一道潛在水下的身影破浪而來,看不真切,但光看那水痕和若隱若現(xiàn)的輪廓,就知道這東西有多么驚人。 “蛟龍……這才是蛟龍……” 何賽賽呆滯,只不斷重復:“原來真有蛟龍,原來真有蛟龍!” 老人更是涕淚橫流,不光因為那傳說是真的,更是為了自己幾十年如一日的相信。 “蛟龍?哈哈!” 豹哥看到這超乎認知的恐怖,內(nèi)心最后一根稻草落下,開始大喊大叫:“我已經(jīng)殺了一個,不差第二個!來啊,來啊!” 啪啪啪! 他對著水面胡亂開槍。 老人則觀察地形,面色不妙,忙道:“快走,上那邊的嶺,這里會被淹的!” 他拽著三人就跑,何賽賽還回頭看了眼豹哥,被同事一把拽過去:“別管他了,快走!” “啪啪啪!” 豹哥打光了子彈,把斬龍劍抽了出來,繼續(xù)叫囂著。 “嘩嘩嘩!” 此處地勢較窄,兩側(cè)有坡,中間似留著一個缺口。水位繼續(xù)暴漲,距山坡越來越近,豹哥站在一側(cè),奮力揮舞著斬龍劍。 “來?。戆。 ?/br> 那身影沒有任何反應,繼續(xù)向前。 借著水勢游過缺口,龐然大物帶起的滾滾濁浪,一下將豹哥卷入其中,和那些泥土砂石混在一起,又迅速消失無蹤。 另一邊,何賽賽一行逃到了更高的嶺上,站立著,眺望著,敬畏著,目送著那身影遠去。 而在過龍村那里,在山下種地的,在河邊洗衣服的,在外玩耍的孩童,早早跑回了高高的山坡上。 男女老幼互相扶攜,驚恐又畏懼著看著滔天洪水,大江走蛟。此刻他們方知,道人點化,不僅是讓他們搬新家,更是為了避洪水! 再往東不遠,便是大江,山洪匯入大江,蛟龍順流而入,發(fā)出一聲似牛鳴,似擂鼓的聲音,終于露出了身形。 身狀如蛇,皮有珠矍,亦有蛇一樣的巨大頭部。 背覆藍色花紋,胸為赭色,尾尖上有堅硬的rou刺,雙目間上眉處,生著一塊突起的rou瘤,宛如將生未生的獨角。 睜著兩只船燈般的眼睛,遙望東海。 “……” 陳娟不自覺的攥緊拳頭,從剛才的眼睛里,她竟然看到了一絲瘋狂與渴望! 嘩嘩嘩! 轟!轟隆?。?/br> 天地變色,雨量大到一個難以形容的程度,大江的水也在漲。 只見濁浪翻滾,碎銀飛星,這頭龐然大物分開水面,長長的身軀卷著浪濤起伏不定,奮力奔向東海。 怎能不渴望呢? 蛟居江河,龍居海。蛟的宿命,只有化龍! 彈幕越來越少,都是一刷,有的索性關閉彈幕,盯著這最后一刻。 烏云密布,大雨傾盆,似隨著它的游走而擴散,它每行一里,天就暗一里。待終于游入東海,更有數(shù)十道閃電在空中如銀蛇狂舞。 蛟龍扭動著長長的身軀,隨著巨浪翻滾,隨著雷鳴起舞,在廣闊、洶涌、可怖的大海中盡情戰(zhàn)斗! 它好像蛇一樣的在蛻皮,又像在拼命攀爬著看不見的天梯。 化龍,就是登天梯! 只見它一寸寸,一分分,一毫毫,非常緩慢的往上攀升,沖撞著血脈的阻擋,天道的考驗。那天空盡頭處,便是無邊浩瀚,修行所向! 慢慢的,大蛟在變化。 它想嘶鳴,卻發(fā)不出那難聽的牛鳴聲;它想甩尾,卻發(fā)現(xiàn)尾巴長了許多;腹部疼痛、酥癢,似有新的肢體生成。 還有那額間的rou瘤,里面有兩股堅硬的骨質(zhì)物,硬生生的在向外沖破。 “……” 陳娟一眨不眨的盯著手機,她也是多元文化的愛好者,但平生第一次看到了,影像中的化龍。 風雨漸漸停歇。 終于,大蛟奮力一躍,似躍過了一道龍門。 它已經(jīng)完全換了一個樣子,頭上雙角,腹下四足,每足有五爪,口旁有須髯,喉下有逆鱗,呵氣成云,行踏絳氣。 青龍! 升則飛騰于宇宙之間,隱則潛伏于波濤之內(nèi)。一條超寫實派的,符合國人審美的青龍遨游在東海之上,且發(fā)出了一聲龍吟。 它不再看人間一眼,直入九霄而去,無影無蹤。 隨后風雨退散,彩虹當空。 一切歸于平靜,仿佛什么也沒發(fā)生過。而畫面轉(zhuǎn)回過龍嶺,洪水過后,山野狼藉,山坳中的過龍村已被徹底摧毀。 新的過龍村在山崗上,只是以后,或許沒有蛟龍保佑了。 傳說不一定流傳下去,河水繼續(xù)流淌,深山之中,古老的青石橋依舊聳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