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別走
鄭雅覓剛從衛(wèi)生間里出來,就見猶徊靠在沙發(fā)上睡著了,她去樓上臥室拿了一個毯子下來,輕輕的蓋在他身上,忽然他一把拉住她的胳膊“你回來了?” 他囈語的聲音不大,吐字也不清晰,鄭雅覓沒聽清,“嗯?老公去樓上睡吧?!?/br> “覓覓”猶徊依然閉著眼睛,像是在說夢話,不過這幾句說的極為清楚“別再走了,留下來。” “別離開我!一直陪著我好不好?” 她心里酸酸的,也坐到沙發(fā)上,攬住他的身體,用手輕輕拍著他的后背,小聲的安慰道:“我不走,我會一直一直陪著你?!?/br> 一直到了下半夜,猶徊悠悠轉醒,掀開眼皮就看到了妻子熟睡的側臉,他又閉上眼睛,思慮剛才哪個夢。 他輕“哼~”一聲,嘴角露出個譏諷的微笑。 十年了,她還知道回來。 猶徊伸手捏了捏有些脹痛的眉心,從鄭雅覓的腿上抬起來頭,坐直了身子,滿是寒意的眼睛盯著茶幾看了老半天,才又站起身子,彎下腰把鄭雅覓抱起來,回到了二樓臥室。 給鄭雅覓蓋好被子,他悄無聲息的又從臥室里出來,徑直去了父親生前的臥室,里里外外,翻箱倒柜找了大半天,也沒找到鑰匙。 又回到臥室門前,手握著門把手,來回使勁擰了好幾下,哪個被鎖住的房門依然穩(wěn)如磐石,絲毫不見一絲縫隙。 猶徊只好作罷,掏出手機,定好了明天一早的飛機票,要回臥室的時候,又突然改了主意,走到客廳陽臺,哪里有一個圓形的秋千吊籃椅。 以往她總是喜歡窩在里面,邊抱著薯片邊看一些少女漫畫書,他如果在她旁邊的話,她最喜歡用油乎乎的手去捏他的臉,捏完還得挑眉得意的說一句:“阿徊,你真臟,都不洗臉,哈哈?!?/br> 當然他不會容她那么嘚瑟,總是會把她摁在吊椅里撓她的癢癢,直到她求饒為止。 白色的吊籃椅被風化的已經看不出來顏色了,原本鋪在里面的粉色小毯子和抱枕也都不知道被父親丟到哪里去了,總之她所有的東西,都被猶正信收起來了。 猶正信固執(zhí)的以為只要把和她有關的東西都收起來,就能把她的痕跡從這個家里抹掉。 可是,爸??!我求求你了,把我的記憶也給抹掉吧。 猶徊坐到吊椅里,仰著脖子,眼睜睜的看著吊椅的頂端,她現在在哪兒? 這些年,過得好不好?有沒有想起他? 定是不想的,要不然也不會整整十年都杳無音信。 他苦笑一聲,暗暗的在心里罵了一句“cao” 以為自己早就已經麻木了,但是只單單聽到她回來了,那顆心又賤兮兮的亂跳亂蹦起來,真他媽的犯賤! 從褲子口袋里摸出手機,點開通話,對著鍵盤上摁出熟悉的一串手機號碼。 果不其然,從聽筒里傳出來來的,依然是哪個他聽了上億次的冰冷機械語音:“對不起,您所撥打的用戶已關機…” 握住手機的手此刻已經青筋暴起,他狠狠的將手機摔到地板上,傳出來“啪”的一聲,屏幕碎了。 隔天早上,堂哥猶池來喊猶徊夫妻兩人去他家吃早餐,吃完飯大伯眼圈通紅的和猶徊說了好大一會兒話,都是一些囑咐他以后也多回來看看,自己多保重身體之類的話。 一旁的大伯母聽著自家老伴那話又徒惹人傷心,又看著鄭雅覓正在和自己小孫子玩的開心,便趕忙岔開話題:“雅覓,這么喜歡小孩兒,你們也該要一個了,阿徊今年周歲都二十八了,你爸生前最盼望著抱孫子了?!?/br> 說著又自覺傷心輕嘆一聲:“哎” 鄭雅覓臉上有一絲絲的尷尬,她側目去觀察猶徊的神色,他臉上淡淡的一絲情緒也沒有。 猶徊接過話回道:“過幾年再說吧,覓覓年紀還小,不著急?!?/br> 又寬慰大伯幾句后,時間就差不多了,堂哥又開車送夫妻兩人到機場,送到機場大廳的時候,堂哥抱了一下猶徊,拍了拍他的肩“以后多回來看看,猶家村還有我們!你的根在猶家村!” 猶徊點點頭,說:“哥,我知道?!?/br> 等兩人轉身走的時候,堂哥又開口道:“覓覓…如果再回來的話,我告訴你?!?/br> 夫妻兩人的腳步齊齊頓住,鄭雅覓一開始還覺得奇怪,只是一瞬間便想起來了,覓覓,說的不是她,是說的猶覓,他的jiejie。 說來也巧,她竟然和猶覓是同一個字。尋覓的覓。 猶徊沒有回頭,淡淡的說了叁個字 :“不必了?!?/br> --